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打人肯定是不对的。 宣一扬也是被逼疯了。 宣国公府肯定会付出代价,不过有铁卷丹书保着不会丢命罢了。 五年的恶气一下子出了。 (打小如氏那里我自己写着也有些不舒服,可当时的宣一扬已经失去理智了,并且他对镇国公世子下手的程度要重上许多,几乎成废人了。)
第23章 成功和离 如夫人这一回是真真切切地被宣一扬话里的杀意吓得止不住身上的颤栗,她再无方才嚣张的气焰,只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即便是宣国公家的小公爷,杀人也要偿命。” 这话本是想震慑一下宣一扬,人活在世上总要有所忌惮,可却反而提醒了宣一扬——宣国公家虽大不如前,可总有开国元勋的底子在。 铁卷丹书可抵上自己的一条命。 宣一扬行事愈发肆意了起来,踩在镇国公世子张奇参胸膛上的力道便更重了几分,只见他提着银剑在张奇参颈间的脉搏处比划了几下,尖利的锋刃擦过他喉间的肌肤,几乎下一秒便要扎刺而入。 藏在角落里的庞氏等人皆是不敢拿正眼去看厅中央的这几号人,生怕多瞧了两眼,那小煞神便挖瞎了她们的眼。 瘫软在地的武氏瞧着地上不成人形的张奇参,一颗慈母心仿佛被人扔在油锅里滚了一遭一般。 她膝行着上前,跪在宣一扬脚边苦苦哀求道:“扬哥儿,他好歹是你的姐夫,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顾忌些你姐姐的颜面吧。” 她不提宣一绮便罢了,如今贸然提及不过是在火上浇油罢了。 宣一扬果真赤红了双眼,上前一步紧紧掐住了武氏的喉咙,眸子里一半是深切的恨意,一半是不加掩饰的伤心:“姐夫?就他这样的孬种也配做我姐夫?我姐姐嫁到你家五年,上至孝顺双亲下至善待妾室,可有半点做得不好的地方?他见一个爱一个也就算了,竟还捧出个恶毒的蠢妇来,那般折辱践踏我姐姐,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要你们断子绝孙。” 宣一扬说到“断子绝孙”四个字时已是咬牙切齿,滔天的恨意从唇舌间溢出,激得那如夫人忍着痛意跑上前来捶打了宣一扬掐住武氏的双手,并骂道:“你这个疯子。” 宣一扬愤而将如夫人一把推开,又松开了对武氏的桎梏,转而一把将地上如一滩烂泥的张奇参拎了起来,肆意地笑道:“要么我杀了他,要么让这个贱妾用命给我姐姐赔礼道歉,夫人,你要怎么选?” 庞氏等贵妇人听了这话俱是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没想到宣一扬也会用这样杀人诛心的谋算。 武氏必是舍不得杀了自己的嫡亲儿子,可若是杀了如夫人,便是堂而皇之地与宫里的如贵人作对,也迫不得已和宣一扬成了一丘之貉。 庞氏忍着惧意向花厅中央的宣一扬投去疑惑的眼神,满京城皆说这宣国公家的嫡长子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连贩夫走商都要比他聪慧些。 可观他今日的情状,先是领着人将内院团团围住,又直捣黄龙地抓住了武氏的行踪,再到揪出如夫人、绑来张奇参,一应行动皆透着些成算在。 可若要说他聪慧,他既是敢在镇国公府闹上这一场,便是将自己的性命别在了裤腰带上,还会连累整个宣国公府,这是蠢材才会做的事儿。 庞氏看不懂宣一扬,却听得另一头的武氏胀红着脸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而后指着如夫人骂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还不快给我如实招来。” 如夫人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武氏愤怒凶悍不似往常,那宣一扬又提着刀剑咄咄逼人,唯一能为自己做主的人却被这煞神打的半死不活,她吓得软倒在地,只强辩道:“我不过是和大奶奶开个玩笑罢了。”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玩笑,便把姐姐受的屈辱一笔带过,宣一扬阖上了双眼,任凭怒意在胸腔内游走叫嚣。 他当真是想杀了这阴毒的如夫人,可若真闹出些人命来,非但姐姐会被自己连累,龙椅上坐着的那一位便更有由头磋磨父亲母亲了。 他一忍再忍,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便是不能杀了如夫人泄恨,也总要让她缺胳膊断腿一回,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宣一扬发了狠,提着剑便要往如夫人胳膊上刺去,恰在这时,苏和静搀扶着宣一绮走到了花厅外。 “扬哥儿。”宣一绮噙着泪喊道。 宣一扬手上的动作一顿,武氏也仿佛看到了救星,往日里她最瞧不上的长媳却成了她此时此刻的救命稻草。 “绮儿,你弟弟和我们家有些误会在,你快让他把刀收回去。” 宣一绮却恍若未闻,只踉跄着上前抓住了弟弟手,见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后,方才泣不成声道:“扬哥儿,不值当。” 宣一扬望着姐姐惨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庞,心里又是一阵凌迟般的痛意。 自从嫁进镇国公府后,姐姐不是在流泪便是在黯然神伤,从没有真心实意地笑过一回。 龙椅上的那一位忌惮宣国公府,虽则父亲腆着老脸为姐姐求来了这桩婚事,可镇国公府的人因着陛下的缘故百般磋磨姐姐。 姐姐也素来报喜不报忧,在镇国公府里受了委屈吃了暗亏从不肯与娘家人吐露半分,唯独这一回,她再也忍不住了。 若不是姐姐自个儿说出口来,宣一扬倒真不敢想象这镇国公府已腌臜到了这般田地,竟敢让个贱妾这般折辱姐姐。 那个婆子将今日水榭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宣家人。 父亲母亲气得当即落下泪来,父亲拿出了铁卷丹书欲进宫以宣家世袭罔替的国公之位换来姐姐的自由,由陛下亲口提起和离之事,镇国公府也不敢推拒。 可他却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镇国公府,姐姐受过的委屈和折辱,他要悉数向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讨回来。 哪怕赔上家里的铁卷丹书,哪怕赔上自己的一条命,都值当。 宣一绮泣不成声,宣一扬也落下泪来,他将手上的银剑随手扔在了地上,只说道:“姐姐,我带你回家。” 宣一绮跟在宣一扬身后,由那些高大的壮汉护送着出了花厅。 从头至尾,她没有回头瞧过地上的张奇参。 * 镇国公府的闹剧便这样短暂地收了场。 回去路上,庞氏捂着胸口不停地斥骂道:“怪不得镇国公夫人不喜欢那个宣家女,原来她竟有个那样凶神恶煞的弟弟,可见那宣家女也是个蛮不讲理的性子。” 裴馨恬虽被方才的情形吓到了些,却因方才离开镇国公府时与郑小公爷的偶然相遇而欢喜不已,便未曾接过庞氏的话头。 倒是苏和静瞧了方才花厅的一幕,感慨颇多,只忍不住为宣一绮辩白了几句:“母亲,我瞧着大奶奶不是这样的人。” 谁知庞氏竟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不是这样的人?她这般纵容胞弟闹事,可讨不着什么好处,说不定明日就要被休回府去,往后满京城里还有谁敢和宣家人作伴?” 说罢,她又瞪了一眼苏和静,说道:“你可别犯糊涂,若是带累了我们端阳侯府的名声,我唯你是问。” 还是裴馨恬替苏和静挡下了庞氏的诘问,只道:“嫂嫂又不认识那位宣家女,母亲你可别浑说。” 苏和静不再多言,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再多也是无用。 只是方才宣姐姐的弟弟那般为她出头的景象到底是让苏和静震撼不已。 只可惜,自己的娘家人绝不允许自己和离。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待在这端阳侯府里。 困兽之斗,宣姐姐挣脱开了笼子,而自己还被人牢牢关在笼子之中。 回府之后,苏和静早早地便上床歇息。 今日裴景诚未曾回府歇息,应当是宿在了那个名叫芍药的花魁那儿。 苏和静辗转反侧了半夜,一时梦到了宣姐姐誓要和离的豪言壮志,一时梦到了郑宣将玉佩递给自己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一时又梦到了父亲在书房内苦口婆心的那一番话。 他那时承下了修葺皇寺的职责,却因听信下属的谗言以高价买入了些有瑕疵的木头砖石,并收受了好些官员商户的贿赂。 皇寺修建至一半时被一场大雨毁了大半,圣上大怒,父亲不得已去求了在礼部和工部皆有门生的端阳侯。 端阳侯替父亲掩下了账本上的纰漏,父亲便顺势推出了个替死羊来担下大部分的罪责。 而后,自己便被嫁去了端阳侯府里,既还了父亲的人情,又成了端阳侯挟制父亲的手段。 所有人都从这桩婚事里得了好吃,唯独她自己,绝了情爱,断了前尘,半卖半送地进了端阳侯府。 庞氏自然瞧不上自己,她本想将内侄女小庞氏嫁给裴景诚,却被横出来的自己占下了世子夫人一位。 苏和静昏昏沉沉的过了半夜,翌日一早醒来之时,头一句问冬吟的便是:“镇国公府可要消息传出来?” 冬吟摇头,叹道:“昨日您说了一夜的梦话,可见是被吓得狠了。” 苏和静木讷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冬吟不敢再深问,只吩咐外间的丫鬟提进来食盒,侍奉好苏和静起身净面后,才说道:“外头打探消息的婆子回来,说是陛下发了大怒,收回了宣国公府的铁卷丹书,往后他们再不是公府门第了。” 苏和静握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后叹道:“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如今宣国公府也只剩下个名头了。” 冬吟又道:“镇国公世子伤势颇重,听闻一大早那小煞神又去镇国公府前闹事了,只说宣氏的嫁妆被挪用了。” “闹的这般难堪,只怕是非要和离了。”春染也接话道。 “必是要和离的,且圣上未曾重罚宣一扬,可见也是心里也是盼着这两家人成仇成敌,和离了才痛快。”苏和静如此说道。 与此同时的金銮殿里。 崇明帝批完了几本奏折,便心情愉悦地喝了口甜茶,道:“闹得这样难看,朕心里也极不好受。” 边上的御前总管见他心情甚佳,便说道:“宣家小公子当真是个蠢笨之人,他这样一闹,往后京城里如何还会有宣家的立足之地?” 开国功勋走至这般过街老鼠的境遇,总是让人忍不住唏嘘感叹一番。 崇明帝提笔写了几个大字,随后笑道:“朕不想落下个苛待功臣的名声,往后不必再派人盯着宣家了,赐些银钱下去让他们安心坐田舍翁吧。” 那御前总管笑着应了,心里却涌上了一阵阵寒意,宣国公尽心尽力地为陛下效忠了二十余年,说句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为过。 昔年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威猛大将军落得乡野间种田的结局,倒真是令人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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