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们,大公子此次平安便好,若有闪失,哼哼,怕是你们想回都回不去了!” “怎么?要动手吗?” “早有此意!” …… 兵器铿锵的声音接连响起,人们口鼻中喷出的白气,即便在大雪之中依然散发着滚烫的味道。 “诸位将军!你们莫不是要在这边关重地、主帅营盘大打出手?”黎落喝道。 “大公子何以命在旦夕之际还惦记着北线军,将军们心里可清楚?若大小姐见到你们兵戎相向,又会何等痛心!”夜砚也朗声道。 “夜砚!雀眼早被公爷收了权,你不陪在大公子身边,跑这儿来干什么?”有人喊道。 “还有黎落!你曾是咱们北线兄弟,跟咱们一起并肩杀敌,咱们不难为你,但你今天也别想拦住咱们!再有,你雪狼也是大公子一手建起来的,你可别站错了地方!” “什么是站错了地方?”这一次出声的是总监军拓跋雷,“你们一口一个大公子,这北地是公爷的天下还是大公子的天下?这靖北军是靖北元帅的军队还是他大公子的军队?你们聚众作乱,满口的狂悖之词,难怪有人说南江风居功自傲,有不臣之心,看看你们的样子,怕是此言当真不虚!” 这话一出,北线旧部将领一个个目眦俱裂,连一直在控制诸将的夏之岚也是怒火中烧。 “拓跋监军可是要治大公子的罪?且不论你有没有这个资格,现在说这些怕也晚了!公爷宠信奸小,弹压忠良,方有匣恩山之乱,是大公子为公爷挡了一刀,至今还躺在雪归山上生死不明!”他朗声道。 “你们这些奸小之徒,还有脸诬陷大公子!” “你算什么东西!敢直呼大公子的名字!” “公爷不公!” “公爷不公!” “公爷不公!” …… 愤怒的喊声伴着跃跃欲试的刀剑之声轰然响起,新派诸人,有人低头不语,有人心下惴惴,也有人强自支撑。 “你们!这是要断了北线的声名吗!”一个愤怒的声音霍然响起,在几名军士的护卫下,年过半百的程嵩分开聚拢的人群大步走来,但见他脸色铁青,灰白的头发在风中丝丝飞舞。 “程大将军,北线的声名怕是早被毁了吧!”沙加冷笑道。 “大小姐不日便会到来,你们连一时都等不得吗?”抑制住胸中的闷咳,程嵩扫向众人,“你们这是要反叛吗?” “大将军如此罪名,末将们怎担得起?”夏之岚冷声道。 “他们这就是反叛!”见到程嵩,拓跋雷终于增加了几分底气,“我身为北线总监军,定会将此事如实禀报公府,到时候,大公子怕是也要受你们牵连!” “你再敢提一句大公子试试!”伴随着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一团黑影倏地撞开了面前的雪狼,黑旗参将霍亚挥拳便向拓跋雷砸去。 也就在此时,百余匹战马突然撞入,为首一人腾空跃至,劈手便将魁梧的霍亚掀到了一旁。 “大小姐!” “风豹!” 白衣款落,来人稳稳站在了雪地之上,身后撞入的骑兵纷纷勒住坐骑,一身素色战甲,风豹的标志赫然在目。 程嵩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拓跋雷的脸色几经变幻,夏之岚等人望向她,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大小姐……” 几年未见,女子似是更多了几分成熟,却依旧白衣胜雪,风姿玉立,曾经那纵马长歌、赤血激扬的岁月随着人们唇间的轻念又灌进了脑海。 许多人想起她一身雪狼战服,初入临确城时的模样,想起她明亮的笑脸,狡黠的双眸,想起她的一日日盛大成长,猩红的将袍成为边关最耀目的颜色。 想起临确誓师,极北血战,那滚金的雪字帅旗高扬着所有战士的骄傲。 想起阙城之变,她血透单衣,而三天后,又坚强地立于帅帐,立于所有北地人的最前列。她问他们,若她以后嫁不出去,他们中可有人愿意娶她,她对他们说,我们既得百姓奉养,兵士忠心,又怎能不为他们千般筹谋,万般算计。 北地平定,色勒莫大营,她一席红裙艳丽如火,向他们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酒盏…… 所有的一切历历在目,所有的感觉越发浓烈。 怒不可遏的霍亚忙收住待欲前冲的脚步,缓缓放下了再次提起的拳头。 “属下黎落,叩见大小姐!”黎落率一众雪狼单膝跪倒,“属下办事不力,请大小姐责罚!” 南江雪没有说话,清亮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一个个扫过。 “叩见大小姐!”轰地一声,代总指挥程嵩、北线旧部和绝大部分新派都跪在了地上,聚集的蓝翎和围观的军士也跟着纷纷跪倒,剩下拓跋雷等几人看了看周遭的场面,也一个个低头跪了下去。 偌大的营盘,唯有一身风雪的南江雪和端坐在战马上的风豹挺拔而立。 “我来早了是不是?”没让任何一个人起身,南江雪转向夏之岚等人。 有人低下眼帘,有人抿住嘴唇,旧部们一个个垂首不语,心里的忿然却再次翻滚起来。 北线。这里留存着她太多的记忆,也凝结了她太多心血。 南江雪仰起头,轻轻闭上眼睛,任由白雪落在她的脸上,化成冰冷的水珠。 “临确城,竟是这般模样……”她喃喃说着,语气中透着丝丝寥落,甚至失望,这样的声音落进人们耳中,心头都是一痛。 “大小姐……大公子,大公子他……”夏之岚硬着头皮,还是忍不住问道。 “生死未卜。”南江雪垂下眼眸,美丽的脸庞已被白雪打湿了,“可我若不来,怕是哥哥会死不瞑目吧。” “大小姐,末将……末将……”夏之岚的心中升起了一阵愧然。 “你们还是他带出的兵吗?还是曾跟着我北上杀敌,南下平乱的靖北北线的兵吗?”声音陡然提高,女子的目光变得灼灼如电,“是边塞的风雪冻坏了你们的脑子,还是曾经的战功骄养的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上流的是一腔赤血,才会因此顶天立地?!” “大小姐,陆洵苦心孤诣,谄上骄下,祸乱北地,末将等……心有不甘!”沙加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南江雪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声音如冰雪般澄澈寒凉,“沙加,你想指摘的另有其人吧?公爷?” 一滴冰冷的水珠从南江雪的发端滴落,打在沙加按着膝盖的手上,令沙加的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末将不敢。”他压低了身体。 “你想怎样?”女子的声音从他头顶继续传来,语气波澜不惊,却一字字清晰无比,“挥兵燕京,对峙我的弟弟,为我大哥讨还公道?怎么讨?位子,还是性命?那么,何不拿我的?” 说话之间,南江雪的右手突然一扬,沙加腰间特制的长刀铮地一声离鞘而出,径直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直线,旋即呼啸落下。 女子抬起手臂,一只素手就那么硬生生地握在了护手之下的刀刃上,热血登时崩然流下。 “大小姐!”一叠惊呼霎时从四围响起。 “来!”扬眉清喝,“噗”地一声,女子将长刀重重地插在了自己的脚下,沙加的眼前。 雪亮的刀身发出呜呜鸣响,鲜红的血水顺着刀锋流淌下去,在雪地上溅出了一朵朵刺目的花。 沙加陡然一个激灵。 “末将该死!末将万万不敢!”他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把头重重叩在了雪地之上,颤声说道,“大……大小姐!大小姐,末将绝无此心,大小姐明鉴!” “末将等绝无此心,大小姐明鉴!”一众北线旧部全都跪伏于地,南江雪的鲜血似乎瞬间便浇灭了他们的愤怒和不平。 “那你们瞎折腾什么?!”抬起头,南江雪怒声道。 “请大小姐治罪!”北线旧部再次轰然叩首。 新派们全都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同时生出了一阵凛然。 拓跋雷的眼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他知道南江雪厉害,却不知她在北线军中的影响力竟有如此之大。若她就此便将此事揭过,以匣恩山之乱对他们这些势力的影响,恐怕以后再难掌权。 “大小姐……”他抬起头正待说话,一名斥候突然飞马奔至,穿过一众军士和跨马的风豹后滚鞍下马,看了看眼前的场景,目光从拓跋雷、程嵩以及夜砚脸上经过,神色间略带一丝惶恐,但身形依然稳定,他向南江雪膝行几步,将一只竹筒高举过头,朗声禀道,“大小姐,军报!” 黎落站起身,接过竹筒,将军报呈至南江雪面前。 一边揭开军报上的封漆,南江雪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你曾是雀眼?” “是。”斥候应道。 南江雪没再说话,垂眸去看军报。众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片刻之后,女子抬起头,脸上现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拓跋雷:我要顶住! 剧务:盒饭盒饭!宫保鸡丁土豆丝!
第240章 内讧(下) 见南江雪面色和缓,不知是否有什么消息对那些旧部有利,拓跋雷决定先声夺人,不给对方留有更多余地。 “大小姐,”他朗声道,“夏之岚、沙加、贺兰峻、霍亚等人目无军法,以下犯上,更出言不逊,聚众叛乱,请大小姐禀明公爷,据实论罪,以正律例军法!” “如何论罪?”南江雪黛眉一轩,转向拓跋雷,微微笑了起来,一众北线旧部则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那个总监军。 “论罪当斩!”拓跋雷扬起头绷着脸答道。 “你才当斩!”一声暴喝来自跪在地上的霍亚,他双目圆睁,一双拳头又紧紧攥了起来。 “霍亚!”夏之岚和沙加等几名武官都不由自主地出口相斥,试图阻止这个愣头青。 “你敢动手?来呀!那便是罪上加罪!你敢吗?”拓跋雷冷笑道,明显是在刺激暴脾气的黑旗参将。 霍亚果然窜了起来,提脚便要冲上前去,却在撞见南江雪投向他的冰冷目光时,不自觉地刹住了步子。 他重重跪在南江雪面前,喘着粗气,显是在困难地压制自己挥拳相向的欲望,“大小姐,拓跋雷凭着自己是宗亲身份,又领北线监军,成天指手画脚,到处安插亲信,城防军务狗屁不通,就知道拉帮结派,把个临确城搅得鸡犬不宁,末将不服!” 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体已被南江雪一脚踹了出去。 甲叶哗哗作响,扬起的白雪打了他一头一脸,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新派们目瞪口呆,曾与她并肩作战的旧部都露出了不忍目睹的表情,心里不由自主地怦怦乱跳起来。 霍亚也是脑袋一蒙,这个火爆异常的北线悍将捂着胸口,傻愣愣地看着南江雪,但还是重新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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