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纪乾拦住吉祥,错愕道:“主子在里头!” “里面还有谁?” 纪乾眼神躲闪着,“那还能有谁,沈漪漪,主子喝多酒了……” 吉祥一惊,跺着脚道:“你啊你,纪乾,都是你!主子喝那么多酒你为何不拦着,你就是这么办差的,日后有你好受的!” 纪乾被骂得黑脸一红,小声争辩道:“我就给了主子一壶,你这是推卸责任,再说……难道你不是伺候主子的,主子喝酒的时候你为何不在,出去瞎晃悠什么?” 吉祥气恼地瞪了纪乾一眼,懒得理他,心中却十分担忧。 未婚妻丢了,人家未婚夫锲而不舍地寻那是有情有义,没想到这位崔郎君倒真不是简简单单地有情有义,那可谓真称得上是情深意重! 为了寻未婚妻,一年的时间跑遍了大江南北不说,本是整个苏州城最有才名最有可能中举的士子,却为寻人放弃了科考,明明娶那赏识他的吏部侍郎之女可以换得大好的前程,但人家偏偏就是认死理不肯妥协。 就今日,倘若不是他略施小计把人给支走,只怕那位崔郎君人已经追过来了,再被主子知道这事,定然是要气上加气,不如他暂时还是先别说了,等主子气消了再做打算罢! 捏捏头疼的眉心,吉祥一挥袖走了下去,不耐烦道:“赳赳武夫,没长脑子,滚滚!” 纪乾委委屈屈地躲开,问:“你去哪儿呢?” 吉祥给他一个白眼,走了。 …… 沈漪漪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很顺从他了,为何他还要这般作践她? 她是真的疼啊,不住地哀求,抓着褥子呜咽地哭着叫着:“郎君,郎君怜惜怜惜我,我疼,疼……” 可她越是求饶,那人便愈是凶狠地跶.伐磋磨,女孩儿雪白的肌肤都浮上一层淡淡的胭脂色,浑身上下如同从水中捞出来湿成一片汪洋,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就像条砧板上待宰的死鱼,那暴戾的屠夫这一面折腾够了她,将她又翻了个身继续挥舞着屠刀剁刮着,不容她拒绝地咬着她的血肉,搅着她的唇舌,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女子一口咬在男人精.壮的肩上,哑着嗓子泣不成声,“魏玹,我,恨你。” 她泪流满面,一字一句重复,一字比一字更要咬牙切齿锥心刺骨,“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魏玹身子猛然一顿。 不知为何,这幽深的夜里,身上有一处,突然悸痛不已。 这感觉,似曾相识…… 魏玹阖上眼眸,复又缓缓睁开。 抚着她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打湿的脸庞,坚定地俯下身去。 “恨我,便恨一辈子。” …… 这一夜,注定难眠。 一早,纪乾与吉祥从廊下美人靠上惊醒,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魏玹眼眸泛红地走出来,哑声对纪乾吩咐道:“去请大夫,忻州最好的大夫。” 吉祥赶紧说:“大夫已去请了,奴婢找了两个婢女来伺候姑娘,早就备好了热水,眼下也在外头候着呢。” 不一会儿婢女过来,看见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鬓发散乱,身上红梅点点,小腹微鼓,擦身时两条腿儿几乎都合不拢。 大夫开了一剂养荣汤喂下去,说是人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口气儿没喘上来,急火攻心。 婢女又给她身上涂抹了药,沈漪漪的气息才平和了些,面色渐渐红润,只瘦削的小脸上唇瓣红肿不堪,原本便纤细的腰肢一年没见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 魏玹便这般在床榻旁坐了几乎一整日,纪乾进来禀告,“郎君,那姓赵的……” “留他一条性命。” 纪乾瞪大眼睛,心想主子何时如此仁慈了? “先阉了,再做成人彘。” 魏玹用帕子擦去榻上女孩儿额上的汗珠,头也不抬道。 纪乾顿觉四肢五官冰冷,一阵凉飕飕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头顶。 …… 魏玹一页页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书上俊秀的虞楷一笔一画,描画地认真又仔细,就连抄错之处都很少。 书页干净整洁,用细细的草绳穿起来,字体比之她从前簪花小楷,少了几分婉媚,竟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挺拔不屈的风骨。 忽书册中掉下一张夹纸,魏玹捡起来,只见上头凌乱地只写了几行: 姨母,见字如晤。 入冬才七日,离家已一年。儿在长安,与表哥一切安好。唯思念姨母,终夜明月难圆。夜里挑灯提笔,忆及昔时姨母灯下为儿缝做衣裳,不免垂泪。冬日天寒,望姨母保重身子,弃捐勿复道,勿念,勿念,勿念。 儿六娘敬上。 包袱里的衣裳都不知缝补了多少回,每日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不见荤腥,冬日里一双纤白的柔荑也冻得通红起了满手背的冻疮。 即便是如此,她也不肯再回来,回到他身边。 甚至宁可委身一个只贪图她美色的纨绔子弟,是不是在她眼中,他与那人,也无甚区别? 魏玹倏然将书册一合,神色阴晴不定。 床上传来动静,沈漪漪睁开沉重的眼皮,身子稍稍一动,便酸疼不已。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魏玹伸过手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掌搧在他的脸上,眼中噙着泪骂他:“畜生!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你除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折磨我,你还会做什么!” 魏玹挨了一掌,五个小小的指印明晰地印在他的俊美清冷的面容上。 他抿抿嘴角的血渍,眼神霎时一变,浮现出骇人的狰狞阴鸷之色,攥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向跟前,脸贴着脸冷笑道:“不是说恨我吗?你何不再多打两个巴掌?” “沈漪漪,我早就警告过你,绝了离开我的心思!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即便是死了,你也得死在我魏玹的手中!”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谁要死在你手里,我宁可自裁! “你滚!你这混蛋,禽兽!放开我,放开我!” 沈漪漪不管不顾,奋力挣扎着捶打他,撕咬他挠他,魏玹一动不动,眼神赤红,胸口剧烈起伏,手臂与额头青筋直要爆裂而出,眼看便要到忍耐极限。 突然漪漪僵住身子,呼吸微弱,两颧浮上一层不正常的潮红,眼皮一垂昏倒在魏玹怀中。 魏玹登时变了脸色,托着她绵软瘦弱的身子沉声唤:“漪漪?漪漪!” 沈漪漪发了烧,烧了整整一夜,一直到翌日清晨时才退了烧。 吉祥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见主子仍旧坐在那把矮榻上一言不发地给沈漪漪喂药,不禁心疼地劝道:“郎君,您都熬了两宿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不如先去歇息会儿,依依姑娘已经退了烧,想必很快便醒了,这里自有奴婢来照应。” 料想她醒后应该不会想见到他,魏玹喂完药,在隔壁的房中暂且休息了。 因他素有洁癖,吉祥与纪乾提前将这房屋重新布置了一番,点上安神的熏香,这才悄声掩门走了出来。 到次日魏玹起身,吉祥告诉他沈漪漪已经醒了。 沈漪漪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肯吃,只睁着一双毫无焦距的杏眼望着头顶的承尘发呆。 婢女束手无策,求助于吉祥。吉祥劝了大半天,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又不敢再如从前那般胁迫于她,不禁心急如焚,人本来就在病中,再这般饿着不吃不喝,这非得把人饿坏了不可啊。 他心里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这姑娘明明可以过更好日子,甚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为何偏要触主子的逆鳞,宁可街头挨饿受冻,颠沛流离,也不肯回到主子身边。 一个柔弱无所依靠的女子,只有如主子那般权势滔天的男人才能护住她,便是那位崔郎君待她再有情有义,不还是让她险些死在旁的女子手中?更何况主子待她,也一直不薄啊,她一直这般不情不愿,未免太过不识抬举! 魏玹让众人退下,端着手中温热的白粥推门而入。 他走近时,明显看见榻上女子双肩一颤,脸色煞白。 待他坐下,正要伸出手去扶她时,她已然阖上双眸,提着被子背过了身去。 魏玹收回手,两人沉默地相对着。 过了片刻,就在沈漪漪以为魏玹要走的时候,身上一凉,被子忽而被人强行揭开,不及躲闪男人铁臂便不容拒绝地朝她拢了过来。 “起来吃饭。” “别碰我!放开,放开我,我不吃,放开我!” 沈漪漪气坏了,愤怒地瞪着他,没有血色的小脸挣扎间多了几分嫣红。 可她这两日一口没吃,又大病一场,哪里有力气来反抗?轻而易举便被男人制服到了怀中,魏玹捏住她的下巴,冷冷道:“你若是不吃,我便只好亲口喂到你嘴里。” 说着人便作势靠了过来,漪漪花容失色,抬手便往他脸上搧去。魏玹脸一沉,扯了她的腕子将她用力摁倒在床上,声音已带了几分愠怒,厉声呵斥道:“沈漪漪,你够了,再敢打一次试试!” 他表情又凶又狠,活像是要生吃了她,漪漪终究是怕他的,身子害怕地一哆嗦,咬着唇,晶莹的泪珠便自那素白的小脸上委屈又无助地滑落了下来。 越哭越难过,最后演变成嚎啕大哭。 魏玹冷眼看着她哭,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用指腹拂去她脸上的泪,“莫哭了。” 顿了顿,又道:“瘦成这样,再哭,人更丑了。” 漪漪一听,哭得更是险些断了气去。 “你究竟吃不吃?” 魏玹捧着她湿哒哒的脸。 不说话,很好,越来越敢跟他犟了。魏玹咬紧牙关,微用了力咬住她的下唇,扯了扯,沈漪漪吃痛地嘤咛一声,却没有力气推开他。 魏玹喘.息着停下来,强硬地再问:“究竟吃不吃?” 漪漪仍旧是红着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恨恨瞪他。 吻到最后两人口中都满是血腥味儿,魏玹猛地停下,怒极反笑,他就不信,他治不了她!抬头喝了一口粥就强行喂入她的口中。 “呜,呜!” 他探入得极深,漪漪被迫咽了一小口下去,捂着喉咙呛得小脸通红,指着他道:“你,你恶不恶心!” 魏玹冷笑一声,又喝了一口粥抬起她的下巴,漪漪真是怕了他,如此两三回,她终是受不住了,侧过脸去崩溃地哭道:“不要,我吃,我吃!” 魏玹便这般逼着她吃了一碗粥,又喝了一碗鸡汤,用完膳后顺道把药也给喝了。 只要人肯吃饭,也愿意喝药,病很快就好了起来。 三日后,沈漪漪喝了药后躺在床上发呆,婢女进来替她扶起梳妆打扮,轻声道:“姑娘,郎君唤你去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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