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调不高,话中内容却仿佛惊雷在平地炸响,将大地轰得四分五裂! “不错!”向来寡言少语的仲雷沉声道:“一旦我们借晏凌的手揭破晏云裳与朱桓的私情,她对少主也就失去了价值,既如此,为何不拿她的命救月吟?” 秋眉脸色冰冷:“以萧鹤笙的为人,他知道了晏凌的真实身份,把她五马分尸都算便宜了,能死在龙舌草下,是晏凌的福气。” 春袖抿唇,面露难色:“秋眉说的没错,月吟是少主未过门的妻子,倘若是少主,他不会为了晏凌放弃月吟的。” “是否牺牲晏凌,我们等少主的指示吧。”花腰坚持己见:“除了少主,我们没人有权来决定晏凌的生死。” 白枫被吵的头痛,此时见缝插针地说:“我也同意花腰的意见,晏凌毕竟是少主的女人。” “她是少主的女人,那月吟又算什么?本来月吟就是为少主受的伤,是朱桓下的毒!真奇了怪了,我们几个自幼就并肩作战,如今这情分还比不过区区晏凌吗?白枫,你缺根筋,我不说你。” 秋眉略过白枫,不敢置信地看向花腰:“可我必须得说说你。花腰,你是董丞相的次孙女,你记不记得你们一家是怎么死的?是朱桓害死的!假若不是朱桓,你现在仍是名门闺秀,假若不是朱桓,你不必被发卖到教坊司做官妓,你的姐姐也不必在如意坊对着男人卖笑换情报!” “你还记不记得少主把你从教坊司买回来,你说了什么?你对天立誓不把朱桓碎尸万段就势不为人!现在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你便把自己当日的血誓忘得一干二净,董丞相在天有灵都要被你气得再死一次!” 秋眉的性格素来泼辣,得理不饶人。 眼下噼里啪啦一通数落,将花腰刺激得面如菜色,她不假思索牵出腰间的九节鞭冲秋眉甩过去:“岂有此理,老娘忍你很久了!” 秋眉即刻抽出双刀抗击,仲雷是秋眉的堂兄,自然无条件与她同一战线,白枫头脑一热,也提剑掠了上去。 眼见场面一触即发,春袖急得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跃进缠斗的四人间,宛如浓墨溶入清水,墨色将水流迅速染成数条幻影,影动水摇。 下一瞬,那四个人齐齐落地,一声声闷哼此起彼伏,兵器也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无论是花腰、白枫还是秋眉、仲雷,唇边都有一缕血痕蜿蜒,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萧凤卿负手而立,容貌清雅绝俗,神情冷漠,幽黑的眼眸锋锐如冷剑,让在场者情不自禁噤声,甚至深深低下了头。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洗砚堂生事?嗯?” 他表情清寂,语气含着一丝笑,可那个上扬的尾音却透着一股勃勃杀意。 纵使是一起历经生死的伙伴,萧凤卿照样能下狠手,毫不客气。 春袖连忙跪在地上,大着胆子请罪:“少主请恕罪,他们是因属下言语失当才会……” 话还没说完,劲风骤袭,春袖被萧凤卿猛然扬起的广袖扫到了墙角,她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污血,双眼惶然地望向萧凤卿。 萧凤卿冷冷垂眸,居高临下睥睨着春袖:“给本王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看在月吟的份儿上,本王姑且饶你一命。” 春袖眼瞳一缩,诚惶诚恐地垂头谢罪。 萧凤卿目不斜视,阔步越过春袖拂袖而去。 “春袖照方子配药,仲雷派人去连扼山找龙舌草,秋眉的法子可行。” 满室死寂,那一管清冽凉薄的男声在室内经久不散,使人由衷心寒。 第75章 还好没把他亵裤拽下来 翌日一大早,建文帝果然下旨召见萧凤卿与晏凌。 浮梦园。 绿荞满面忧色地看着晏凌。 晏凌昨晚彻夜未眠,眼窝处的两团青黑格外醒目,好在精神不算特别差。 “王妃,能不去吗?” 晏凌趿着软鞋下榻:“你希望我抗旨?” 绿荞紧张不已:“奴婢当然不希望!” “可是……”绿荞咬唇,明知晏凌不愿意听见那人的名讳,还是道:“您若是去,就得和王爷一起。” 晏凌挑眉:“你觉得我该怕他?” 绿荞连忙摆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昨夜……那些事和王妃没有关系,也不是王妃的错,您怎能怕?” “那不就结了?”?晏凌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一眼自己容色憔悴的模样,她冷冷一笑:“该怕的人是洗砚堂那位,估摸昨夜也是辗转反侧呢。” 她和萧凤卿相识的时间不算长,可也并非对他全无了解,那种天之骄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心气儿高得很,?她故意用自荐枕席来羞辱他,再加上他对她做的那些下三滥行径,他能若无其事才怪,见到她只会更膈应。 她没有睚眦必报的习惯,可不代表她不记仇,能给萧凤卿添堵,她求之不得。 “王妃,您要不用些水粉遮遮吧?” 绿荞瞅着晏凌脖颈边的淤痕,叹气:“昨夜咱们回来得晚,我娘已经睡了,待会儿她说不定就会过来,看到您这样子,还不晓得会多难过呢!” 晏凌点点头:“多用一些脂粉,实在盖不住,就给我穿一件衣领高的衣衫,耳旁的痕迹?就用头发挡着。” 绿荞依言照做,然而看到晏凌嘴角的伤口,她又犯了难:“王妃,您这嘴……” 闻言,晏凌顺手拿起菱花铜镜一望,只见她的嘴唇依旧?红肿不堪,抿抿唇,唇瓣是又麻又痛。 她记得自己之前在寻芳馆说被狗咬了,没想到,萧凤卿还真就是一条随时随地发疯的恶狗。 晏凌郁卒地把铜镜倒扣在桌面。 别的伤都好掩饰,但嘴巴怎么办? 她要带着这张香肠嘴去皇宫吗? 她还要不要面子啦? 绿荞苦恼:“王妃,这伤就算用口脂也蒙混不过去呀,那个宁王是属狗的吗?也太狠了!” 就在主仆二人纠结时,门口突然传来绿萝的声音:“王妃,花腰姑娘求见。” 因为晏凌自觉丢脸,也不想要桂嬷嬷听到风声,是以,她只让绿荞一人服侍在侧,其余几个丫鬟都待在院子外头。 花腰? 晏凌的脑海自动浮现了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记忆中,那是个非常伶俐的少女。 她来做什么? 晏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萧凤卿,一想起萧凤卿,晏凌的面色立刻晴转阴,她淡淡道:“绿荞,你带花腰进来。” 须臾,花腰就跟着绿荞进屋了。 她没有东张西望,见到晏凌,她的目光也没流露异样,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奴婢花腰见过王妃。” 在萧凤卿面前,春花秋月从不自称“奴婢”。 到了她跟前,倒是一个个都谨言慎行,这内外之分一览无余。 晏凌可有可无地点了一下头,懒得问花腰此行的目的。 花腰也不卖关子,自袖口拿出一只盒子,转手交给了绿荞:“王妃,等会儿就要进宫了,王爷吩咐奴婢特意送来这个,这是易容的材料,他说您应该懂他的意思。” 晏凌示意绿荞近前,她看清盒内的东西后,皮笑肉不笑:“王爷真是八面玲珑的人,且面面俱到。” 这是担心她会借故不入宫,那样的话,萧凤卿苦心谋划的一切都得大打折扣。 呵,好一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人。 那般羞辱她,连一句赔罪都没有,反而还逼着她眉开眼笑地随同进宫,演夫妻恩爱的戏码给旁人观赏,为他在建文帝面前换取前程似锦的筹码。 真当她是没心没肺的行尸走肉吗? 花腰似是没听出晏凌的嘲讽,笑道:“马车就停在府门口,王爷正等着您过去,不知王妃可有话要奴婢代劳?” 晏凌冷声:”替本妃转告他,‘妾身昨夜不慎被狂犬撕咬,有劳王爷竟还能抽出闲暇来为妾身分忧,若王爷能捉到那条疯狗开膛破肚,妾身必定感激涕零,不过捉不到也没关系,妾身是不会同疯狗一般见识的’。” 绿荞听着这些话虽然觉得解气,却也为晏凌暗自捏了一把汗。 花腰面色如常:“王妃的话,奴婢一定会帮您带到,绝不添句减字,奴婢先告退了。” …… 出了浮梦园,有颗小石子被弹到脚边。 花腰循声扭头,白枫杵在长廊边等着她。 “你把那东西送给王妃了?” “嗯。”花腰走到白枫身侧,笑容玩味:“这女人很有个性,王爷这次踢到铁板了,想拿下她,并不容易。” 白枫不明所以:“为什么不容易?” 花腰却问起了另一件事:“我刚才见她嘴上有伤,少主昨晚又和她睡了?” 白枫摇头,把事情低声概述了一遍。 花腰面色晦暗,冷哼:“活该!” 白枫赶紧环顾四面,压着声儿道:“花腰,我们在背后不能胡乱议论主子的。” “他敢做还不敢让人说?”花腰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令我来送东西,原来是他做了对不起月吟的事。” 春袖、秋眉都与月吟交好,她们假如在晏凌这边察觉了端倪,眨眼就把疑云透露给月吟了,也就她花腰,跟月吟的关系是最不那么亲近的。 白枫忍不住辩驳:“他们本就是夫妻,做那事不很正常嘛。” 花腰死鱼眼瞪着白枫:“你把月吟放哪儿了?他们有第一次也就罢了,形势所迫,晏凌中了相媚欢,少主必须救她,可昨晚,我看恐怕就是情难自禁了,白枫,我们跟着少主长大,除月吟,他从未真正亲近过哪个女子。” 花腰嗤之以鼻:“有了未婚妻,还跟自己想要送去死的女人纠缠不清,你倒说句实话,这种行径,渣不渣?” 白枫沉吟:“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月吟小姐,不会帮着她说话。” “我是不喜欢月吟,但同为女子,我总要唏嘘几分的,哪怕是晏凌,我都认为她可怜。” 白枫一愣:“可怜?” 花腰坦言:“她从一出生就活在谎言里,最可悲的,是她最信任的人反而是最想杀她的,我也恨晏凌,是她的爹娘害得我们姐妹家破人亡,可偶尔想想,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么?” “沈淑妃一直在暗中派人给晏凌送避子汤,长此以往,晏凌的身体不出问题才怪。”花腰妩媚的眉眼凝重了一些:“还有少主,不管怎么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最终还是为月吟放弃了晏凌,最后居然真能狠心让月吟服用晏凌的血,我瞧着,都觉得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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