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显然不是小山想要的,即便她要报仇,也不能牵连无辜。 晏听潮:“这也是我为何不肯把那些证据交给天以,一旦从天以手中送到今上面前,事情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牵连的也不是单敏仪姐弟和段九尊这几个人。” 小山犹豫了一下,“圣上是明君,应当不会迁怒百姓,何况还有国师在。国师即便对苗神谷毫无好感,可是对这里的百姓,应当还抱着悲悯之心吧。” 晏听潮反问:“这方幽谷,如同一处世外桃源,有何不好?国师为何对苗神谷无好感?还不是因为这里的人?百姓被圈禁成了怪物,为了活下去,各种明争暗斗,可以为了一只鸡一斗米而互相下毒,没用的人打小就被抛弃。” 小山不服,“可这里面总有无辜的人,总有好人!尤其是那些孩子。段九尊每年都要扔掉这些无辜的孩童,这和杀了他们有何区别?他们生来残疾,天生已经命苦,不仅没有得到怜惜和关爱,却还要遭受这些苦难。” 晏听潮冲口道:“这世间的苦难多了,我们管不过来。” 小山语气有点激烈,“不,我们能管一件是一件,能管一人是一人。习武是为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不是吗?” 晏听潮没有回答。 这些道理他何曾没有听过?可是后来发现,这仅仅是道理。 他比她年长七岁,也并不是一个养在深宅高门的世家公子,见过的风霜和悲苦让他更多更深的体会到了何谓人间疾苦,何谓众生皆苦。 只是这些,他没有和小山深谈过。他已经习惯性的以玩世不恭的懒散来掩盖那些不识时务的正义感。 所以,默然片刻后,他只能用玩笑的语气说了句:“周女侠,你太幼稚了。” 小山回敬道:“晏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人果真冷漠无情,她气得扭身就走,再争下去,恐怕真要吵起来。 晏听潮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小山低声道:“放手。” 晏听潮脸上带笑,压低声问:“怎么,你要和我劳燕分飞啊?” 小山无端的红了脸,这人真是没个正型,好端端的又说歪了。 “你居然为了外人和未婚夫翻脸,未婚夫还是你的救命恶人。”晏听潮声音幽怨的在她耳边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良心啊,周姑娘。” 他这么一说,她心一下就软了,气也不好意思再生,喃喃道:“我没和你翻脸,我就是觉得你心很硬。” 晏听潮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我说你幼稚你还不高兴,你知不知道行走江湖,心软就会害死自己?我的傻姑娘,自己的命最重要,把这句话你刻在脑子里好不好。” 道理虽不错,可真的看见不平不公之事,她真的难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晏听潮是个极为理智的人,对无关之人,无关之事,冷淡到甚至有些冷漠。 他会把自身安危,自身利益放在第一,正因为明白他是这样的人,小山越发觉得把他拖进这件事里,是一种连累。可这些话,她无法出口。 静默之际,外面传来一声“晏公子”,是段流的声音。 晏听潮松开小山的手,拉开房门。 段流从院子里走上台阶,见到晏听潮微微颔首,“我有事想要找你。”
第68章 晏听潮把他引入房中,段流一见小山也在,先是一怔,接着便笑道:“刚好你也在。” “段叔叔请坐。”小山顺手把房门关上。 段流把段九尊给的那三样东西从怀里拿了出来,“这些东西是你们拿着,还是继续由我保管?” 晏听潮和小山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道:“你先拿着吧。” 段流点点头,把东西重新塞进怀里,“你们放心,这东西我一直随身携带,夜里睡觉也不会离开我半步。” “段九尊就算想要夺回这东西,也想不到会在你手里。何况还有国师在,你只要和国师在一起,他不敢轻举妄动。明日段叔和国师他们先走,我再派两个暗卫,暗中随护。” 段流一怔,“先走?” 晏听潮看看小山,“我和阿宁在这里等一个人,稍后再赶上你们。” 这事他压根没提,小山也很意外,“我们要等谁啊?” “等仓然。” 仓然?小山和段流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他也会回京?”段流问道。 “对。”晏听潮的语气极为笃定,“他回苗神谷就是为了争夺长老之位,事情已经结束,他不会留在苗神谷,肯定会继续回到单雪洲姐弟身边为他们效命。” 小山不解的问:“我们等他做什么?” “我要让仓然做一枚棋子,去离间段九尊和单雪洲。”晏听潮冲她笑了笑,“既然你不想让段九尊再祸害孩子,那就让单雪洲来除掉他。” 原来他嘴上说着不管,心里还是把她的话都放在心里。小山又激动又好奇,“你打算怎么做?” 晏听潮没有回答,先去问段流,“重五爷曾经做过一种无解的毒,名叫百日忧。段叔可知道这种毒怎么做?” 段流摇头,“百日忧只有我外公知道具体做法,我七岁便离开了苗神谷,对此一无所知。” 晏听潮叹道:“可惜重五爷也不在了。不然,” 段流听出他的意思,苦笑道:“即便他还在,即便我表明身份去求他,他也不会再做。因为重家祖上有规矩,没有解药的毒不可外流。他唯一一次破戒,便是为了寻找我和我娘的下落。后来段九尊逼着他再做百日忧,他宁愿自断一臂也不肯听命。” 晏听潮:“重五爷已经过世,所以这个世上也就没人会制百日忧,也没人能解百日忧了?” 段流点了点头,“我外公没有弟子,唯一的传人便是我娘。我娘因为我和他闹翻决裂,至死没有联系。所以我外公的很多秘技也就失传了。” 晏听潮略一思忖,起身道:“我这就去告诉国师,阿宁落水受了风寒,要休息两日再走,让他们先行一步。” 小山追了一句,“你到底怎么做还没说呢?” 晏听潮回眸一笑,“等我回来再告诉你,我还没想好。” 天以听说小山病了,想等她病好再一起出发。 晏听潮劝道:“我担心她病个十天八天,耽误国师回京复命。年节将近,国师还是先行一步,稍后我们赶上就是了。” 天以皱眉,“我是担心苗神谷的人来对付你们。” 晏听潮拱手道谢,“国师放心,我带的有人暗中随护,不会有事。” 天以估摸以晏听潮的武功和心计,再加上有暗卫保护,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于是也没再坚持,翌日一早,先行启程出发。 等他们一走,晏听潮便带着小山去药铺抓药。 小山好笑:“喂,人都走了,你还要演戏啊?我一点病也没有,我身体好得很呢。” “不是给你抓药。是给仓然。” “给他?” 晏听潮牵着她的手,等走到街角的僻静处,见四下无人,拿出尺八,吹了三声。 不知从何处走出来四个男子,皆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一眼看过去,极平凡普通,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路人。 晏听潮吩咐为首的一个男人,“林后,你去苗神谷的出口守着,见到仓然便来报知我。” 林后说了句“遵命”,带着身后三人悄然离开。 来去之快,像是一股无声无息的风。 小山好奇的问:“这就是晏家的暗卫?” 晏听潮将她的风雪帽戴上,“他们都是孤儿,受我大哥恩惠,对晏家死心塌地,会用性命保护晏家人。我让他们见见你。” 小山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问:“为何?” 晏听潮笑了,“你是不是装糊涂?” 小山忽一下脸红了,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算是正式告知那几位暗卫,她也是晏家的人。 “再过几月你就要嫁我为妻,让他们见见主母也是应当的。” “谁要嫁给你了。”小山转过身小声嘟囔,忽然腰身一转,被他搂住按进怀中。呜呜几声抗议还没等发出声来,都被他吞卷掉。 呀这个流氓,光天化日,还是大街上,小山气急败坏,却毫无招架之力。 半晌这流氓才放开她,压着声问:“周姑娘,嫁吗?” 小山红着脸瞪他,“你欺负人。” “是你欺负我吧,玩弄我的感情。”晏听潮隐隐含笑的倒打一耙。 小山又羞又气,“谁玩弄你的感情了。” “一会说喜欢我,舍不得我死,还要替我养孩子续香火,一会又说不愿意嫁我。”晏听潮目光幽幽的盯着她问:“这不是玩弄感情么?” “……” 小山一时词穷,又没法解释自己内心的纠结,转开话题问:“你不是说给仓然抓药么,抓什么药?” “做两种药。一种百日忧,一种么,我还没取名字。” 小山忍俊不禁,“你别骗我了,你会做百日忧?” “当然不会。但是我可以用几味药混到一起,服用后和百日忧的症状差不多,会让人忧虑不安,难以入眠。” “你打算拿去吓唬仓然?” “不,是单雪洲。”晏听潮道:“我让仓然给单雪洲带一封信,把药粉渗入到信上,然后让仓然告诉单雪洲,这信上有百日忧的毒。” 小山双眸一亮,“只有苗神谷才有百日忧,也只有段九尊才能从重五爷那里拿到百日忧。所以只能是段九尊要害他。” “重五爷死了,没人知道百日忧怎么做,单雪洲没有服用过,无法辨明真假,我只要让他有百日忧的症状,再让他相信段九尊想让他死就够了。” 小山忍俊不禁,“这离间计不错。没想到你这半吊子下毒的功夫还派上了用场。” “再做一种药,假装是毒药,给仓然服用,让他乖乖听话。你说叫什么名字?” 小山正色:“可以叫骗子毒。” 晏听潮:“……” 仓然果然如晏听潮推测,没有留在苗神谷,天以离开的第二天,他也到了临江县城,因为这是从苗神谷去外界的必经之路。 晏听潮接到林后的消息,带着小山埋伏在城外一处路口。 仓然胳膊上的伤口还未痊愈,武功大打折扣,压根不是小山的对手,他随身带的四名手下,更是不堪一击,晏听潮不费吹灰之力,将那四名随从敲昏过去。 仓然见到两人,想起自己在船上放箭,让两人落江之事,还以为两人是要报仇杀他,吓得脸色苍白,跪地叩首,“晏公子饶命。不是我要害你们,是段九尊的意思。” 晏听潮冷哼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你想要活命,就乖乖按照我说的做。我想要杀你,不必大费周章给你喂毒,还要替你解毒,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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