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桓槊便不再纠结这件事,他现在更在乎的是,静影肚子里的孩子,说实话,他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宇文温这么多年都不曾令后妃有孕,难不成静影是什么天赋体质,一那什么就能有孕? 那么为何他和静影那么久她都不曾有个一儿半女呢? 哦,其实是有过的,可惜被那狠心的女人打掉了,她还若无其事地诓骗自己,叫自己险些信了她的鬼话。 “松奇,拿酒来?”他越想越不痛快,便差人送上好酒,自斟自酌起来,乐游把松奇叫到一边,小声道:“大人这些日子颓唐得很,也很久没有宠幸女人了,我准备了一个火辣的,你看……”若是寻常,松奇根本不会同意乐游所说,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大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哪有战场杀神的样子,倒像是堕入情网的情种似的,每日都喝得烂醉如泥。 松奇开始还不肯松口,毕竟这事若是被大人知道了,他们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乐游却悄悄附在松奇耳边道:“这事其实不是我安排的,而是大小姐,你知道的大小姐和大人感情一向亲厚,最见不得大人这样,所以…….” 松奇一听见大小姐三字,面色便显而易见地转红,随后慢吞吞道:“既是大小姐安排的,想来定是为大人好的。” 乐游笑了笑,拍了拍松奇的左肩,示意达成一致。 夜班,桓槊渴水,唤了两声都不见有人来,便蹙着眉狠狠朝旁边踢了两脚,不会没有踹到床板,反而是软乎乎的,那软乎乎的物什还发出了一声痛呼,桓槊惊得连忙坐起身来,退后了半步,在黑夜中摸索到那人的脖子,然后下了狠手道:“谁派你来的?” 美人本是为伺候而来,一贯都是娇滴滴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立刻吓得昏厥过去。 只听房梁上响起一阵刺耳的笑声,又像是男的,又像是女的,桓槊冷冷道:‘陆影,你给我滚出来。”这声音不需猜,便知道是陆影。 一个人影“蹭”得一下便出现在屋子里,他随手一弹,屋内的烛火便又亮了起来,陆影好整以暇地看着桓槊这般狼狈样——衣领大敞开着,似乎被谁占了便宜一样,面上还有些宿醉的驼红。 陆影难得瞧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桓槊,你也有今天?”他背靠着门板,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锤得门板哐哐哐得响。 桓槊冷冷道:“再多说一句风凉话,我杀了你。”他并不是开玩笑,他的杀意迸发的突然,陆影堪堪止住了笑,以手指擦去适才因笑得太猛而留下的眼泪水。 也学着桓槊的语调道:“我只是欠你人情,又不真的是你的手下,如今你的人情我快要还完了,往后你可再难驱使我了。” “不会,我为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你是不是也该回报一下我。”陆影突然道。 桓槊挑了挑眉毛:“又是你那位故人的事?”陆影有一故人,于战火中失踪不见,他惦记着兄弟情分,一直在苦寻那位故友。 “他死了。”明明是一直苦苦寻觅的人,却如此轻松地说出他的死讯,倒叫桓槊对陆影的欣赏之情又加深了几分。 他云淡风轻道:“可是他还有一个妹妹,应当还活在这世上,我要找到他妹妹,然后代替他照顾之。” “你这么说,是知晓他和他妹妹的身份了?”桓槊问道。 陆影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他:“那人是陈国太子,他妹妹是姜韵。”他竟然能和陈国太子做朋友,知道的时候,陆影自己都惊了。 他怎么会隐藏得这么好? 以至于,叫自己苦寻而不见,却又埋怨他藏得不够好,怎么终归叫自己发现他已然身故得消息。 “说起来,我这里倒是有你要的信息。”桓槊笑了笑,他甚少在手下面前露出这样的笑,一旦露出,便注定要算计什么。 陆影嗤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你做事。说吧,什么线索,我倒要看看值不值得我冒险,为你做事,总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几次都险些死掉。” 桓槊看着他道:“所以,江湖第一杀手,你陆影当之无愧。” “少给我戴高帽,要我做什么,你说吧。”陆影狠狠戳穿他。 桓槊才道:“这件事你不吃亏,数月前我曾叫松奇到陈国旧都中寻找陈国公主的画像,可是奇怪的是,他怎么都找不到,而且认识陈国公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你说这奇不奇怪。所以我猜测,那幅记载着姜韵面貌的画像,在宫里。” “姜韵的画像在宫里?”陆影又将他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得出自己的结论:“你的意思是要我进宫去偷画,仅此而已?”那岂不是,桓槊其实什么都没让他做,反而无偿卖给了自己一个大消息。 他这样的人,会做亏本的买卖? 桓槊却不搭理他,只道:“松奇从陈国旧址带回一个老妪,据称是姜韵乳母。”陆影一听恨不得拔腿就走,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那老妪既在你手中,你又怎还会不知道陈国公主的相貌?” 桓槊笑了笑:“因为那老妪已经疯了。” —— “陛下想要妾代替您执掌江山?”静影将没有紧缩,怎么也不敢相信此话竟会出自宇文温之口。 他重重咳了好一阵,瞧着架势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静影安静地坐在原地,等着宇文温咳完,而后她听见宇文温疯道:“朕去后的两年内,你要让他深深地相信,这孩子是他的亲生子。”虽然本来就是如此。 静影皱着眉,想要出声询问,宇文温扣住桌子的双角,支撑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想狠狠报复桓槊,命他痛不欲生吗?朕告诉你,朕一个人做不到,你一个人也做不到!唯有我们二人联合起来……” “若妾不肯同意呢。”静影反望过去,她想知道,宇文温对非盟友会是怎样的态度。 果不其然,他冷冰冰道:“那么朕会将你放进殉葬名单,即便朕会在这孩子出世前就死去。” “听起来,妾是不同意也不行了。”静影忽然笑了笑:“那么陛下怎知妾不会反戈倒向桓大人。” 宇文温听见这话似听见什么笑话一样,朗然嘲讽起来:“你孜孜以求的,不就是逃开他么?你不会的,朕以性命相搏,你不会!” 静影摇了摇头,失笑道:“陛下猜对了,他是妾平生最恨之人。”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他对你心有眷念,你便该利用好这眷念。他这样的人,阴谋诡计无用,唯有温柔乡,才能瓦解。” “倘若你利用了桓槊让他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让他以为扶持的孩子是他的亲生孩子,然后等政局稳定你再告诉他,这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孩子,而是朕的皇儿,你猜他会有多崩溃,而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那么陛下想要什么呢?”凡是买卖,必要以等价物来交换,宇文温不是个生意人,却是个政治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做生意和谈政。治总是互有相通之处。 果然宇文温笑了笑,对静影道:“朕要你,永远守护大魏,不要让大魏亡在你和你儿子手上。” 静影又问:“若妾这胎怀得不是男孩,而是女孩,又如何?” 宇文温笑得更加大声:“此事最是简单,你心里早有答案。朕早就准备好与你月份相当的孕妇,只待你产下孩子那日,看看究竟是男还是女。” “最后一问,陛下不在乎皇室血脉么?”凡是皇室中人,都无比看中血统的纯净,可宇文温竟好似一点也不在乎。 他却笑道:“你以为,这些妇人的孩子是谁的?” 静影瞬间就明白了,宇文氏虽然衰微,但并非只剩下宇文温一个,他这些年暗地经营,得到了不少宇文氏的支持。 况且,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大魏未来的皇帝。 “放心,你的后路,朕已经安排好了。届时问朕留给你的暗卫便知。”他笃定道。
第56章 嫉妒 和宇文温开诚布公地谈完这一次,静影放心了许多,起码不再用对着宇文温虚与委蛇了,而他自放下面具之后,在自己这儿也可以完全展露出本来面貌。 这几个月像是偷来一般,静影眼睁睁看着宇文温沉疴越来越重,直到完全起不来床,只不过,那个时候静影的身子已经极为笨重,难以挪动,甚至有宫婢预言静影这一胎怀的是双生子,否则按照寻常妇人怀孕来看,根本不可能腹大如此。 “胎像稳固,娘娘大可放心。”那次之后不久,静影才知道卢太医是宇文温的亲信,所以静影怀孕之后的安胎事项便交给了卢太医。 桓槊仍是一如既往地想要拿掉这孩子,但宇文温却将静影身边防得铁桶一般,不叫桓槊有任何可趁之机。 大约桓槊也没有想到,自己多年以来一直小瞧的皇帝陛下,竟然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狠角色。 双方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二人都盯着静影的肚子。 新年,宫里宫外都极为热闹,只有宇文温的摘星楼,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皇帝陛下大约也受够了这样的阴冷气息,所以一改往年旧俗,强撑着病体到静影宫中过年。 他近来气色好了不少,身边人都说太医妙手回春,陛下俨然有好转的迹象。 宇文温走路还是得要人扶着,他只能靠着坐轿辇才能看看这宫中的好景致,靠着双腿,只怕走不到几步路,便要晕倒在雪地里了。 今年的红梅开得甚好,他经过御花园时,看见一枝红梅越墙而来,妖娆地伸展在他眼前,于是宇文温喊停了饺辇,探出一点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这朵红梅折下,递到王内侍手中。 采下花的那一瞬间,宇文温笑得温和,问道:“朕是不是个不惜花之人?” 就算真有人这么想,嘴上也不敢这么说,宇文温听了几句马屁,便默然不语。 阿菀喜欢绿梅,不喜欢红梅,总说人之喜好如做人一般,红梅张扬放肆不是长久之态,绿梅雅致清新,且不常见。当然重点还是不常见。 当年他为了哄阿菀开心,吩咐各地官员若发现绿梅则快马加鞭送来魏都。可是,阿菀死的时候,园中的绿梅也因水土不服而折损了,想来亦是感怀故人吧。 轿辇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燕华殿,静影正和宫人包饺子。 他头一回见有人在宫里肆无忌惮地包饺子,觉得好玩,便没有组织。 静影的脸上还混着面粉,看起来颇为稚嫩好笑,其实转念一想,若非陈国国灭,她今年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兴许还在开心地等待未婚夫来娶自己。 想到成璧,宇文温面上的笑容淡了些,摆手命令王内侍将路上摘下的红梅找个瓶子插起来,他自己则掩着袖子咳嗽了一声,静影听见响动才发觉是宇文温来了,立马率领宫中的人给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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