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瞧着尚致远开口:“尚军正,您这是——” “让本官进去。”尚致远不愿与其废话,便没有作答。 “凡事有因,您得说说是什么事?再说说是得了谁的令?属下才好向尚大人禀报,放您通行才是。不然也不合规矩。您也知这俘虏营重地,稍个不留神,就会叫那些个俘虏有可乘之机。”守卫正说着,不屑的瞥了眼尚致远。 “哼。”尚致远拂袖,怒目而视,“本官今日就是奉命前来,捉拿瞿汤回军正司问话。” “尚军正,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瞿大人名讳。还想捉拿我们大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瞿汤得势,身边的人也愈发狂妄。 正当尚致远欲闯卡时,只闻有人高声道:“我瞧瞧是谁?要捉拿本官呐——” 尚致远抬眼瞧去,没想到瞿汤在这种地方,穿着打扮竟还与在王都时无误。那锦缎做的袍子,没有丝毫的皱褶,更别提灰尘了。再看看周遭的人,一个个灰头土脸。 尚致远更加愤怒,只想立刻将人带走。叫他也尝尝将士们整日里吃得苦。可隔着关卡,只得暂且忍耐。 “瞿大人。”尚致远拱手问候,“请跟本官走一趟。” 瞿汤合起手中折扇,抵在胸前,高傲的看着尚致远:“本官若不去呢?” “那瞿大人,就别怪本官来硬的。”尚致远话出口,身后军正司的一队人马拔了刀。 瞿汤倒是不惧,冷哼一声,开口:“将关卡放开——我倒要看看,他尚致远能有这样的胆。” “瞿大人!”瞿汤的人想要阻拦,却被瞿汤一个眼神撇回。 关卡打开,军正司的人蜂拥而上,将瞿汤团团围住。可瞿汤却不紧不慢的甩开折扇,尚致远走上前去,与瞿汤对立。 “瞿大人,本官最后说一句,请您跟我们走。否则...”尚致远握紧了腰间佩剑。 瞿汤发觉了尚致远紧握佩剑的手,开口挑衅:“否则什么?尚致远,我可提醒你。我的舅父是大司农曹谓安,我的舅母更是当朝怀安长公主。如果你识趣,今日的事,本官就当做没发生过。不若,回京之后,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个小小军正人头落地。” “威胁朝廷命官,该当何罪——瞿大人。”只见,尚致远拔出腰间佩剑抵上了瞿汤的肩。 “那尚大人这般又算不算威胁?”瞿汤站在原地不动,身边瞿汤的人见状,提剑相护。尚致远移剑刺去,那人当场毙命。 尚致远将剑收进鞘中,高声道:“主帅有令,胆敢阻拦本官办案者,杀无赦——他!就是下场。” “表妹夫?他凭什么抓我?”瞿汤不可置信,原来尚致远这般有恃无恐,是得了徐获的授意。 尚致远听见瞿汤这么称呼徐获,靠近瞿汤后讥笑起:“将军夫人姓云,可不姓曹。瞿大人,还是称声主帅的好。”忽的,尚致远高声一句:“把人拿下。” 瞿汤就这么被尚致远押走了,俘虏营的人看到那人的下场后,再也没人敢出头阻拦。 回到军正司,尚致远将瞿汤安排到一处帐子,加了人员看守。在押送瞿汤前往帐子的路上,被关在木棚下的周浒看见被押送的瞿汤,开口喊道:“瞿老弟——” 瞿汤抬眼,“你怎么在这儿?” “没想到主帅连你都抓了。瞿老弟,都怪我连累了你。咱们这回是犯了大事了。”说到此处,周浒悔不当初,连连叹气。 周浒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瞿汤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抓,可瞿汤不明,自以为只是干了些赚钱的勾当,怎的就是大事。 “你什么意思?”身后押送的人连连催促,瞿汤还没能问个明白就被人带走。 行至帐子,瞿汤忍不住问押送的人,“周浒,犯了什么事?”却得不到任何回答。瞿汤眼下,只能等着尚致远提审后再说了。
第38章 战场事(终) 夏秋太短,转眼就到了立冬,期间明德与东平接连两次谈判未果。 现下,只剩最后一次谈判的机会,如若再无结果,徐获便要继续攻城,拿下南郡。 这场仗明德本就不想打,无奈东平挑衅,逼得明德是不得不打。 徐获站在瞭望台上,一言不发。 想着军正司那边,前些时候的禀报,周浒已按罪定罚,只待回京执行。可那瞿汤却是死活不认罪,将罪过全全推到周浒身上。 徐获明白,有曹家在,瞿汤此番所作所为定不会轻易定罪。 但其实,瞿汤定不定罪,徐获并不在意。他要的只是将瞿汤名正言顺清出后骁军。后骁军不需要像周浒与瞿汤这样吸食骨血的腐虫。 曹家的账,徐获会慢慢算。 “主帅。”无庸爬上瞭望台,走到徐获面前。 “沈钦元这段时间,暂时接管的如何?”徐获看向无庸。 自周浒被擒之后,徐获本有意让邢京接管丙等营,可那老家伙不愿意。徐获思来想去,就叫沈钦元暂时接替,等到有合适人选后,再行定夺。 “军纪要比周浒在时严上许多,操练也没落下。属下认为,沈钦元堪当此任。”无庸观察了沈钦元与丙等营许久,自觉沈钦元不错,所以斗胆推荐。 “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徐获正有此意。 再怎么说,沈钦元曾也是东平的副将军。做一个丙等营的都统,还是绰绰有余。 无庸要走,徐获又开口添了句:“叫那林二狗跟着沈钦元。” “是。”无庸刚转身,就听见远处快马声传来。 “报——”徐获抬眼望去,送信的使者,朝瞭望台奔来。“你先去吧。” 无庸下了瞭望台,与使者擦肩而过,说了句:“主帅,在上头。”使者抱拳言谢后,迅速爬长梯去了。 无庸回望瞭望台上,徐获凝眉,不知这仗结局吉凶,整日里生死间徘徊,人真的会厌倦。 “主帅。”使者行礼,单膝跪地拱手相报:“东平来报,皇帝赵肆远病危,诸王内乱。燕王赵予暂代朝政,这是燕王给您的手书。” “病危?”徐获接过和书,心下生疑,这赵肆远怎会突然病危。 拆开书信,通篇文笔清秀,像是文人所书。大致所言就是,主张停战的燕王,希望与明德和谈停战,并释放兴阳侯张横。明德提出的条件,只要在东平所承担的范围内,东平会尽力满足。 停战? 这个燕王,似是与他那好战好杀的老爹赵肆远完全不一样。若是将棋走到这一步的赵肆远,知道他的儿子这么做,又会不会一命呜呼,归了西。 “有意思。”徐获冷笑一声,“叫人拟书,本帅同意和谈。” “是。属下这就去办。”徐获挥手,使者退去。 手扶上瞭望台的栏杆,徐获极目远眺,斜阳朝洒向南郡的城墙。徐获想这燕王、兴阳侯、还有那东平后宫的襄贵嫔。还撑不起一个张家?偏要牺牲掉个势弱无依的豫王妃... 这权势当真是没有穷尽的。 到暮色刚退,天却响起三声轰鸣四野的雷。这场雨下的猝不及防,南郡的雨水胜寒,不及江南的雨温柔。 徐获下了瞭望台后,踏雨而行。 “您果然还在。”无庸看见徐获,快步撑伞走来,“听说东平要停战。” “嗯。”徐获脸颊上的雨水,顺着滴落,在坑洼的土地上开出了花。 无庸跟在徐获身后撑伞。前后行路,无庸抬眼望去连营,不由感叹:“暮春时,离家。隆冬之前,他们可以回家了。” 可当无庸想起,有的人再也回不去的时候,就又是一声叹息。 徐获心照不宣,什么也没说。一路快步回了主帐。 ... 这雨一直下到后半夜也没见停,看守张横的守卫懈怠,跑到不远处的帐下喝酒烤火去了。 只见有人一身蓑衣斗笠,动作迅速的钻进了关押张横的军帐。 张横此时正伴着雷雨声呼呼大睡,帐内光线昏暗,烛火将要燃尽了。 那人没什么动作,只是搬了椅子,坐在张横的榻前。 斗笠上的水,落在了张横的脸上,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雨水顺着淌过了张横嘴边,他咂咂嘴。朦胧之中睁开眼,只见一双黑瞳藏在斗笠之下。 张横才刚想喊出声,就被那人捂住了口,他呼吸急促,不敢发声。那人用食指搁在嘴前,示意张横噤声。 张横顺从的点了点头,那人移开捂住张横的那只手,顺势解下戴在头上的斗笠。搁在一旁。 露出脸的正是郭途,他朝着面前的张横说道:“许久不见了,我的好外甥。” “舅...父!!!”张横看着这张布满皱纹沧桑的脸,不敢置信,却依稀能辨别出这就是他的舅父郭元生。 张横还以为早年离家的舅父,已经故去了几十年。没想到,人还活着,竟然还还出现在明德的军营里。 郭途看着张横,想自己离家时,张横只十二三岁。如今也已是这样的年纪了。 “您为什么在这?我以为您早死了。倒是母亲临死前,也没放弃找您。父亲在世时,也一直派人在找。您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偏害的母亲,抱憾而亡。”张横不解,想要起身问个明白。只是那手脚还绑着,费了半天的劲才坐起身来。 “我已无脸面归家,更无脸面见玉抚。就当我死了也好。”只听郭途一声叹息,没了往日的犀利。剩下的只有愧疚与自责。 郭途抬眼想起,四十多年前,自己还是山平县令之子。 在父亲死后,自己因为买马好赌,不只败光了祖宗留下的基业。还因了一匹大宛马,就将自己的妹妹郭玉抚抵给了张横的父亲张文忠,好在张文忠与郭玉抚夫妻和睦。才不至于让郭途犯下大错。 可眼见祖宗基业在自己手中毁于一旦,无颜面对祖宗的郭途,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一路出邺城,下江南,却在途中被俘。靠着养马的手艺,在明德各军中辗转,竟独独苟活了二十余年。 “那舅父今日来见我,是...来救我的吗?”张横似乎对长辈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他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安危。 郭途摇了摇头,说道:“皇帝赵肆远病重,朝政由燕王暂时接管。燕王已经派了人前来和谈,你不会有事,想必很快就能回去了。” 张横看着郭途,这老头果然不是来救他的。 可得知赵肆远病重,张横似乎也不奇怪,他听大姐提起过,这赵肆远整日里吃些各地献供的神药,那身子早就是不中用了。所以,病倒是迟早的事。 “予儿代政,好哇。”听到自己的亲外甥代政,张横两眼放光,他只盼着燕王当皇帝。到时候长姐襄贵嫔就是太后,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爷。想要收拾徐获,还不是手到擒来。 郭途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塞进张横怀中,“麻烦外甥将这颗夜明珠供在你母亲的牌位前,这是舅父曾许诺给你母亲的,是舅父食言了。还有,别忘了,替舅父给你母亲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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