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将领,要狠。” “你连侯爷的半分都没有学到。” 谢栾:“杀人简单,但叫人敬爱,难。李叔,为将,狠对敌,爱近人。” 这话,李木听过。 是谢问道说过的,他劝侯爷不要再心慈手软,将人豪取强夺了就算了。 他也说了这句话。 他迷茫的看着谢栾,后者不愿再看他。 被拖走的那一刻,李木听到如风般的轻吟。 “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 李木毫无原则,对别人的爱憎,只凭借着自己的喜恶。 这样的人,活了那么久,也不曾明白过。 云嬷嬷醒来,看如今态势,又装睡回去。 “带下去,一并关着。” 翟紫兰领命,将人带去。 书房的门吱呀被打开,三张小脸叠在一起。 金花和敏儿互视一眼,互相推搡着,准备同谢栾告退。 柳云芝也跟着走,这时候谢栾应该不好受。 而且是侯府的事情,她不便留着。 一直到院门,谢栾才出声叫住,“阿宋,你留下。” “我?”柳云芝点了点自己。 后头两个很没义气,直接就跑了。 无奈,只能走近些。 她正要问,谢栾便开口,“你愿意和我学东西?” “念书?” 谢栾点头,“还有习武。” 顿了顿,他又说道:“傍身用的。” 柳云芝自然愿意,她重重的点头,怯生生的望了眼,“师傅?” “咳咳咳……”谢栾被这声吓住。 她献殷勤的跑过去,哪知被人一推。 错愕的看着谢栾,有点委屈,“师傅,你不高兴?” “不……不必叫我师傅,你我不算师徒。”谢栾脸都白了一度,自己时日无多,师傅当不得,“不过是指点你罢了。” “你要愿意,便叫我一声谢大哥。不愿,继续和之前一样叫小侯爷。” 他快速地讲完这些话,就怕柳云芝再次出其不意。 那双亮晶晶的眼眨巴眨巴,比捧着宝贝还高兴。 “谢大哥!” 到了除夕,贺粲还没回。 家里的药快没了,但谢栾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 翟紫兰都惊讶了,这是什么奇迹。 是日,谢栾坐在轮椅中,看着院里闹腾的丑月。 连半月都没过,这只猫像是洗了水,饱胀了一倍。 它扑在雪堆里,又跳出来。 转眼看见谢栾,傲娇的扭头,抖落一身的雪。 “噗——咳咳咳……” 柳云芝正在茶寮里煮着灵泉,听到声音,紧张地往外看,“谢大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 谢栾很想说完,但喉咙被呛到,怎么都说不全。 敏儿此时也不在,柳云芝只能放下手中的活,赶紧跑出来。 见到谢栾只穿了单薄的衣裳,连狐裘都没披。 想都没想就去拿了,走到谢栾,这儿,忍不住剜了眼。 “今日没有暖阳,你穿得这么少,风寒了怎么办?” 在他身前披好,又顺着谢栾的背。 咳嗽声轻些了,谢栾抬起头,“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被呛到了。 柳云芝仔细打量,伸手过来。 谢栾疑惑中,躲闪不及,只能瞪大眼,“你……你干什么?” 她粲然一笑,像是冬日最不可少的暖阳。 咫尺之间,两人目光相对。 雪停了,可在丑月的捣乱下,院里的梅花落了一层。 红彤彤的铺满了雪地,就如谢栾此刻的心。 心,狂跳不止。 “谢大哥,你脸上有东西。”她将手展开,是如白雪一般的糕点屑。 在谢栾的注视下,她拿出帕子擦掉。 “炉子火还得我看着,有事再叫我。” 她收回帕子,留下个背影。 谢栾的脸布满了红晕,此时脑子嗡嗡。 阿宋,他还留着自己的帕子,难不成是喜欢自己? 被这想法吓到,他赶紧摇摇头。 不可,这不符礼教。 看到要寻个机会,与阿宋好好说一番。
第11章 故地 谢栾想着和柳云芝说说话,但一直拖到年关过去,眼见着都开春,冰雪融化,两人也不曾开过这个口。 毕竟这话不好说。 旁敲侧击,她也懵懵懂懂。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的。 倒是希望是真傻,谢栾想着,就看见院里蹲着马步的柳云芝偷懒。 一皱起眉头,拿起桌上的花生,弹了过去。 “哎哟。” 柳云芝叫了一声,看见谢栾严肃的脸,顿时挺直腰板。 丑月绕着她转了一会儿,屁颠屁颠到了谢栾的腿上。 叛徒。 这两月,不管是刮风下雪,她都要顶着碗水忍着冻。饿了也不能歇息,只要做不好就得抄字。 抄的还是兵书。 她没怎么读过书,以前做夫人时,为了主好中馈,逼着自己学了些。但字写不好,狗爬一般,歪歪扭扭,总是被人笑话。 如今写的,也差不了几分。 时常被谢栾骂狗爬字。 和他相处久了,初见的光风霁月也荡然无存了。 “想什么?”谢栾敲着桌子,“再过一刻钟就用膳了,今日特地备了乳鸽汤,东坡肉,肘子花……你想清楚,是吃还是不吃。” 柳云芝没有出息的咽下口水,“吃!” 谢栾摸着胖乎乎的丑月,听着呼噜声,被她那模样逗笑。 翟紫兰这时从外进来,手里拿着封信,面容严肃。 “小侯爷,出事……” “嘘,进来说。”谢栾这几日心神不宁,一是贺粲许久不归,二则是朱刚。 朱刚性子直接,又最重义气。 知道李木被送到庄下,闹得厉害。 他想起田庄里还有许多事没理清,就将朱刚派去。 不管是哪头的消息,翟紫兰现下送来的,都不是好消息。 柳云芝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动了动酸疼的手臂。 在这里呆久了,她耳聪目明,在加上谢栾并不防她,也知道定远侯府已然是四面楚歌。 正思忖间,门内又弹出一颗琉璃珠。 “静心,蹲好你的马步。” 柳云芝痛呼一声,撅着嘴重新站好。 “知道了。” 书房内,翟紫兰打开信,老老实实递过去。 果然是朱刚来信。 “是田庄的事?” “去年粮食欠收就挨了冻,十亩本该产四十石,却只得了二十石不到。除却分给农户的,交到侯府才十石。不仅一个庄子如此,其他的五个庄子皆是。但朱刚在田间问农户时,却说没有这回事。” 如果没有,那就是田庄管事私吞粮食。 几乎吞了一半,而且还是五大田庄一起。 十年未回,没成想尽是恶狼。 谢栾并未看信,翟紫兰依旧眉头紧锁,想来还有事。 “一并说了。” 翟紫兰咬着牙,“那群畜牲不仅贪墨粮食,还偷卖侯府良田。最边的田都不是田庄农户所种,而是租赁给了别的人家。还有,小侯爷,他们草菅人命。” 想起信中的内容,翟紫兰深吸一口气。 条条罪状,罄竹难书。 若不是朱刚私下去问农户,恐怕这些都呈不到侯爷的跟前。 “城东田庄王管事,□□迷眼,看上农户家长女,强占其身。她受辱跳河,爹娘欲上城中告状,被一起打死。留下两个无辜小儿,被卖换银。” “城西李管事,见钱眼开,为中饱私囊。上贿赂云嬷嬷,下克扣粮食,害得冬日农户无粮无被,活活冻死。” …… 还有许多,她没有说。 “这些败类,小侯爷,你说,什么时候去解决了他们。” “明日。” 田庄之事不能拖。 翟紫兰点头,要出门前转头问道:“阿宋怎么办?” 她侧身开门,正好能看见院中用功的那个小不点。 谢栾手中的信皱了,平静地说道:“他与我一起。” 用膳时,柳云芝累的吃了两碗。 午后有一个时辰休息,她备好灵泉,就想着小憩。 小厨房里,敏儿和金花在争执。 你一句我一句,扰人清修。 柳云芝将头埋在被子里,最后只能不耐烦的过去,“吵什么呢。” 窗户一推开,敏儿和金花齐齐转头。 “阿宋。” “阿宋郎君,你来评评理。” 两人算是找到了主心骨,都跑到跟前。 起因是金花将今日的剩菜存好,打算一同入锅,做个热汤饭。 寒日未过,送来侯府的菜也不多。 她觉着能省就省,可敏儿倒好,直接把那些东西倒入泔水桶。 气得她争辩了几句,骂她没有好命想享好福。 敏儿蹙着柳眉,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到了小厨房你也不曾和我说过这件事。那撤下来的东西,不丢掉,放着生烂不成。” 再说,哪个人愿意吃剩菜。 后边句没说,但金花也品出来了。 顿时,又要吵起来。 柳云芝赶紧拦住,“行了行了,都别说了。” 她扫了一眼菜畦,上头盖着稻草保温。 新鲜菜都靠着外头菜农送进来,但春还未到,送来的也就一些。 府里的吃食大多以烟熏腌制肉类,咸酱菜为主。起初还算是新鲜,吃久了也不喜欢。 随后,金花又抱怨,冰窖里的菜也都吃的差不多。 恐怕立春都熬不过去。 她一惆怅,敏儿也不说话。 怎么也没想到,侯府竟连菜都没得吃了。 柳云芝想着谢栾近日烦忧田庄的事,总不能让他再烦侯府里的,于是她揽下,“不必烦,这件事就交给我。” 金花喜笑颜开,“有郎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敏儿还想问些什么,被金花拉着走了。 关上窗户,柳云芝靠在墙边。 她应下这件事,并没有十足把握,手转着玉镯,心思一动:好在她有宝贝。 这些日子为了谢栾的身子,她取用灵泉的手法越发熟练。 很快,就装满了一水壶。 她绕到小厨房,金花和敏儿正休息。 此时并不在。 看着盖着稻草的菜畦,她快速将灵泉浇灌。 事后,又到了水缸,用灵泉装满。 一切妥当后,练功的时辰就到了。 金花和敏儿吵着嘴从外头回来,“昨日我去打的水,今日该你了。” “胡说,上次说话,每逢单数我来,双数你来。今儿是十八,该是你。” “我哪有这样说过?” “哼,反正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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