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城门终于徐徐打开。 仓青一改方才冷淡倨傲的架子,一脸谄笑的迎出来,“谷主请各位神机营大人们前往金谷歇息。” 船只缓缓靠了岸。 周小山好奇的打量周遭,这座城的布局仿若江南水镇,两岸的商铺和居民住宅,皆是靠水而居,出行大部分靠船只。难怪晏听潮让她学会凫水。 天以也不搭理仓青,阔步走向城阁中心的一座高楼。 这楼盖的和天目阁有点像,形同一座山字,左右分别是金谷,银谷,正中间的那座,写着神谷三个大字。 楼前有带刀的士兵把守巡逻,仓青交代其中一人,带安庭四人去金谷歇息。天以则领着晏听潮和周小山去见段九尊。 神谷比金谷银谷都要高大,基台共有九级台阶,一步一步登上去,便可见到一扇朱门,两侧立着威风凛凛的麒麟石雕。门口卫兵手持长矛,头戴盔甲,戒备森严。自然,这座楼还算不上宫殿,只能叫做一个议事堂。坐北朝南的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张罗汉床,还好不是什么龙椅,上铺一张锦绣河山的毛毯。 东西两侧分别陈设五把太师椅,坐着几位中年男子,东侧坐着一位男人,腰系白色腰带,上绣飞龙,西侧两位男子,系着黑色腰带,上绣猛虎。 罗汉床上坐着一位年过七旬的白胖老头,显然就是谷主段九尊了。 周小山一路上都在听天以叫他老不死的,潜移默化之下,把他设想成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干瘪老头儿,没想到他慈眉善目,白白胖胖,像是一尊笑面佛,怎么看都和阴险狡诈不沾边。 段九尊见到天以,脸上立刻堆起了久别重逢的欢欣笑容。 可惜的是,这满脸欢笑,只维持了短短一刹,当他看见天以身后的晏听潮时,笑意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连一丝都不剩。
第50章 ”在座的几位长老,见到天以,纷纷起身,拱了拱手。 天以当下不仅仅是苗神谷的长老,更是大周国师,虽无实权实职,这名号却不容小觑,即便是段九尊,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段九尊强行压下骤然见到晏听潮的不安和震惊,连忙对着天以重新堆出一脸笑,做出欢欢喜喜的欢迎姿态,“国师肯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天以毫不留情的张口就甩了一句,“有人不想我回来,我偏偏不能让他如意。” 说着,往天玄身边一坐,连个眼风都不屑给段九尊。 段九尊做了多年的谷主,一向在谷中颇为威望,整个苗神谷敢损他颜面的,除了天以也没别人了。可天以如今有个大周国师的身份,段九尊除了忍,也别无他法。 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还好,晏听潮及时化解了尴尬,他气定神闲的拱了拱手,“谷主别来无恙。” 段九尊顺势下了台阶,只是笑得很勉强,“真没想到晏公子会再次大驾光临。” 晏听潮微微一笑:“谷主不欢迎么?”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段九尊言不由衷的哈哈两声,就连周小山都听出来了不欢迎的意思。 她忍不住好笑,莫非这老头是怕晏听潮一来,又勾起了他孙女的伤心事? 晏听潮客气道:“那就叨扰谷主了。” 段九尊看向天玄,十分体贴的说:“你和国师兄弟俩多年未见,先叙叙旧。我这厢有点事要先问问晏公子,等会咱再商议竞选长老之事。” 天以没搭理他,天玄忙道:“谷主请便。” 段九尊起身,对着晏听潮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晏公子请随我来。” 晏听潮扭脸对周小山笑笑,“我去去就来。” 这两人要密谈什么? 周小山心里好奇的要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晏听潮和段九尊,恨不得悄悄跟踪过去,听听两人要说什么,可惜议事堂里有一堆人。 她只能憋着。 段九尊走进屏风后的小暖阁,反手把门一关,脸上堆满的笑容马上就垮掉了。 “晏公子,我记得你离开苗神谷之前,曾经在这里发过誓,不会参与苗神谷长老之选。” 晏听潮不急不缓的笑了起来,把段九尊笑得气急败坏加心急火燎。 “晏公子不会言而无信吧!” 晏听潮慢慢悠悠道:“谷主你误会了,我对苗神谷的长老之位从未动过心思。如今我连天目阁的人都遣散了大半,怎么可能不远千里来操苗神谷这份心呢?谷主认识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是什么性格,谷主心里也应该有数。” 就是因为有数,才让段九尊急的脸上肥肉都抖了起来。晏听潮最初来到苗神谷,他还把他当成一位清雅高贵的世家公子,后来发现大错特错,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做事狂妄独行,所有规矩都视同狗屁,对他不管用。 段九尊不解,“那你怎么和天以一起来?你难道不是他的弟子?” 晏听潮文绉绉道:“当然不是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谷主的事,岂会言而无信。” 我信你才怪。 段九尊戒备的看看他,“那你来苗神谷做什么?” 当初走的时候可是一副老子永远都不会再来的架势。 晏听潮一脸温柔的解释道:“我未过门的妻子是天以的弟子,我不放心她,所以跟着过来。” 段九尊怔住了,“你是说,天以身边那个姑娘是他徒弟,也是你未婚妻?” 晏听潮笑里漾着甜味儿,“对,正是她。” 段九尊白白胖胖的脸上也瞬即浮起了笑容,“恭喜晏公子了。幸好我用生绝蛊替你解了毒,不然的话,” “不然我早就翘了辫子,那有娶妻生子的好事。”晏听潮笑微微的接上他的话。 段九尊揣着手,等晏听潮下文。 果然,晏听潮这么聪明的人,没有让他失望。 晏听潮很上道的主动问:“不知谷主想让我如何报答?” 段九尊笑笑不语。 晏听潮心里呸了一句,老奸巨猾的东西,又主动问:“如果阿宁能替天字派应选,让她故意输给地字派?” 这提议正中段九尊下怀,他面露喜色的点头,“那是最好不过。” 知道晏听潮不是天以的弟子,他已经如释重负,再听到这个答复,就更加放宽了心。 晏听潮:“这事好办,只不过,天玄的徒弟若是赢了阿宁,阿宁不能参选,那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段九尊摇摇头,“天玄的弟子不会赢。” 晏听潮假装不解,“为什么?” “因为这些年天字派势弱,留在谷中的天字派长老只有天玄。有能耐的人都去拜地字派几位长老为师。天玄只有一位弟子还算争气,可惜,四年前和仓青争长老位时,被仓青的万花妒毒死。如今,他门下只有两个儿子算是他的弟子。参选长老有性命之忧,他肯定不舍得让儿子送命,必定会让天以的弟子去争。” 晏听潮脸色一变,紧张兮兮道:“那我未婚妻岂不是也有危险?” 段九尊笑眯眯的安慰他,“三项比试中以比毒最为凶险,把武功和下蛊排在前面,比毒放在最后,如果前面两项输了,自然也不用比毒,那有什么危险。你放心吧。” 晏听潮问:“那三项比试的顺序如何定是由谷主说了算?” “抽签决定。”段九尊神秘的笑笑:“不过呢,我可以动动手脚,把签筒里的三只签做个标记,把下毒放在最后。” 晏听潮假装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那就拜托谷主了。” 段九尊呵呵一笑:“小事一桩,你放心好了。” 晏听潮拱手道谢,接着又道:“谷主,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段九尊笑眯眯道:“你直说便是。” 晏听潮不解道:“我记得苗神谷设置长老阁的目的是为了制衡,按照规矩,谷主在长老竞选中须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不知谷主为何要偏向地字派?” 段九尊立刻摆手否认,“我没有偏袒地字派。” 晏听潮笑了,“谷主当年逼着我发誓,还不是生怕我替天字派争夺长老?如今又让阿宁故意输给地字派,这还不叫偏袒?” 段九尊绷起面孔,解释道:“天以身为长老,对谷中事务不闻不问,另外一位长老重莲,失踪多年,生死不明,谷中只剩下天玄一位天字派长老。地字派渐渐一支独大,并非是我所偏袒导致,而是天字派拱手相让形成的局面。” 听上去也是那么回事。所以晏听潮笑微微的洗耳恭听,倒也没有反驳。 段九尊接着说:“天以的心并不在苗神谷,他的弟子是你未婚妻,我倒要问问你,她若真当选长老,可否留在谷中,替苗神谷办事出力?” 晏听潮面露难色,答案很显然,恐怕不能。 段九尊道:“恕我直言,她想必也只是担个虚名,和天以一样对谷中事务不闻不问,当选长老也不做事。这谷中百姓,几千口人的衣食住行都得有人管。单凭我一个谷主,如何应对的来?设立长老阁就是为了协助谷主,得有人做事才行,你若是我,又当如何?” 晏听潮笑微微的叹了口气,深有同感道:“我明白谷主的苦衷。大哥去世之后,我接下天目阁的担子才知道当家不易。谷主的确需要左膀右臂来分担这重任。” 段九尊如释重负,“对嘛,我并非偏袒地字派,只是希望有人帮着我做事罢了。这谷中的人口越来越多,粥少人多的境况越来越严重,从外面采买的粮食稻谷,每一笔都是钱。这谷主和长老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也是有苦难言。” 晏听潮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谷主何不放手,让大家各谋出路呢?” 段九尊脸色微变,“这,大家都习惯了谷中的岁月,出去之后怕被人欺负,不如在谷中逍遥自在,无忧无惧。” 晏听潮听见逍遥自在,无忧无惧八个字,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段九尊心里隐隐有点不快,觉得晏家这小子笑得有点讥讽。 晏听潮话题一转,突然又问:“谷主可知道仓朱是怎么死的?” 段九尊叹道:“这我就不知晓了。他和我决裂之后带着几位弟子离开了苗神谷,和谷中没有联系。我还以为他和重莲一样,从此消失。谁知道,前些日子,突然有飞鸽传书来谷中报信说他死了。” “他的弟子是谁?” “仓然。也就是他儿子。比你们早了三日来到谷中,交还了仓朱的长老令牌。” 谷中规矩,人在令牌在。人死方才交回令牌,选任下一任新长老。 晏听潮略一思忖,“他功夫如何?” 段九尊撇撇嘴,“仓然打小就被送出了苗神谷,我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以我猜测,下毒下蛊的功夫恐怕不行,武功应当不弱。他是仓朱的独子,仓朱在外面必定会请高人教授他武功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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