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眨眨眼:“我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曾一鸣这次倒是彻悟:“王妃是在设局请凶手入瓮!王妃知道真凶是谁了?” 晏凌赞赏地点点头:“不错。” 殷泽昆正色:“到底事情有何玄机?请王妃如实道来。” 晏凌示意二人坐下,轻声细语与他们谈起了整件事,随着晏凌的讲述,殷泽昆跟曾一鸣的表情时而匪夷所思,时而义愤填膺。 萧凤卿嘴里叼着一根花茎,漫不经心地瞟了几眼晏凌,她全身心都投注到了案情当中,压根儿没看过他一眼。 但不知怎的,萧凤卿并不生气。 他想起第一次在白日见到晏凌的情景。 她穿着古板严肃的捕快公服,眉目清飒,列举吴承祖罪状的时候,言简意赅、从容不迫。 再看看她目下的样子,一袭烟青色衣裙,犹如裁剪了二月春风辉映着天岚编织而成,衬得她气质清雅明妍。 萧凤卿看了一小会儿,有种安谧宁静的感觉像春日的温泉悄无声息地包裹他,疲倦静静袭来,他缓缓闭上了眼。 金灿灿的日光洒满苍穹,一束束透过冰裂纹窗棂落在萧凤卿面上,映着他的睡颜。 窗外繁华烂漫,窗内茶香袅袅,人语絮絮。 萧凤卿的呼吸愈来愈平缓,陷入了黑甜,而晏凌那头的事,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殷大人,曾少卿,”晏凌落落起身,郑重其事:“今晚就拜托你们了。” 殷泽昆平复了下内心所受到的强烈震撼:“请王妃放心,下官定当全力协助您。” 曾一鸣也忙不迭做出承诺。 晏凌将两人送走,转过身,萧凤卿安宁的睡容赫然映入眼帘。 金色的阳光笼住了萧凤卿的脸,他熟睡之后,模样俊秀清隽,没了清醒时那份邪肆顽劣,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纯真又干净。 晏凌缓步上前,拿支杆拉下了竹帘。 室内的光影变得半明半暗,晏凌顺势坐在了榻边,她垂眸盯着萧凤卿。 鬼使神差的,她抬指,轻轻抚上了萧凤卿的脸庞,纤细的指尖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他的额头、长睫、高鼻,最后停驻在他的双唇。 他的唇色鲜艳诱人,唇形也非常好看,薄薄的,是市井阿婆说过的薄凉寡情之人。 可是…… 这张唇的温度亦能灼热撩人。 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晏凌耳根一热,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了手。 她莫名心虚,不自觉环顾四周,生怕有谁看到了她刚才的举止,那样的话,萧凤卿肯定会笑死她的,届时还不知会多嘚瑟。 猛然记起一事,晏凌兴味十足地挑起了眉。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边,拿了笔墨又回到软榻旁,低眸注视着萧凤卿片刻,她哼笑一声,微微低下了腰…… …… 日暮时分,萧凤卿悠悠醒来。 这一觉,萧凤卿睡得很踏实。 屋子里的光线十分昏惑,他扭头看一眼,左侧的窗帘被放了下来,遮住了午时刺眼的阳光。 他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这面竹帘是收拢的,显而易见,有人在他入睡后把帘子给撑开了。 至于那个人是谁…… 萧凤卿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他不动脑都能猜出来。 平时看着粗枝大叶、凶巴巴的,没想到偶尔还挺温柔体贴。 这么一想,萧凤卿抬眸扫了一圈屋内,静悄悄的,没见着那人。 萧凤卿抻了个懒腰,穿好靴子下地,原想先梳洗一番,经过拱门不经意一瞥,他顿住了脚。 晏凌有气无力地斜倚在太师椅上,面色微白。 “哟,这是怎么了?中午那会儿不还龙精虎猛的?现在这么病恹恹的?” 晏凌无精打采地撩起眼皮看萧凤卿一眼,没说话。 “你这是中暑了?”萧凤卿走到晏凌面前,探手触上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你才发烧。”晏凌没好气地挥开萧凤卿。 萧凤卿凝眸打量她片霎,见她病容不似作伪,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也不禁端敛起来:“真不舒服?我让殷泽昆找个大夫给你瞧瞧……不对,我比大夫更管用。” 说着,萧凤卿不由分说握住了晏凌的手腕想给她把脉。 晏凌甩手挣脱,迎上萧凤卿费解的眼神,她抿了抿唇:“没什么大碍,只是……” 萧凤卿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什么?” 晏凌目光飘忽一会儿,停留在萧凤卿的脸上:“你怎么这么多事?就女人家的毛病,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休息休息就行了。” 萧凤卿思忖几息,终于懂了。 “你体寒?一般女子是不会有这种状况的。” 晏凌移开眼,唇角几不可见地耸动了一下。 “或许吧。” “早就叮嘱过你女人家别怠慢自个儿身体,现在吃到苦头了吧?”萧凤卿没察觉晏凌的异样,关切道:“还是去找个大夫调理,太医署就有千金圣手。” 晏凌对萧凤卿突如其来的关心很不适应,甚至有点抵触,她蹙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王爷别操心了。” 萧凤卿一愣,愠怒:“行行行,我不管你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识抬举。” 晏凌沉默不语。 她并没体寒的毛病,从小到大,她的体质不输男子,这次小日子提前还宫痛不止,是她背着萧凤卿私下服了避子汤。 没来由的,她不愿告诉萧凤卿这件事。 萧凤卿见晏凌打不起精神,遂问:“离子时尚早,要不你睡一觉?” 晏凌摇头:“还有些疑点没想清楚,心里存着事睡不下。” 萧凤卿意会:“枭首?” “嗯。”晏凌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既然用了改颜蛊,为什么还要砍头呢?” 萧凤卿戏谑:“我还以为贺兰徵真在向你献殷勤,搞了半天,他对你也不诚实嘛,改颜蛊一事,说一半留一半,这是故意对你有所保留还是想欲取姑予?” 晏凌喜怒不辨,神色定定地瞅了瞅萧凤卿,忽而扬唇:“什么叫做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我看到你和贺兰徵就明白了,怪不得他三更半夜还偷偷摸摸跑去王府私会你。” “私会个屁!”萧凤卿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你师父没教你多读书?两个大男人谈何私会?有毛病吗?我是直的,货真价实!” 晏凌针锋相对:“你这幅德行,男女通吃也不稀奇。” 萧凤卿一噎,刚想与晏凌短兵相接,房门倏地被叩响了。 晏凌踢了萧凤卿一脚:“去开门。” 萧凤卿冷嗤:“本王的腿金贵着呢。” 晏凌动脚不动口,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萧凤卿本来就坐在榻边,猝不及防被晏凌一脚踢到了地上。 “毒妇,你有完没完?”萧凤卿捂着屁股咨牙俫嘴地站起来。 晏凌心安理得地无视萧凤卿的控诉,身子一歪,直接闭目养神了。 “宁王,宁王妃,你们在吗?” 门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萧凤卿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去开了门。 开了门,是个生面孔。 来人的目光触及萧凤卿,立时愣住了。 萧凤卿适才受了气,口吻不太友善:“你谁?” “小的叫秦野,是质子的近随。”秦野回神,递上手里的食盒:“这是我们西秦的特色糕点,质子说宁王与王妃为玉华公主的案子殚精竭虑,所以吩咐小的送来给你们尝尝鲜,质子希望您二位能好好品尝。” 最后一句话,秦野微微加重了语气。 萧凤卿眸光微动,信手接过食盒:“替本王转告你们质子,多谢他了。” “不客气,小的先告辞了。” 临走前,秦野又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萧凤卿。 萧凤卿余怒未消,难免不太敏锐,也就没觉察到秦野的异样眼光。 重新回到内室,萧凤卿将食盒放到矮榻上。 “贺兰徵送消息过来了。” 闻言,晏凌立刻睁开了眼:“哪儿?” 萧凤卿冲食盒努努嘴。 晏凌依言打开食盒查看,果不其然,在几碟精致的点心下,藏着一张寸宽的折成菱形的纸条。 萧凤卿没动,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 于是晏凌径自拆开了纸条,一目十行地看完,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我就说他们为何要枭首,原来如此,改颜蛊,委实太邪门了。” 萧凤卿倾身从她指间抽出纸条,粗略扫了扫,他意味深长一笑:“这位贺兰质子算盘打得可真是精,居然想玩大义灭亲那一套,还希望我们到时在老皇帝跟前美言几句,好歹也是兄妹,竟眼睛都不眨地把自家妹子给卖了。” 晏凌不以为奇:“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 萧凤卿轻哼一声,侧目睃了眼窗外的阑珊暮色:“你猜,四夷馆那个人在干嘛?” “还能做什么?”晏凌闲适地咬了一口西秦的花糕:“为了心爱之人,自然是龙潭虎穴都要闯咯。” …… 此时此刻,四夷馆客房。 李谦一直静坐在纱窗下,大半天都没开过口。 他身前的琴案横放着一把七弦琴,焚香渺渺,香雾扶摇直上,氤氲了李谦阴郁的容颜。 琴音空灵,整个下午,李谦都在不知疲倦地弹奏着同一首曲子,从未停歇。 “二公子,您这大半日都没吃东西,饿不饿?小的这就去叫人送些好的饭食过来。”长随吕顺作势要往外走。 “吕顺。”李谦突然收了抚琴的双手,看着吕顺笑了笑:“你几时跟着我的?” 吕顺不防李谦会忽然问起这个,憨厚地笑道:“小的六岁就伺候您了。” “六岁?一眨眼就十来年了。”李谦轻轻笑开,面上的神情恍惚了一瞬,淡淡道:“我比你大了四岁,当时在李家只是个饱受欺凌的私生子,你跟着我,应该也受了不少委屈吧?有好几次,我都撞见你一身伤地跑回来,甚至连药酒都没钱买,我明知你是为了维护我才与他们打架,可我有心无力,无法站出来替你讨公道,我这个主子真不称职,这么多年,真的谢谢你了。” 吕顺腼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二公子都知道,我还以为您被小的骗过去了。” 回想起那段艰难岁月,饶是老实如吕顺都唏嘘不已,高门大户的阴私屡见不鲜,藏着掖着的腌臜事数都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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