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槊已经放走了陈章,那她还有什么顾虑呢? 或许桓思飞的话可以一试,比起桓槊,她倒更愿意面对魏帝,至少后者没有那么残暴,没有那么......不可战胜。 “够了,姜韵。你在想什么。”她揉乱纸张,将笔投在干净的笔洗中,顷刻便晕散开来,浓黑的墨渍将清澈的水污染了个干净,静影丢下纸张,嘲讽般笑道:“连我都同这缸水一般,被污得一团糟了。还有什么干净可谈呢?” 并非为失去贞洁而哭,而是对自己不得不委身于桓槊这样的畜牲而无奈,而愤懑。可除却愁绪,竟也再不能做别的什么了。 姜韵。若是姜氏祖先地下有知,也会为她的无能和软弱而不满的吧。 自国乱起,便没有人叫过她的大名,也许除了陈章,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们只当她是卑微的、可怜又倔强的静影。 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夜里黑得很彻,桓槊星夜而来,用他那凉得吓人的手去触摸静影的后颈,因突然的冰凉触感而猛得从床上弹坐起,不慎磕到了桓槊的下嘴唇,他“嘶”得一声,而后不由分说霸道吻上来,直到难舍难分,他目光含着滚烫而灼热的期许,最后停留在静影的小腹上。 “怎么还没有动静呢?”半是不解,半是叹息,似乎真的对她的肚皮寄予了厚望,而桓槊很快上手抚摸,顺着她的腹顺延下去,最后更是整个脑袋都贴在了她小腹上,喃喃自语:“不应该啊,连日辛勤耕作,怎会没有效果?” 而后他抬起头,堂而皇之的询问静影:“大夫开的补药,你都喝了没有?” 那视线烫得吓人,静影被灼了一下,突得收回去,往后缩着,不妨被桓槊捉住了后颈,他贴近了静影,又问了一遍:“药喝了没?”大有她不回答便要弄死她的气势。 静影最终败下阵来,低垂着目光,畏缩道:“喝了。”极是不情愿。 反而她这个态度,更让桓槊相信,她是喝了的,也不疑有他,又将视线回到了静影的小腹上,喃喃道:“莫非本大人不行?” 旋即又否定了去:“本大人怎会不行!” 他捉住静影的腿,一步步将她逼进里榻...... 明明那样晴好的天,突然一个闷雷打下来,静影被吓了一激灵,突然从榻上弹起身来,桓槊已然睡熟,但静影依旧不敢有所动作。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以桓槊对自己的警惕,只怕睡觉都会半睁着眼睛。 长发披散在肩头,胸前一片痕迹,她抱臂端起烛台,只着一件露臂的裙子走到房门外,阿香打着哈欠,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然后又睡了过去。 今夜的月真圆啊,静影不禁感叹道。 又是十五夜,人该团圆的。 手臂的青紫痕迹颇是瘆人,若非长发掩盖,恐怕月色之下便会瞧见她“伤痕累累”的肩膀和背部。 桓槊于□□一道甚为狂热,加之他精力充沛,又一心想让自己孕育子嗣,更是卖力,可唯有静影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怀孕。 因为阿香端来的补药并不是滋补坐胎的药,而是她提前掉包的避子药。 可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真相暴露,届时桓槊会怎么惩治她呢?是鞭笞示众,还是杀了以儆效尤。 那都不重要,若是怀上桓槊的孩子,才是噩梦! 桓槊醒来的时候,怀中早空了,难得休沐一日,也是睡到日上三竿,若是美娇娘在怀更是人生美事,不过倒也八九不离十,美娇娘虽一时不在怀,可桓槊知道,她今生是再也跑不了的。 “乐游,陆影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人察觉?”桓槊坐在床沿,此刻屋中只有他和乐游两个人。 乐游半跪道:“回大人,一切正常。” 桓槊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被搁置在桌子上的药碗,静影将它喝了个干净,桓槊顿觉心情大好,于是走到桌边,然而在察觉到碗中余药的颜色时,不禁变了脸色。 阿娘以前怀思飞时也喝过这样的药,只是......怎么这药的颜色深了那么多? 桓槊将药碗端起来,凑近鼻子闻了闻,脸色一变再变,他不是大夫自然瞧不出这里的名堂,于是将药碗递给乐游,吩咐道:“去厨房将静姑娘的药渣取来,送到医馆里鉴别一下,这究竟是什么药。” 以他的直觉......但愿最后并非如他所想。 静影啊静影,你可真是让人不省心。 “对了,松奇何时归府,他去了也有数月了,怎的一拖再拖,叫他七日后必定回来见我。” 乐游掩藏好自己的心思,将头低下去,抱拳道:“属下知道。衙门那边......”那人是在桓府死得,那些大人的政敌必不会轻易放过大人,肯定要疯了一般的找事。 谁料桓槊冷笑一声:“恐怕这回连陛下都会站在我这边呢。谁会蠢到在自家府上下手,不是旁人陷害都说不过去。” 况且,大人还与那人有深仇。 恐怕全魏都的人都不会想到......那人就是为大人所布局谋杀。 眼前之人,心机似海,狠辣无情,翻手间便能轻易搅动风云,这样的人,究竟有谁能够撼动呢? 这整个魏都,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了。 那名叫静影的姑娘落入大人手中,是何其的幸运,又是何其的不幸。 “属下明白,这便去办。” 桓槊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那只药碗。 —— 静影说要出府游玩,桓槊竟准许了,直到离开桓府,静影都仿佛身处于梦中,还是阿香在她面前晃了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眼前是无比繁华的魏都,车水马龙,人流攒动,吆喝声不绝于耳,集市上满是红色灯笼,打马经过,红袖翩翩,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了。 静影深吸了一口气,可还未待自己仔细看看这繁华热闹的魏都,便被一道不合宜的声音所搅扰。 “簌簌!簌簌!你看看我,是我!”静影吓得三魂不附五体,立刻吩咐阿香别管外头那人,只管驾车过去。 可那人似乎打定主意纠缠,和仆人公然躺在桓家马车前,大有一幅,若是马车想过则得从他尸体上跨过的架势。 车夫没有办法,只能来请示静影。 静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撩开马车帘子,沉声对成璧道:“去永平楼。”当街寒暄定是不可取的,人多眼杂,且不知他会闹出什么事来,端看他当街拦马车的行径便知道他已然是什么都不顾了,这样的人疯癫起来最是可怕。 永平楼乃是街市上最繁华的一家酒楼之一,分为雅间和大堂,名为芙蓉园,每个雅间都有雅名,静影特挑了离街面最远,最为僻静的“江城子”。 只剩下凌乱的脚步声和一颗砰砰乱跳的心,静影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猛得停顿住步子,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阿香。 “我......我和他没有半分瓜葛,只是偶遇......所以......”她知道阿香是桓府的人,更是桓槊放在她身边的眼线,可今日这事若是告诉给桓槊,那么成璧的性命便危在旦夕了。 李府寿宴的事传得人尽皆知,静影并不会天真的以为,凭着成璧父亲的宰相光荫能够让桓槊对成璧手下留情。 她殷切的看着阿香,实际上并未报任何希望。 谁知阿香脱口道:“奴婢自然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姑娘同那人见面的事总归是瞒不住,只不过这内容可以......姑娘放心,奴婢心中有数。” 为主子遮掩一二,本就是为奴婢的本分,何况有先头那位做教训,阿香自然瞧得明白,只有静影好了,信任她了,她才能保住自身,若是桓大人不高兴了,那么她这个做奴婢的也逃不了责罚。 静影进了雅间。 倒觉得,只一眼便觉得有一万年那么长。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第35章 名分 他清瘦了许多,满面胡子拉碴,向自己昭示着他这段日子过得有多凄苦,说一点也不在乎,那是假的。可她早就失去了在乎他关心他的资格。 “簌簌!”他想要靠近,却被阿香喝止:“哪来的登徒子!岂敢放肆!”阿香并不知他的身份,所以得以大声喝止。 成璧冷冷上前:“我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不是什么登徒子!” 阿香被惊了一下,说不出话来,静影适时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明日便横尸街头!”静影使了个眼色,告诫他不要乱说话,否则真会如话中所言。 成璧这才注意到,和上次见面有所不同,静影今日穿的乃是极好的锦缎,凭她一个小小侍女是绝対消用不起的。 他震惊又痛心,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当真委身于他?” “你,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会......怎么会......”和仇人搅和到一起:“是不是桓槊迫你?”他义愤填膺,说得激动之时,打碎了一只酒盏,瓷声清脆,亦如脸上薄薄一层面皮,随着尊严跌落个粉碎。 “是,那又如何。”不知是回答前句还是后句,她两眼冰冷,看不见曾经的半点情义,满是対他的嘲讽和恨意。 有恨就好,有恨就好。 他要的不多,只要在她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桓槊呢,他凭什么玷污静影。 “你告诉我,是不是他迫你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只是‘为你’了半点,始终再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桓槊炙手可热,如日中天,他哪里来的能耐在此许下豪愿,何况他并不愿意让静影白白期待,他辜负了她太多,不想再让她再空欢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成璧,你我早非从前了。时易世变,我瞧清了局势和命运,你也该清醒清醒了。你再也不是风华满京的大才子了,只是个为人所嘲笑的走狗败类,除了风花雪月,你还会什么?”这话说得狠,但却又句句在理。 如椎心泣血,成璧哑口无言。 “可是簌簌,你为何対我避而不见......”说到此处,话中竟有些委屈:“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想再见你一面,自那日之后便一直没了你的消息,我很是担心,我可以帮你......” 静影却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便是対我最好的帮助。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拦在我马车前,会対我造成多大的困扰,他好不容答应我可以出府,若是你我之事被他知道,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成璧默然无语。 良久闷出来一句:“是我莽撞了。” 静影以为他就此开窍,谁知他突然来了一句:“但总有一日,我会正大光明的接你离开他身边。” “放肆!”阿香可容不得这人如此无视桓大人。 静影冷笑道:“就凭你?”她岂会看不透成璧,他纵有周郎之才,可当今皇室衰微,他的才华和傲骨,怎会有发扬之地,偏偏他又不屑于钻营取巧,况且,她还要和桓槊対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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