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在外人跟前,永远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侧,从没遮掩过爱意,大方热烈地告诉所有人,她与他绝不分开。 江婳笑着倚在他肩上,嘟囔道:“少来,难不成你们说的,是我不能听的机密?” “不算是机密,婳婳可还记得,前段时日京中乞丐成堆闹事?” 她直起身子,神情严肃:“记得,所以我们对那个乞丐格外留心,没想到是个疯的。不过,这些天我让紫苏去看过,他再没出现在行宫外。想必那日在街上觉着我心善,想有个收容地。” “不,就目前情形看来,他似乎真有重大秘密在身,只是不能表达。” 盛京里,从明月酒楼扔十块板砖,能砸着六个富户。乞丐也是有眼力的,谁惹得、谁惹不得,摸得门清。到朱雀街抢东西,倒像是逼着这些权贵向护城军施压,尽快捉拿。 他们大肆抓捕城中乞丐,又打了板子示威,再没发生当街抢夺之事。大家都当是这些乞儿得了教训,收敛性子,但裴玄卿命曹宁安排人盯着却发现—— 不仅抢劫之事变少,连乞丐的数目也少了许多。 有年轻吏人扮成乞丐,混进小胡同佯装养伤,“哎哟哎哟”地抱怨,早知要挨打,就不跟着抢贵人了。 可乞儿里领头的却说:“你抢了挨打是活该,咱们老老实实讨饭,却也被捉进去打板子,才叫冤枉呢!” 吏人装着满脸不相信的样子,诧异道:“当真?” “哼,老子若是骗你,下辈子还当乞丐去!” 江婳恍然惊悟了什么,连忙噤声,拖着裴玄卿回到小院,检查四处无人,又让紫苏守在外头,才敢放心问:“是不是有人装成乞丐闹事,这样才有理由抓?” “并且,他们还没抓到,所以从京郊通往其他处的小径口,总有人在张望些什么。” “糟了!”江婳一拍手:“那日的乞丐不是阴山关人,难不成他从盛京逃了出来,听说皇上御驾在北苑,一路翻山越岭到了这?” 可为什么要抓一个乞丐……又是什么人能调动护城军为之所用。那乞丐明明跟到行宫门口了,怎么没傻乎乎地往里跑,想面见皇上呢! 思来想去,二人怎么也想不出窍门。恐怕这事,还得找到他才能堪破。 “问题是,紫苏再也没见过他了。五郎,北苑会不会有他们的人。那乞儿……已经落到虎口了?” 在人群里闹出了天大的动静,这一路又跟着跑回来,见过乞丐的人何止上百。就算要找,上哪找起呢。 二人静坐良久,裴玄卿脑中忽地闪过了什么,语气犹疑道: “今日,皇上还召晋王来训斥过。刚解了禁足便出入烟花场所……” 他的母妃刚被废为庶人,囚禁在佛母座下悔过,而晋王自身也不算全无罪孽。重重叠加,此刻更改卯足了劲儿博取皇上好感,让自己有立足之地才是。 流连青楼,对一个皇子来说,是天大的丑闻。 若没有安阳替他求宽恕,这会儿轻则被禁足,重则被发回盛京去闭门思过。 谁人不知公主眼高于顶,看不起庶弟庶妹。皇上只当她是大彻大悟、性子变好了,便卖她一个面子。但齐庶人走的那日,她眼中有多冷漠,裴玄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除非,安阳是在给晋王创造机会,让他好能抽身去办什么事! “难怪,他从前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太子身边,这些日子一次都没瞧见!” 裴玄卿手中正在把玩一柄小小的飞刀,脖颈微斜,换了副冷冰冰的语气:“这么说,你见了太子很多次?” 江婳相信,扎是不忍心扎她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想别的法子折腾,便迅速认怂:“我才不想见他呢,可那是泽灵郡主的院子,郡主不赶人,我也没法子啊。” “那就不要去,可以吗?” 他面上平淡得像泥塑的假人,江婳知道,这是真的要记恨了。嘴里那句“偏不”硬生生咽了回去,乖巧点头:“可以,我就在院子里头看书。” 她这么温顺,又委屈兮兮地收着下巴,好像被欺压狠了的小可怜。 裴玄卿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 想了想,自己并不是能时时陪在身边,好不容易有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能同她逗趣解闷。硬要拦着,把小可怜拘起来,会不会太不人道…… “罢了,你要去便去。只一点,别看不该看的人,也别听不中听的话。” “没问题,五郎最好啦!” 她绕着周身蹦了一圈,随后匍在裴玄卿后背,轻轻啄了下他的侧脸,眉眼间似有得意之色。 不对劲…… “江婳!” 又上当了,为什么这招“以退为进”她用了上百次,还是屡试不爽,真真兵不厌诈。就捏准了不忍心让她委屈的心思,装成很怂很害怕的模样。 自己惯出来的狡诈小猫,还得自己受着,裴玄卿无奈地由她揉捏:“走吧,去看看晋王拼着前程不要,娇藏的美人有多俏丽。” ---- 作者有话要说: 裴玄卿:你不能XXXXXXXXX(凶狠) 江婳:嗯嗯(呜呜呜) 裴玄卿:啊……惹哭了吗,对不起你可以,我承受 江婳:耶!
第51章 丧钟不为草寇鸣(5) 出门前,为了不显得突兀,江婳花了半个多时辰扮成小公子。还在靴底塞了一层厚厚的鞋垫,勉强能到裴玄卿的鼻梁处。 有别的盛京金凤阁,设香帐红烛、处处可见歌舞琴乐。阴山关的风月场所更像是赌坊,以投骰下注为主,招女侍在一旁端酒助兴。 见二位衣着不凡,想必兜里银钱晃得叮当响。老板乐呵呵地迎上来,下意识地先去挽更为高挑、看起来更有话语权的裴玄卿。 岂料他双手掰着江婳的肩,拖到自己跟前挡住,冷着脸道:“用不着,我带幼弟来长长见识。” 老板上下打量,立刻抛来一个“我懂得”的眼神,唤了位经验老道的,名叫花繁。那女子纤纤食指绕着江婳的颈窝打转,调笑道:“小郎君,是喜欢玩筛子,还是打牌?” 她回头,朝裴玄卿眼神求助,他却憋着笑瞥向一旁,若无其事地伸了伸胳膊。江婳只好一边在心里骂着,边强咧起嘴角:“不,我都不玩,直接上楼!” “哎呀,看不出来小郎君年纪轻轻,这么猴急呢!” 花繁执着她的手蹬上梯子,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自在。一回头,原是郎君家的兄长跟着,她脸色一僵:“咱们没有同侍两位的规矩,您瞧着也不缺钱,还是另开一间吧?” 不成,若与他分开,自己可招架不住!江婳装着难为情的模样,切切地说:“好姐姐,我兄长经验丰富,只是想从旁……呃,指导,绝不会有冒犯之处的!” 从她嘴里吐出这话,裴玄卿跟被雷劈了似的惊讶,旋继颔首默认。 她当真觉得自己经验丰富吗? 花繁虽略有不悦,但人家都这般说了,便只好应承下来,拖着裙摆推开顶层的一间空房。 有人在屏风后头盯着,到底抹不开面,花繁动作僵硬地,抬手便来解江婳腰间系带。江婳忙不迭站起后退,靴子里的鞋垫一歪,整个人后仰着倒在软毯上哀嚎。 本就不想演活/春/宫,花繁很为难地同裴玄卿说:“郎君,您家弟弟也忒胆小了,我这无从下手呀……不如,请妈妈换一位吧?” 江婳刚摸着胸口感叹得救了,裴玄卿却幽幽道:“无妨,不是你的问题。” ……她有没有这个能力,他能不知道? 直到隔着屏风,都感受到了幽怨的眼神,他这才停止捉弄:“我们是中州人,这屋里装潢皆是动物皮毛和角,故而幼弟不适应。劳烦问下,来此处的大周男子,多在哪间?” 花繁想了想,摇头道:“既来玩乐,多半想体验本地风情。我还未听说楼中哪间房屋装饰有所不同,专供中州人用呢。” 其实以他的性子,直接揣着监察司的腰牌,以“缉拿逃犯”之名,挨间挨户搜查。便是捉不到,人家也不敢说什么。偏偏江婳觉着,这样一来,大伙儿会刻意远离此地避嫌。生意不好,馆中女子的日子就难过了。 有时候,他真弄不明白,江婳对身边之人纯善就算了,怎么对陌生人也会怜惜。天下可怜人那么多,人人都要分走她一些心神不成。 蓦地,又自顾自地摇摇头。 若不是她对萍水相逢之人心存善念,当初哪有崖下的情根深种。 人啊,真是双标。摘了天边的太阳,还巴不得拿黑匣子罩起来,自己偷偷看,不许它再暖和其他人。 江婳浑然不知,他心里又在谋算些什么,满心扑在正事上,继续询问道:“那……有没有谁既不找乐子,也没要人陪着,就独自在屋里呆着?” 晋王若捉拿了那个乞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应当不会召娇娘作伴。 花繁思忖一番,试探性地问:“小郎君,你们该不会是来捉人的吧?捉一个中州人?” 这女子极聪明,江婳见瞒不下去,索性扯下帽子,一头墨发如瀑倾泻而下,披散在肩上、身后,掩袖呜咽。 “姐姐,如你所见,我是个女儿身。新婚相公卷着嫁妆逃了,娘家不肯收容我回去。听人说,他就在这楼里厮混呢。你要是不帮我,我真就活不下去了……” 裴玄卿:“……” 好狡猾的小东西,谎话张口就来。 花繁瞪大了眼,还有卷了嫁妆跑路的事?这要是在北境,那男子的爹娘也无颜做人的!随即道:“小妹你放心,我这就去给你打听!” 本以为这一打听,得耗费些时辰。可花繁很快就回来了,说只有一位不要女侍的中州男子,好找得很。 二人相视一眼,隐隐不安。 他没有让人掩饰行踪、也没有命场子妈妈三缄其口。 这般有恃无恐,难不成…… “糟了,五郎,我们快赶过去!” * 木门上脆弱的锁芯应声而破,裴玄卿和江婳冲进屋内,只见晋王独坐在小桌前饮酒,轻松惬意。王府私兵持着刀候在四个墙角,严防死守。 晋王抬眼,隔着空气敬了一杯。烈酒下肚,于他来说,这原本有些让人疼痛的灼烧感,却尤为可贵。似乎非得疼得龇牙咧嘴,才能提醒着—— 他不是皇后母女的刽子手、不是行尸走肉,他有知觉有灵识。 裴玄卿环视内屋,没发现有暗器或杀手的痕迹。一手牵着江婳,一手摸到系于腰间的连弩。 “晋王殿下真沉得住气,大难临头了,还在饮酒。不早些备好行李,准备回去幽禁么?” 晋王哈哈大笑了几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满身酒气,脸也熏得通红。靠近时,伸出食指摇了摇,眯眼道:“你们两……也不行啊,本王等了这么多天了才来。再不来,人可就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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