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聂远和小五续续交谈,囚室之中,墨碣则将那日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 其间,沈明瑄几度攥紧双拳,眼里烈焰腾腾。 究竟是什么人未卜先知跑去给墨碣报讯,把守后宫宫禁的宿卫又为什么对无诏无令的墨碣不加拦阻,任芳华怎么会那么巧地带着一队宿卫出现在通往雪明宫的必经之路上,那个时候,雪明宫里尚未传出什么结论,任芳华如何便会断定南江雪小产,在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人能让太医院高位御医无故失踪…… 这桩桩件件串联起来,谁能说南江雪中毒滑胎之事与任妃没有干系?而她嘴巴里所说出的那些恶毒至极的话,更是句句戳在皇帝心里。 那些话实是有诸多犯忌之处,但墨碣说的却坦坦荡荡,这种坦荡落在沈明瑄眼里,令他又是惭愧,又是着恼。 “那个贱人!朕定要杀了她!”皇帝闷喝一声,忽地站起了身。 “陛下,”南江雪的声音静静传来,“陛下没有证据,如何拿人?何况,任景胥拥立陛下有功,如今又在朝势大,陛下不该轻举妄动。” 皇帝回身,一双怒目瞪视着南江雪。 “陛下,”南江雪看向皇帝,眼中现出了点点泪光,“孩子已经回不来了,如何能再因此事惹的朝堂不宁?事已至此,我不急,陛下也莫要心急。我相信,陛下将来,定会替咱们的孩儿讨回血债。” “小雪……”皇帝蹲下身握住了南江雪的手,一时也湿了眼眶,“小雪你放心,任氏一门,我断断不会放过。” 南江雪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海日果然是无辜的。海日与我素来交好,我从一开始就不信是她,何况其间的关联还这般明显。” “海日是不是无辜,我会去查。即便她不知情,但把那东西端到你面前便是大罪。”皇帝道。 “陛下……” “别再替她求情了,此事我断不会答应。”皇帝打断了她,“你如此心善,叫我如何放心?我不会苛待她的,但是,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她必须呆在冷宫里。” 见南江雪蹙眉,于是又道,“而且,这也是为她着想。我不罚她,那幕后之人定会生疑,又怎会放过她?届时来个‘畏罪自杀’,岂不是更害了她?” 南江雪想了一想,也觉有理,终是没再多言。 “那么,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墨碣?”她抬起眼帘,“思虑不周,行事鲁莽,是墨碣之错,但他却是因我才遭人算计。我们来自北地,出身军伍,不通宫廷心思,不懂天家规矩,还望陛下,体察恩赦。” 听她说的如此客气疏离,皇帝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雪,你……莫要这般讲话。”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曾答应让你过的舒心自在,是我没能做到。” “陛下两难,我懂。”南江雪垂眸道,“日后,我会多注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陛下为我做了很多,我,”她对皇帝温柔一笑,“也愿为陛下做些什么。” 那笑容仿佛是阳光一般,从皇帝的眼中一直照进了他的心里。“谢谢你。”他握住她的手。 “墨碣,”南江雪与皇帝双手交握,把目光转向墨碣,“前些日子陛下与我说起,若你心怀抱负,有意一展才华,受印从戎,建立自己的一番功业,陛下与我,都愿相助。” ---- 作者有话要说: 聂远:哇靠!听到了那些不该听的,我会不会被灭口啊!
第197章 求助 墨碣听了猛地抬头,正触到南江雪那盈盈的目光。 若墨碣希望领兵拜将,南江雪自是愿意成全,但她还有一层心思,那便是宫廷险恶,她有皇帝相护尚会有此遭遇,何况墨碣。 此番为救墨碣,已有这许多周折,莫不如让他远远离开,成就自己的一番新的天地。 “咳咳,是啊,不过这也要墨碣愿意才行。”皇帝轻咳两声,“若是愿意,就算失了一位出色的大教领,我也只得忍痛割爱了。不过说实话,如墨碣这般的禁军大教领,可是不好找呢。” 南江雪微微皱了皱眉,墨碣却已白了脸色,整个人如被水浪径直冲下万丈深渊,那般心悸,那般寥落。 他抿住嘴唇,翻身跪倒,头低低地碰触着地面,“陛下隆恩,卑职没齿不忘。只是卑职自知才德疏浅,从没有过这样的奢望。” “今蒙陛下和娘娘错爱,卑职感激涕零,但却绝不敢借此求取不该有的东西,误了朝廷,负了皇恩。” “陛下授禁军大教领一职,已是破例提拔,格外恩遇,卑职只愿竭尽全力,以报陛下。若卑职哪里做的不当,万望陛下明示,卑职定当改过,如何严惩,卑职也不敢有半句怨言。请陛下、娘娘明示!”说罢,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墨碣……”南江雪心中一痛。 “看看,终还是误会了。”沈明瑄对南江雪道,既而转向墨碣,“朕刚刚说过,你做禁军大教领,朕再满意不过,提出此事只是为了……唉,不说这些了。” “朕也希望你继续留在宫廷,一则帮助聂远教导那些不成器的小子,二则离小雪也近。要说有错,也不冤枉你,不过被关押了数日,就算是罚过了,今日便回禁军去吧,只是以后也要多长点脑子!” “是,卑职谨记!”墨碣再次叩首,“谢陛下隆恩!” “走吧小雪,我送你回宫。”皇帝小心地搀起南江雪,“再过一时,你也该服药了。你说你,堂堂一个天元皇妃,金尊玉贵,宠冠后宫,却不是在廷狱,便是在净身房,这这成何体统。” 一边开着玩笑,皇帝一边牵起南江雪的手朝外走去。迈出囚室铁门,他又突然回头对墨碣说道,“倘要你净身侍主,你当真愿意?” 南江雪一下子把手从皇帝的掌中抽了出来,漆黑的眸子直直瞪向他。囚室之中,跪伏在地的墨碣一怔之下,却已沉声开了口,“卑职愿……” “你闭嘴!”话未说完,南江雪已厉声截断了他,眼睛却依然瞪视着皇帝。 皇帝的双眉轻轻一轩,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眼中尽是玩笑,却又在牢狱的烛火里显得有些深邃不明。 “娘娘……”墨碣道。 “看着我。”南江雪转向墨碣。 墨碣垂头不语。 “抬头!”南江雪陡然提高了嗓音,远处的聂远和小五都吓了一跳,齐齐向这边看来。 墨碣抬起头,却依然低垂着眼眸。 皇帝也没说话,仍带着那样的表情注视着南江雪一步步走到墨碣面前。 只见她略停了片刻,然后伸手抓住他的襟口向上一提,俯下身对着他一字字说道,“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便让你后悔一辈子。” 声音冰凉沉静,却暗含着一种尤为激烈的情绪,狠狠地撞击着墨碣的心。 推开墨碣,南江雪不再说话。她冷冷地撞开沈明瑄,迈出囚室,独自一人径自朝外走去。 “小雪!”沈明瑄忙大步跟了过去,“小雪你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 南江雪不语,也不看他,一张脸冷如寒霜。 “小雪……小雪!南江雪!”沈明瑄一把抄起南江雪,不由分说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放开!”南江雪怒道。 “不放!哎呀你别动,好歹给我点面子。我错了我错了,娘娘息怒,大小姐息怒……”皇帝不住口地叨唠着,就那么经过了聂远和小五,对呆若木鸡的二人视若不见。 ※ 南妃娘娘生气了。 生气的具体表现为,对皇帝礼仪周全、满口臣妾、颌首低眉、笑容可掬。 皇帝向雪明宫跑的越发勤勉,每日都挖空心思送去各式礼物,南妃娘娘从不拒绝,恭谨谢恩,全然一位不骄不躁、贤良淑德的宫妃楷模,把皇帝搞的抓耳挠腮,头如斗大,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康瑞则更加痛不欲生——每次皇帝从雪明宫出来,都会到处找茬,借机发作。 “娘娘!求娘娘心疼奴婢!”一次送完礼后,康瑞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康公公何处此言,快快请起!”南妃娘娘大吃一惊,“可是本宫哪里做的不妥,还望公公指教!又或是陛下心有不喜,这可如何是好?本宫这便跣足脱簪,去向陛下赔罪!” 结果康瑞头皮抽筋,吓的掉头便跑。 夕阳西下,禁军大校场内彩声连连。 长台之上,一身劲装的聂远和墨碣斗的正酣。 只见人影跃动,剑光飞扬,铮鸣之声不绝于耳,强大的劲气迫的围观的人不住后退,脸上却尽是忍不住的艳羡崇拜之色。 聂远出身将门,颇具武学天分,沈明瑄还是皇四子之时,他着意隐藏实力,不肯崭露头角。 沈明瑄即位后,封聂远为禁军大统领,一些人认为不过是因为他为皇帝少时伴读,一直伴其左右,故而特意加封,哪知聂远一展拳脚,数位大内高手都自叹不如。 而墨碣更不用说,自幼便与南江雪同上雪归山,虽不是入室弟子,却亦得燕晟指教,常伴南江雪习武,功夫已是炉火纯青。 这两人的比斗,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顶级高手之间的对决,得此良机,一众禁军好手都不错眼珠地盯着看,多学个一招半式,那都是这辈子的好福气。 激斗之时,忽地一个人影腾身而起,两个起伏点在围观者的肩头,瞬间便跃上了长台,直迫入两人之间。 天元皇宫,禁军校场,哪有人敢如此胆大。 墨碣和聂远各自一个旋身,急急飞退开去,风声起处,来人的外裳被刮的猎猎作响。再定睛一看,那人一身褐色团龙常服,金冠束发,两人都是一惊,慌忙俯身跪倒,“参见陛下!” 围观众禁军一听此言,哪里还管看没看得清,呼啦啦跪倒了一地,齐齐道,“参见陛下!” “臣莽撞,陛下恕罪!”聂远剑竖于地,低身说道。 “起来吧。”皇帝笑道,“见你和墨大教领打的精彩,朕一时技痒。”说着又转向台下众人,“都起来吧!” “谢陛下!”一叠声音响起,聂远等人各自站起身形。 “你们这儿倒是热闹的很啊,正好,朕跟大教领走上几招。”皇帝饶有兴致地说道。 “卑职不敢!”墨碣忙躬身道。 “走上几招不敢,抗旨倒敢?”皇帝笑道,一伸手甩开外裳,拿过聂远的宝剑,对着墨碣道,“来!” “遵旨。”墨碣应了一句,再行一礼,既而手腕一转,脚步前冲,向皇帝分心刺去。 皇帝略一侧身,长剑一竖,剑与剑之间发出一阵尖锐的划击之声。 沈明瑄自幼也为大内高手所教,加上天资聪颖,又常与聂远切磋比试,勤练不辍,武功也属一流。 但他毕竟先是皇子,后为帝王,事务繁杂,虽每日仍会抽出时间习练,但毕竟不如武将那般专心致志,与墨碣对战,那更加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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