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山笑了笑,“其实段九尊向着地字派倒是件好事。他必定会在签上动手脚,把最容易的下蛊放在最后,恰好我也不用比这一项。” 那天段九尊在暖阁中的保证,晏听潮压根也一个字没信。依他对段九尊的了解,他一定会把下毒和比武放在前面,为了确保地字派能赢。 因天玄的自动放弃,同派之间的这一场比试就被省掉了。 天以年岁已高,风餐露宿半个月,晚上又喝了些酒,回到房间便立刻歇息睡下。 晏听潮和周小山也各自回房间睡觉。阿灿分外热情的替晏听潮和周小山准备了热水洗漱,还替周小山备了一个精致的手炉。 “天气寒冷,姑娘放在被窝里可以暖脚暖手,暖肚子也行。”阿灿说罢,笑吟吟的指了指回廊对面的房间,“姑娘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了,我晚上就宿在楼梯旁的那间屋子里。” 周小山嫣然一笑,“好,多谢了。” 关上房门,她并未把手炉放进被窝,而是放在门口的桌上。 晏听潮已经提醒过她,不要轻信谷中人。阿灿是段雪灵的是侍女,更是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这手炉有没有猫腻。 刚睡着不久,周小山被一股不适给憋醒了。 她一向身体康健,来苗神谷的这一路,伙食粗糙简陋也未见肠胃不适,今天吃了一顿好的,怎么还会肠胃不适呢,她实在有点疑惑不解。 茅房并不在金谷这座楼中,和金谷的后院隔了一座小小石桥。 周小山路过晏听潮的房间,略停了停,然后下楼,推开后院的小门。 月明星稀,万籁无声,一条细细的水流从桥下缓缓徐行,湿冷入骨。 周小山从茅房出来,走过小石桥,正要推门进入金谷的院子,突然身后传来一纪风声,杀气瞬息而至。 周小山立刻提气跃起 ,脚尖踢开院门的同时,借力往右侧一偏,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剑下脱身,同时反身一掌击向偷袭者。 院门下有一盏风灯,被剑气掌风所击,摇晃不止。 光影摇曳之下的偷袭者身穿一袭黑衣,身形劲瘦,手持一柄长剑。 周小山来到苗神谷便时刻处于小心谨慎的状态,即便半夜出来上茅房,也把希光剑放在腰带里。只是她手放在腰间正要抽出希光的那一刻,突然改了主意,没有拔剑,而是徒手躲避。 对手剑术高明,招数老辣,长剑如影随形,毒蛇吐信一般缠着她,躲避只慢了一刹,剑尖将她的裙角划破了一道口子。 周小山立刻面露惊慌的喊了一声晏无尤。 三楼的窗户砰然一声启开,随即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劲风再次击起风灯。 偷袭者瞬即一跃而起,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晏听潮阔步上前,先问周小山有没有受伤。 周小山笑笑摇头,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人一贯警醒,她路过他门口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脚步,那一刻他就已经醒了。 晏听潮略松口气,抬手往她腰间一摸,见她随身带着希光剑,不禁气道:“你为何不拔剑?” 周小山偏头一笑,“我故意的。这人肯定是地字派的,想来试探我的武功。我故意示弱喊人,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功夫和实力。” 晏听潮板着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 周小山眨了眨眼睛,“所以我叫你了啊。” 晏听潮没好气的凶她,“万一我没醒呢?我没听见呢?我来晚一刻呢?” “那有人还对我说,有我在,没人能动你一指头。”周小山撇撇嘴,故意道:“难道也是吹牛的?” “吹你个头。” 晏听潮弹指想要来敲她脑门,她往后一闪,口中问道:“你不觉得奇怪么,大家都以为你是国师的弟子,包括天玄。可是这个人却来试探我的武功,显然他知道我才是国师弟子。” 晏听潮:“段九尊知道你是国师的弟子。” “他怎么知道的?” “他把我叫到暖阁里密谈,我告诉他的。他早就猜到天玄不会让儿子来竞选,所以你身为天以弟子,无疑就是天字派的候选人。” “难怪,”话未说完,一阵风刮过来,小山打了个喷嚏。 晏听潮嗔怪道:“半夜出来不知道多穿一点?” “我不冷。” “就知道逞强。”晏听潮扯着她往前垮了一步,“还不进去。” 周小山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他的赤足上,心里莫名很乱。 她也是习武之人,知道高手过招,一刹间便决定生死。他一向讲究,可顾及她的安危,甚至不及穿鞋。
第53章 回到房内,推门见到桌上的手炉,周小山顿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和天以晏听潮等人一起赴宴,为何单单只有她肠胃不适去茅房,而且刚刚好就有人在那里等着她,想试探她的功夫?不会这么巧吧。 她想了想,径直拎起手炉走到阿灿的房前叩门。 阿灿迷迷糊糊的打开房门,探出来半个身子,睡眼惺忪的问:“周姑娘有何吩咐?” 周小山把手炉递给她,笑微微道:“我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也不怕冷,这个手炉用不上,还是给你用吧。” 阿灿本来还是睡意朦胧的模样,一看手炉,突然像是清醒过来,连连摆手道:“多谢周姑娘,我也用不上,我打小就在谷中长大,习惯了这样的天气,根本不怕冷。” “还是你留着吧。”周小山不由分说把手炉往她手里一塞,转身便回了房间。 阿灿迫不得已的接过手炉关上了房门。过了不多久,又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先朝着周小山的房间看了看,又看了看晏听潮的房间,只见两间屋子都关着门黑着灯,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 二楼空无一人,她蹲在楼梯下的角落,打算将手炉的东西倒出来。 手炉的盖子刚刚打开,突然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把她吓得呀了一声,手炉一松手就掉了下去,周小山一弯腰,稳稳接住。 阿灿惊魂未定的一抬头,站在她身后的不仅有周小山,还有晏听潮。 晏听潮负着手冷冷道:“你在手炉里放了什么东西?” 阿灿惊慌失措的看着两人,矢口否认,“我什么都没放啊。” 周小山好奇道:“没放东西,怎么就不敢把手炉放在你房间里呢?” “我反正也用不上,想把炭倒出来,以免浪费。” “为何屋内不能做,要偷偷摸摸跑到二楼的犄角旮旯里倒?” 阿灿支吾着答不上来,晏听潮猜她不会说实话,也懒得和她啰嗦,对周小山道:“我去叫天玄长老来作个证,你看着她。” “你是担心手炉放在你房间里,你也会中毒吧?”周小山笑眯眯的摇了摇手炉。 阿灿气哼哼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怕你受寒,好心替你准备让你暖身子,你却反咬一口。” 周小山笑:“你不该叫阿灿,该叫阿硬。嘴硬的硬。” 阿灿气得把脸扭过去,恨声道:“晏公子真是瞎了眼,居然找你当婆娘。” 周小山一听越发想要气她,笑眯眯道:“我看你才是眼不好。居然瞧不出来是他非要和我成亲呢。是他缠着我的,可不是我非要嫁给他。” 阿灿气得两眼发黑,捂住了耳朵。 周小山很开心的做了个鬼脸,一看天玄长老上来了,马上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把手炉递给天玄,“长老,请你老人家看看阿灿在这手炉里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下了毒。” 天玄打开手炉的盖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里面加了苦筋藤,会导致腹泻体虚,全身无力。” 晏听潮哦了一声,“这就是苗神谷的待客之道么?” 天玄身为苗神谷的长老,顿觉面上无光,斥问阿灿道:“周姑娘是苗神谷的客人,你身为师务不仅不好好招待,反而要毒害她,是谁指使你的?” 阿灿刚才和周小山斗嘴,正憋着一肚子气,冲口就说,“没人指使。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想要让她吃点苦头,让她跑一晚上茅房。” 周小山一听就笑了,抱着双臂,故意气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不顺眼了,我长的这么好看。” 她刚刚说完,晏听潮便冷冷接了一句,“阿宁貌美如仙,你看不顺眼只怕是你眼睛有毛病。” 貌美如仙?周小山又好笑又好气,又有些羞臊,接下来想说的话,全被这四个字弄得踪影全无。 晏听潮心知阿灿不会供出幕后指使,追问不出名堂,天色已晚,不便再惊动天以和段九尊,于是便暂且放过了阿灿,请天玄回去休息。 翌日吃过早饭,晏听潮将昨夜发生的事,系数告诉了天以。 天以一听便恼了,“手炉必定是老不死的主意。如果阿灿只是想出口气,阿宁去茅房不会碰见那个人。显然那人就是专门等着她的!” 晏听潮点头:“这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刺探阿宁武功是其一,阿宁若是没有警觉手炉有问题,贴身放了一夜,恐怕这几日都会腹泻不止虚脱无力,三日后的比赛,可想而知。” 天以扭脸问周小山:“昨晚偷袭你的人武功如何?” 周小山略一迟疑,怎么说呢,当时如果情况危急,那人实力强大到危及生命,她也不可能还有机会去示弱藏拙,必定会拔剑保命。 她能赤手空拳的避开对方袭击,按说对方不是她的对手,可万一对方也和她一样,没有使出全力,只是为了试探呢? 这么一考量,她还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说法,“我故意示弱,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实力,他想必也没有使出全力,但是从他的那些招式来看,绝对不是新手,出招十分老辣,一看便是实战经验极多的人。” 天以摸着胡子,面露忧色,“原本我并不担忧你来争这个长老位,因为苗神谷的弟子强项是下毒和下蛊,武功远远不及江湖中人。你身为神剑庄的弟子,剑法武功远在他们之上,无空剑法对付他们是稳操胜券,但没想到冒出来一个仓然。” 他顿了顿,接着说,“地字派的那几位长老不像天玄,不会把候选人的位置拱手相让,仓然会和其他三位长老的弟子先比试。胜出者如果不是仓然,那我们就可安全无忧,如果仓然胜出,说明他武功高过其他弟子,你要当心。” 周小山为了缓解天以的担忧,莞尔一笑:“国师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啊?要不,我现在先和晏听潮过过招,请师父眼见为实。” 天以直言不讳道:“我知道你功夫不错,不过,你有两个致命的缺点,一是应敌经验太少,二是你不够狠辣。” 周小山听到一还觉得不是什么问题,听到二,便沉默不语了。 天以道:“你可知道江湖中人以命相搏的时候,每一招都是致命杀招,心软是大忌,若面对一个垂髫小儿,或是耄耋老者,手下留情便有可能让自己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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