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得背着桓槊悄悄进行。”静影蹙眉道。 桓思飞语气轻快:“自然。”若是哥哥知道,只怕会扒了她的皮,只是哥哥啊哥哥,你自诩万事尽在掌握,从不许有人忤逆你的意思,又哪里晓得,你最喜欢的女人私下里早早盘算着如何早些离开你,甚至不惜入宫躲避。 心情有些愉悦,桓思飞走近静影:“那你可以开始准备了,后日一早我送你进宫。哥哥这两日忙于刺杀案,大理寺传人去审问,抽不开身,你把握好这次机会,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既是警告,也是宽心。桓思飞还特意拍了拍静影的肩膀。 等到静影离开后,寒枝走上前来问道:“大小姐,既然静影已经同意,那乐游那里......” 桓思飞思忖片刻,道:“不必着急告知,乐游到底是哥哥身边的人,我怕他将这事捅给哥哥,到时候可真是白算计一场了。” 哥哥啊哥哥,你可有想到过今日。
第37章 落子 “在想什么?”桓槊撩起她额前的碎发:“不吃饭可不好,你太瘦了。”他掐了掐静影的胳膊,将那瘦弱的臂膀抬起来晃了晃,俨然一副嫌弃的样子:“怎么将养着将养着也不见长肉,是不是厨房的人伺候得不尽心?我去责罚他们。” 这话说完便要喊阿香进来,被静影阻了,她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一桌子菜,意兴阑珊:“别喊了,厨房的人伺候得很好,是我的原因。” 晚饭是玉带芙蓉羹,还有些烩羊肉,静影不惯吃大荤大腥,加上近来天气越来越热,胃口也是越来越差,瞧着那油腻腻的红肉免不了一阵恶心,忙捂住嘴就要往净房里冲,烧心的恶心感直冲到天灵盖,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呕吐的地方,对着铜盆,却是什么也呕不出来。 桓槊关切地拍着静影的背,眉毛拧成一团:“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厨房的人呢?怎么伺候的人?这次定要将他们打了板子丢出府去!”他俨然一副不豫的模样,瞪着眼睛,生人勿近,光是瞧着他这幅样子便能将初夏的暑气消去二三。 静影扯着他袖袍的下摆,央求道:“别,他们是无辜的。”桓槊打发人的本事静影是知道的,他这个人蛮不讲理起来便是这样,非要闹得鸡飞狗跳誓不罢休,那些人都是些寻常的苦命人家,哪里遭得住这飞来横祸,况且的确不是厨房那些人的错误。 只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这些日子对饭食总是提不起来兴趣,往常爱吃的东西到这会也没有什么胃口。 她只当是季节转变加上心中藏了事情。 她自小便是如此,一旦心中有事,便茶饭不思的。 桓槊见她仰头间脸颊苍白,腿脚也虚弱得没有力气,便索性将人整个打横抱起,抱到了床上,勒令道:“坐在床上,不要下来了。” 他捏着她柔软的白手,手指抵达至掌心,细细摩挲,忽而似心窍顿开,掐着静影的手腕:“是不是......你是不是......” 阿娘怀思飞时,他是在旁边的,阿娘身子娇弱,加上思飞闹腾,所以怀孕初期总是吃什么吐什么,一日要干呕数回,整个人也是如静影这般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静影的那双手似乎紧张起来,尖利的指甲嵌入到肉里,桓槊蹙着眉头好半晌,静影才回悟过来,她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 桓槊的眼睛眯起来,以一种审视的态度看向静影,他的身子微微后移,似是蓄势待发的猎豹:“为何如此肯定?” 她怎能如此斩钉截铁? 那双眼中藏了些许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然后静影凑到他面前,双手扣住他的双肩,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如娇似怯:“上个月小日子来了的。” 桓槊微一愣怔,将静影推到枕头上躺好,动作间不似先前那般亲密,他话语中带了些难以察觉到冷意,但是手下动作却是如此轻柔:“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 静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将杯子掀开,从榻上下来,穿好鞋子唤来阿香:“阿香!阿香!” 阿香闻声而来,见桌子上的菜都没动几口,而后又看到静影苍白的似鬼一样的脸色,她惊道:“姑娘怎么了?” 静影拉着她的手,往她手中放了一根翡翠镯子,悄声道:“我身体不适,去替我请个大夫,不要叫大人晓得。” 阿香不明就里,于是直接问道:“为何不能让大人知道,直接告诉大人让他替姑娘请个好大夫,魏都的大夫医术良莠不齐,万一请到庸医......” 静影打断她的话:“大人事务繁忙我不想拿这些琐事叨扰他,令他烦忧,你只管去就是了。” 每次都喝了药的,只有那一回在水中,不会这么倒霉便中了吧。 进宫就在明日,可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只要过了这一关......静影捏起拳头,默默闭上了双眼。 大夫是从西侧门进来的,那里素日荒凉,没什么人进出,还是阿香好人缘,同府上小厮混得亲近这才得了消息。 那大夫老眼昏花,山羊胡子稀疏,若非阿香出声,只怕大夫要撞到门口屏风上。 阿香不禁笑道:“老郎中,这么大个屏风也瞧不见啊!” 静影隔着屏风温声道:“阿香,不得无礼,给老郎中上座。” 阿香吐了吐舌头,将饭桌前的圆凳搬到老郎中身后,那大夫也颇为有礼,还回头致谢:“多谢小姐。” 那大夫往日出入在民间,不曾去过似桓府这样的高门府邸,见阿香穿着打扮都如此出挑,人长得也好,衣裳还是绸缎的,便以为是个小姐。 于是阿香噗嗤笑开来:“老郎中,我可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个丫头。您可真是抬举我。” 她素来孩子心性,这会逗着老郎中倒是开心,静影无奈的摇摇头,对郎中道:“把脉吧,别理这丫头。” 老郎中眯着眼睛,将三指搭在静影腕上,抚着山羊胡须,捻来捻去,最后定住神色,将手指从静影腕上移开,静静道:“夫人是喜脉,只不过脉息颇弱,要好生调养,否则腹中胎儿性命有虞,老夫这便为夫人开一剂方子给夫人作安胎之用。” “咯噔”有什么东西落地,原是静影手边的杯子,被她不小心碰掉了,她的嗓音微微颤抖,继续道:“那便有劳大夫了。” 大夫留了一剂安胎的方子后便走了,静影看着那张方子,在阿香出去送客时,陡然将方子攥成一团,而后又撕了个粉碎,将碎屑撒得满屋子。 怎么会呢......仅此一次,莫非她要和桓槊永生都绑在一起?!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 他是杀害哥哥的凶手,是陈国的仇人,也是她一辈子的仇人,为仇人孕育子嗣,她做不到! 她要去找桓思飞,桓思飞,一定要帮她这个忙! 阿香送完大夫回来后,见到的便是这幅凌乱的场景,她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道:“姑娘这是高兴傻了?怎么将方子给撕了?” 静影来到桓思飞的院中,她正在给花剪枝,见了静影倒不觉得意外,笑着问:“怎么迫不及待了?你该在自己院中好好呆过这一日的,总是往我院中跑,哥哥若是知道,说不定会杀了我。”她的语气平淡而冷静,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些戏谑,然而静影无暇去探究她话里的种种,只是走近她,沉声道:“你得帮我。” 她的神色严肃极了,桓思飞知趣地屏退所有下人,漫不经心问道:“出来什么事?” 静影沉了一口气,而后缓缓道:“我要一服堕胎药。” 桓思飞诧异地看着她:“你有了?怎么如此不小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手中原本要留下的花枝被一下子剪断,桓思飞“啊呀”一声,而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漫不经心:“我当什么事,你不错啊,看来哥哥着实很宠爱你。” “一服堕胎药罢了,我叫寒枝去药局买来便是,只是你这身子,若是用了堕胎药,明日可还有力气起身?且女子一旦服用堕胎药,往后可......不宜子嗣啊,你想清楚再来找我吧。”桓思飞淡淡道,竟没有劝静影留下这孩子。 静影冷冷道:“不必考虑了,我的决定是早就下好了的,皇宫我必须去,桓府我不会再留的,除非我死,你哥哥别想叫我替他生孩子!” 她倨傲冷淡,桓思飞免不了挑起眉头,待静影走后,桓思飞折断手上的花枝,轻轻摇了摇头:“真是一个绝情之人。” 寒枝小心翼翼的凑上前,不免担忧:“小姐你这样做,万一触怒大人......”大人对静影可说是爱若珍宝,还同意静影怀上桓家的子嗣,可见对其爱重,然而现下小姐不仅要将静影送进宫,还要打掉大人的骨肉,一旦东窗事发,大人会不会...... “小姐你这样做,大人不会放过你的!眼下静影这般受宠......你还要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冒险。 “哥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是啊,哥哥对她的亏欠,唯有她自己知道。 他曾经无数次想杀了她这个妹妹,可是最后还是停了手,母亲和父亲相继离世,现在这个世界上,哥哥唯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了,所以哥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她的。 只是她实在受够了这样永无止境的像个傀儡一样被哥哥随意摆弄,他给予自己荣华富贵和高贵的地位,但同时也剥夺了太多。 她狠狠拔去花枝上的叶子,直到将整朵花拔到光秃,还是寒枝提醒,桓思飞才手下留情,她看着这株植物,冷冷道:“我偏偏要哥哥也尝一尝失去的滋味,他素来万事顺意,从不顾及旁人的想法,可是这回是他自己栽了进去,我不过是顺着静影的意,帮她一把罢了。” 眉头舒展开来,桓思飞走到美人靠前,看着庭院中开得正好的花朵,抚摸着杯子的壁沿,目光缓缓下沉。 “去弄一服落子药来。”
第38章 救人 入夜,桓槊想着明日要去剑南道公干,怕是有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和静影道个别,只是才到小院,除了浓郁的栀子花香味外,另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刀头舔血的日子没少过,因此对血腥味格外灵敏。 他挥手招来阿香,桓槊知道现在静影算是比较信任阿香,有时候主仆二人还会合着伙隐瞒他一些小事,但大多无伤大雅,他也不甚在乎。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他眉头微蹙,面孔上隐隐现出一种冷厉,阿香强自镇定下来,不疾不徐道:“晚间姑娘将饭碗打落,捡拾时不慎划伤了手心......不过......不过已经包扎好了!”瞧着桓槊便要迈着步子强进去瞧瞧,阿香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越来越烦躁,总觉得心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烦闷,但又不知是从何而来。 舅父说他自小便有一种兽性,对危险的察觉总是很敏锐。 “姑娘睡了,这几日总是眠浅,大人这会要是进去肯定扰起姑娘,下半夜又不好睡了。”阿香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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