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的马车就停在王府门外。 周小山撩开车帘,吓了一跳,晏听潮居然坐在里面。 “阁主你怎么亲自来了?” 晏听潮不满的瞅瞅她,“我怕你不肯回来,要是你不走,我就进去把你拎出来。” 周小山莞尔,“阁主想多了,堂堂贤王府,我那敢赖着不走啊。上次要不是被单雪洲送来,我想进都进不来呢。” “贤王遇刺的事你听说了么?” “我没有听说,我是亲眼见的。殿下遇刺的时候,我就在天宝楼。” 周小山讲完过程,晏听潮又惊又气又后怕,火气憋不住,板着脸就开始训人。 “你干嘛要帮他?他是你什么人?我老早就说过,不相干的事不要插手,不要滥发善心。” 小山辩解道:“我哪能想到天宝楼里会有刺客,更想不到会有炸药啊,我以为就是去看个戏,顺便帮他的忙而已。” 晏听潮没好气道:“是你压根没想过李瓒会利用你!” 这是周小山憋在心里不想承认的一个念头,李瓒如果不知道天宝楼有诈,就不会让单雪洲带了那么多人来。 原本她对李瓒印象极好,容貌气度都让人生出好感,更无王侯的骄纵之气,所以她对他毫无防备之心,愿意帮他一个忙,谁知道险些把命帮进去。 “我以为他离开天宝楼是想去找林香云的坟墓。” 晏听潮冷冷道:“他根本不用去验证。棺木里有什么一看便知,送信的人用不着胡编乱造一眼就能识破的谎言。” 小山:“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单太妃想要害他?” “他聪慧过人,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不难猜到。” 李瓒的所作所为都可以解释的通,唯一让晏听潮想不通的是,单雪洲一直替单家和贤王府做事,他如果和单太妃一条心,不会不知道单太妃要害李瓒。那他为什么要去救李瓒?李瓒又为何会想到去找他求助? 小山道:“这次的刺客也是苗神谷的人。为首的那个人,四五十岁的年纪,右脸只有半截眉。” 晏听潮脑海中浮起一个人的影子,“他是地字派的一位长老,名叫仓朱。” “你认识?” 晏听潮点头,“看来,天以很快就要召你回苗神谷了。” 周小山一想没错,地字派死了一位长老,需要新人进入长老阁。 “不知这次你的对手实力如何。”晏听潮略带忧虑的看看她。 周小山自信满满,“武功和下毒两项应该可以稳赢。” 晏听潮哼道:“天外有天,你的武功没你想的那么高。” 周小山一脸不服,回敬了一声哼。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晏听潮揉着眉心,叹口气,“算了,我陪你一起去,万一你遇见什么危险,我还能替你挡一挡。” 周小山心里暗喜,嘴上却道:“你不是说过不去苗神谷么,那个什么谷主孙女还对你虎视眈眈呢。” 晏听潮略一沉吟,“我这次带着未婚妻去,她自然会死心。” “你有未婚妻?”周小山脸色一变,心口莫名其妙的一阵憋闷,难受的不行。 晏听潮眸光定定的看看她,“假的。” 假的? 周小山瞬间明白过来,脸颊轰一下红了。
第42章 两人回到天目阁,走到无秘楼前,晏听潮看着楼前的一湖碧水,突然停了步子,问身侧的小山:“你可会凫水?” “不会。” 晏听潮正色道:“去苗神谷之前,你得尽快学会。” 周小山不解,“去苗神谷和学凫水有何关系?” “苗神谷内有不少溪流暗河,谷口便是一条江流,你学会凫水以防万一。” 周小山聪明机灵,立刻就听出不对劲,“你的意思是可能会有人暗算我?” 晏听潮一贯谨慎周全,心想既然她问起,就先给她点心理准备。这丫头虽然机灵慧黠,可心地纯良,尚且不知道人心险恶。被李瓒利用的这次,能够死里逃生,纯属运气。 “小小一个苗神谷,比金陵的朝堂还热闹。天地两派勾心斗角,各为其主,没几个好人。” 如果不是为了去查明真相,他自己都不想再踏入苗神谷半步,更绝对不会让她去趟这个浑水。 周小山道:“我觉得国师为人还不错。” “所以他在谷中格格不入,待不下去才远走他乡。除了天以可以信任,别人都得提防着。” 晏听潮一向闲散没个正型,今日很难得的端着正经,“苗神谷是汇集天地灵气之所,谷中人都很长寿,好不容易死了一个长老,空出一个位置来,天地两派必定争得你死我活。” 初生牛犊不怕虎,周小山一想到那场对决,不仅并无怯意,反而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激动,“听上去很刺激啊,不知我的对手会是谁。” 晏听潮板着脸道:“你别轻敌,轻则受伤,重则送命。我可不想你出了什么事,你师父打上门来找我要人。” 周小山粲然一笑,“放心啦。” 晏听潮依旧板着脸,“我不放心。” 周小山被他的灼灼眼神弄得有些心乱,眼神飘向湖面,哎了一声,“真是不巧,大冷天学凫水,我可是要吃点苦头了。” 脸颊一侧传来晏听潮的一句轻哼,“我会让你吃苦头?” 周小山本就心神微乱,听闻这句话,更是心里噗通一跳,脸上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烫。 晏听潮柔声道:“你跟我来。” 周小山轻轻吸了几口气,趁着他背过身去,将手心狠狠压在心口,镇定一番,这才跟着他走进了水光阁。 虽然玲珑阁就在对面,她却是第一次踏入他的居处。 原想着他抠门爱钱,屋内该是个金玉满堂的奢靡模样,却没想到布置的极为素雅清幽,一楼偌大的厅堂,茶室和书房合二为一,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是他的卧房。 房间里摆放着各种名贵香木雕就的木雕摆件,风过之处,暗香浮动,是一种让人心静神清的木质清香。 晏听潮推开墙上的一张长卷山水画,原来那画后居然是一间密室。 他望着站在男子卧房里显得局促万分,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合适的小丫头有点好笑。 “进来吧。” 周小山窘窘的上前几步,跟着他进了密室。 内里只有一顶小小的天窗,日光从明瓦透下来,房内像是水底的水晶宫,有种水气熏蒸的雾蒙感。 包括他的人,雾云缭绕,玉山倾倒。 他拿出一件衣服,递给周小山,“这是一件凫水衣,穿上如鱼在水,自在轻盈,身体不会失温。” 衣服柔滑如缎,和鲛绡面具有相似之处,不过鲛绡面具薄如蝉翼,这衣服却很厚实结实,还有弹性。 “送我的么?” “对,送你。”晏听潮目光朦朦胧胧的,声音也有些虚虚幻幻的不真切,可是他的气息却真真实实的氤氲过来,“你还觉得我小气么?” 英挺剑眉下的一双眼,犹如无秘楼前的湖水,看似平静却幽沉勾人。 密室逼仄,容不得两人距离太远。堪堪就是一臂之距。他弯下腰对她说话,气息近到眉梢,她甚至生出错觉,他若是头再低一些,便会亲到她。 小山急忙转身推开了房门,急匆匆的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跳不那么狂乱。 晏听潮清了清嗓子,“明天我让管家找两个会水的丫鬟教你。你若是学不会,” 周小山担心学不会不让她去苗神谷,立刻扭脸问:“学不会怎样?” 晏听潮慢悠悠道:“学不会,我亲自教你。” 周小山一想那个画面,立时三刻就红了脸,抱着衣服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扔下狠话,“呵,无空剑法我都学的会,凫水还不是小菜一碟!” *** 李瓒临行前特意来到沉香苑,向白夫人辞行。 贤王遇刺的消息,阖府皆知。白夫人即便心知肚明怎么回事,面上还是得装作一概不知的样子,关心的问起刺客是否落网。 李瓒回道:“虽然抓住了刺客,可惜已自尽身亡。” 单敏仪做事滴水不漏,刺客自尽,死无对证。白夫人对这个结果丝毫也不意外,只是关切的提醒了一句,“那殿下回京的路上要小心,多带些护卫。” 李瓒含笑点头,转身对安远道:“你去外面守着,我和白姨有话要说。” 安远从门口往外退了十几步,站在回廊外。 白夫人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李瓒唇角轻牵,露出一个纯善乖顺的浅笑。 他容貌昳丽,气质清雅,时常会给人错觉,只是一位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和大名鼎鼎的“贤王”两个字并无关联。 李瓒起身行了一礼,“我小时候几次突发怪病,险些送命,若不是白姨及时救治,恐怕早就一命归西。白姨对我恩重如山,这次也幸亏白姨提醒,否则我怎么都想不到害我的人会是母亲。” 白少琼惊到心脏一抽,硬生生不知道如何接话。 “白姨不必害怕。我今日来,只是想问问白姨为何给我写那两封信。”李瓒语气和神色都极柔和。 白少琼依旧不想承认,硬着头皮问:“什么信?” 李瓒笃定的说道:“信上的字迹转瞬消失,可见送信的人,就在王府之内,不会距离很远。白姨精通医术,能调配出那样的墨水也不足为奇。再者,我对照白姨给王太妃抄写的佛经,认出来是白姨的字迹。” 白少琼慌张不堪,垂目不语。 李瓒沉声道:“我没有别的用意,对白姨更无恶意,只是想知道我生母到底是因何而死,” 白少琼迟疑片刻,无奈之下只好低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大哥身体不好,王太妃也不会容你出生。” 李瓒不见意外,也不见生气,依旧柔和的问道:“我是一个备选?” 白少琼微微点头,“你生母身份卑微,未进王府有了身孕,王太妃原本打算给她一碗落胎药,再交给单雪洲远远发卖掉。 不想那时,世子突然犯病命悬一线,你父王一急之下病危不起。若你父王和世子有什么意外,贤王一脉就断了。王太妃连庶子都容不下,又怎能接受过继的皇子。于是便透出口风说自己已有孕三月。 万一李琨出了意外,她就去母留子,把你养在她名下。你生母聪明机警,发觉王太妃的打算后便打算出逃。她见我和善心软,来找我求助。我心里不忍,给她银两助她逃走,可惜她逃了两次都被抓住。后来王太妃一怒之下,命人断了她双腿。” “她当真是难产而死?” 白少琼摇头,“不是难产,是一生下你就被毒杀了,连带那个接生的稳婆。” 李瓒眉头一颤,难以自禁的握住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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