就像贺兰徵这样,装扮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然而,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却已开始盘算如何操纵她的下一步路。 贺兰徵笑容微凝,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晏凌的情绪起伏,突然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陷入沉默。 “太子,姑娘。” 幸好菖蒲及时带着风筝赶回来解围。 晏凌与贺兰徵之间的暗涌被不露痕迹打散。 贺兰徵扫了眼菖蒲手中完好的纸鸢,默了默,突然提议道:“东宫的正殿有一处平台,很适合放风筝,不如你去那里?” 晏凌摇头:“不必了,我出来坐坐就回去。” 菖蒲的眼稍溜了眼贺兰徵,低头抚了下纸鸢,劝道:“姑娘,今日天气特别好,你还没出来多久怎么又急着回去?” “滕医官不是让你多晒晒太阳?这样对你的腿也有好处。”贺兰徵不失时机地添上一句:“医长老很快就要找到了,你的腿如果能晒晒太阳,届时对你自己的身体也有好处。” 晏凌意动,她不想和贺兰徵走得太近,可贺兰徵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总拒绝他也不太好。 况且她在澜江泡那么久,身体里积了些寒毒,多晒太阳的确有益无害。 看出晏凌已经在动摇,贺兰徵再接再厉,体贴道:“东宫不会有闲杂人出现,你大可放心。” 晏凌想了一会儿,点头:“有劳了。” …… 东宫的多景台恰好与起云台遥遥相对。 此地的风景极为秀丽,奇花艳灼,雕甍绣槛。 一带涓涓清流,从佳木茏葱流泻于飞楼之下。 贺兰徵伴在晏凌身侧,隔着两步的距离,一路为她细细讲解周遭的景色。 他言辞精辟又不失风趣,晏凌听得津津有味。 停在一角高台前,四面环绕着大片的樱花树,一缕春风拂来似雪的樱花,若有似无的花香在人的周身荡漾。 高台旁还有一架秋千,秋千做得很别致,是用藤萝花瓣缠绕而成,大簇纯白的蔷薇花横在梁上,晏凌只看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贺兰徵眸光一动,循着晏凌的余光瞥去,看见那座秋千架,眼底浮起细碎的笑意。 他接过菖蒲递来的风筝,耐心地替晏凌放飞,又把线轴交到她手里,晏凌试着拉了拉,此处地势空旷视野开阔,果然很适合放风筝。 更重要的,是没那些宫人用自以为隐晦的视线打量她,让她不必像猴子一样任人观赏。 她觉得轻松许多,紧绷的情绪也渐渐松弛。 贺兰徵含笑站在一边,并未同晏凌太亲近。 晏凌的戒心本就很重,经过摘星台的重伤,看着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其实心防更坚固了。 贺兰徵望着晏凌唇畔的浅笑,不由得想,倘若萧凤卿知道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在他手里,只怕得气疯了。 念头闪过,贺兰徵又不禁问自己:他要把晏凌还给萧凤卿吗? 第333章 东宫的贵宾 晏凌坐在木轮车上放风筝,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乌黑的发髻上,美不胜收。 忽觉贺兰徵没再说话,不经意回头,目光触及贺兰徵深沉的眸色,她愣了愣。 贺兰徵很快回过神,稳步上前,分寸恰好地将晏凌头上的樱花花瓣拈下来,尔后不带一丝停顿地收回手,动作自然又坦荡。 “可要去秋千架坐坐?” 他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女子反感,一言一行把握得刚刚好。 即便是存心保持距离的晏凌,都不能对他生出什么恶感。 晏凌转眸望了眼随风微微晃动的秋千,抿了抿唇,语气意味不明:“不用了。” 贺兰徵笑笑:“口是心非可不是好孩子。” 晏凌眼中含讶,她很久没听人用“孩子”这么形容她了,尤其是这个词从同辈口中说出,更加怪异。 贺兰徵扬起下颌示意菖蒲:“老这么呆坐着也不好,扶你家姑娘去荡荡秋千。” 菖蒲连忙应了,推着晏凌去秋千架旁。 晏凌仍不太愿意,荡秋千需双脚挨地,她现在两条腿都没了知觉,再去荡秋千也太古怪了。贺兰徵却温言道:“不用担心摔倒,孤在一旁看着你,这秋千修得很高,坐上去,整座东宫的景色都能一览无余。这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你是东宫的贵宾,孤给你这个特权。” 晏凌觉得好笑,贺兰徵这种暴发户的口吻她还从没听到过,于是促狭地眨眨眼:“如果我继续拒绝,貌似就是不识好歹了。” 贺兰徵从善如流:“为了不让孤颜面扫地,你还是接受孤给你的特权吧,储君丢面子非同小可,传出去要笑死人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菖蒲扶晏凌坐到秋千凳上,她瘦了很多,身段虽然高挑,身形却比从前更加纤细,连菖蒲都能不费什么力气抱起她。 贺兰徵静静地看着晏凌,神色莫测。 晏凌坐稳,握住两侧用藤蔓缠绕的绳索,菖蒲在身后轻轻一推,秋千便载着晏凌在春风中浮荡,红衣在贺兰徵眼前划过一道惊鸿翩影。 贺兰徵静立原地,注视着在漫天花雨中摇荡的女子,目若幽波,浅浅的暗光在眼底淌过。 “太子,”近侍碎步走来,不敢看秋千架上活色生香的倩影,悄声道:“镇国公和世子来东宫求见。” 贺兰徵眸光倏然一凛,他又抬头晲了眼逐渐放开手脚的晏凌,淡声道:“知道了。” 说完,他走近秋千架,似是心血来潮,他也学着菖蒲在后头稍稍推了一把,力气不大,只把晏凌送到了隔地面半丈远的高度。 晏凌警觉地侧头,对上了贺兰徵温和的眼眸。 “孤有急事要处理,暂时失陪了,你不用急着离开,何时尽兴了再走也不迟。” 晏凌点点头:“太子请自便。” 贺兰徵交代菖蒲:“好好照顾姑娘。” 等贺兰徵走远,菖蒲笑道:“姑娘,太子这个人最是亲和不过了。” 晏凌眼波微动,笑而不语。 …… 顾罡父子在花厅等了一会儿,气定神闲地喝完半盏茶,贺兰徵出现了。 “微臣见过太子。”父子二人齐齐行礼。 贺兰徵抬手虚扶一把,态度温吞:“舅父快别多礼,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又没外人在场,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顾罡坚持行完礼,肃声道:“礼不可废,君臣朝纲岂能慢待。” 话说到这份上,贺兰徵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受了顾罡父子的礼,尔后,一转身,在主位上撩袍落座。 “舅父此次前来可是为了信国公的事?” 顾罡沉声道:“不错,微臣已查明,姜韧确实私底下有招兵买马的不轨行为。” 贺兰徵捧起茶盏,悠悠一叹:“这是何必?孤登基对三家人都有好处,怎么大舅父就是想不通?非得跟司天佑搅和到一起?扶持贺兰谆一个毛孩子,无非就是想手握大权罢了。” 说来话长,贺兰徵的外祖母是二嫁之身,先后生了一双儿女,一姓姜,一姓顾。 顾罡沉着分析:“十三皇子今年才十二岁,离弱冠还有好几年,姜韧只怕是想给自己找个傀儡,十三皇子的生母惠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两伙人凑到一起可谓是狼狈为奸。” 贺兰徵挑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一个两个蠢货都往近凑,一网打尽也不错,省得孤再费心思了,斩草除根,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孤是孝子贤孙,不敢不从。” 第334章 此女,甚合孤的心意 顾昀坐在一边静静地打量贺兰徵。 他曾是萧凤卿身边的暗卫赤鹄,自然是见过贺兰徵不少次的。 昔日在大楚平庸无奇的碌碌皇子撕开了温润如玉的假象,彻底暴露出野心勃勃的真面目。 他的狠辣,不逊色于萧凤卿。 不巧,顾昀刚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贺兰徵的眸子就转了过来,他微微一笑:“表弟也来了,这还是表弟认祖归宗后,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顾昀倾身,拱手一礼:“微臣见过太子。” 贺兰徵的目光在顾昀那张与萧凤卿三四分相似的面孔上流连,忽然面露关切:“孤虽远在西秦,却也听说了宁王妃罹难的噩耗。” 顾昀的眼皮倏地一跳,而贺兰徵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叹息道:“孤在骊京同宁王和王妃算是故友,惊闻噩耗以后,孤也大吃一惊,不过斯人已逝,生者还是得节哀顺变。” “宁王夫妻伉俪情深,如今王妃不幸蒙难,宁王爷可还好?” 顾昀神色如常:“王爷受了不小的打击,几次气急攻心,微臣离开骊京之时,王爷方大病初愈,现在想来应该没有大碍了。” 贺兰徵摩挲着茶盏的杯沿,眼中深光掠过,耐人寻味地笑笑。 “这么说来,宁王果真是爱极了王妃,如此深情竟然不得老天眷顾,也着实令人扼腕了,宁王妃更是叫人心悦诚服,可惜却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他的语气很微妙,听着是惋惜,其实没什么真意,表情更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顾昀摸不清贺兰徵的用意,索性一笑而过。 贺兰徵也没再打听萧凤卿的现状,转而看向顾罡:“捉贼拿赃,你把姜韧还有司天佑背着朝廷偷偷打造兵器的地方找出来。” 顾罡颔首,忽而又担忧道:“太子,皇上属意司芊芊当太子妃,那些司芊芊是内定太子妃的谣言亦是皇上放出来的,如若司天佑的事揭露出来,您岂非被架在火上烤?” “是啊,有一个谋逆的岳家,孤这个太子还有何面目以储君自居?”贺兰徵讽笑:“父皇真是老了,孤是嫡子,他的皇位早晚都是要传给孤的,而今玩这些小把戏又有何用?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可微臣并不能够保证在太子妃的人选出来之前便搜出司天佑私造兵器的暗点。”顾罡仍是忧心忡忡:“不知太子可有良策?” “良策……”贺兰徵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影影绰绰的脸,他唇角朝下一压,轻慢道:“不是都说孤金屋藏娇?” 顾罡一震,脑中骤然白光一闪,鹰眸定在贺兰徵俊逸的脸上:“太子莫非还有更中意的人?” 贺兰徵慢条斯理喝了口茶,眼稍轻抬,透过水雾若有似无地睇一眼静坐的顾昀:“确实有个很满意的人选,此女,甚是合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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