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先是看了一眼薛谌,只见他吊儿郎当地朝她笑,一副看好戏地态度。 还没等怀玉说什么,喜果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抱着文柳儿的手臂,也哭喊了起来:“小姐,真的不是喜果,喜果什么都没做,船上风大,喜果是给小姐送披风的啊!谁知道虞姑娘突然……突然就跳下去了!” “你胡说什么?”怀玉瞪着她,“我为何无缘无故地要跳河?” “这……你问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呀!”喜果也挤了两滴眼泪出来,目光躲闪,莫名其妙地说:“或许……之前你不是和那个水匪成亲了,那水匪——” 怀玉刚要反驳,喜果就发出一声尖叫,竟是薛谌踩在了喜果的肩膀上。 薛谌是习武之人,他只要稍稍用力,这丫鬟的肩膀就会碎掉。 “薛公子!你在干什么!”文柳儿终于不能坐视不管了,“我们家这么待你,难道你不相信我们说的?” “不是我的人,我凭什么相信?” 薛谌不笑了,他的眸子像淬进了寒冰,下巴紧绷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十分有威胁性,许是文柳儿没见过薛谌这般骇人的模样,竟然一时间不敢去让他放开喜果。 文柳儿气势弱了下来,她是心悦于漂亮的薛公子,但…… 或许是自己的出身,并不值得他相信? 难道那个虞怀玉,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她已经失了身子,凭什么能获得这样的人的青睐? “我们家带你不薄,你先放开喜果,有话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薛谌嗤笑了一声,目光沉沉,他又用了半分力,那喜果就受不住地开始求饶,“文小姐,我虽然与你家写了份契子,可我是要保护你,没说保护你的丫鬟吧?” “可……”文柳儿这次是真的吓到了,薛谌在威胁她,他好似对威胁他人十分得心应手。 水匪事件后,船上也只有薛谌一个镖师,若是他真要做什么,文家人也没什么还手的可能。 文柳儿“喜果,还不给薛公子道歉。” “我一直说过,救你的不是我,你该道歉的人,也不是我。” 文柳儿的目光转向怀玉,怀玉的表情看不出生气,当然也不可能高兴,她甚至觉得,她从中看出了一丝得意,文柳儿心中愤怒,却又不得不说:“喜果……给虞姑娘道歉。” …… 怀玉和文家人注定不能和解了,不过好在第二天,这一场风波终于结束——扬州城就要到了。 怀玉终于又踩到了地面,她激动地跳了两下,仿佛自己的那些宏伟计划已经完成了。 快到清明,四月初的扬州细雨纷纷,这里像是从不被战乱纷扰一般,水桥上行人来往,街贩吆喝,满城车马。 薛谌给怀玉买了个糖葫芦串,就带着她走街串巷,来到一座宅地前,水滴顺着门上的砖瓦如碎珠一般落下,打在青色的石阶上,绽成花朵。 雕龙绣柱,极尽奢华。 这就是士族大家居住的地方,他们生来就拥有权力,就算王朝转换,他们也能在乱世自保。 “喂,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走!”门口的下人冲他们摆了摆手。 薛谌倒是不在乎他的态度,掏出一个玉牌给那人,“麻烦兄弟通报一下。” 那人瞄了一眼那块玉牌,脸色一遍,立马转变了,连忙鞠躬请他:“好,爷您等着,外面还下着雨呢,您站这里!” 怀玉全程吃着糖葫芦,心想幸好薛谌还有个身份玉牌,不然的话他们岂不是又要被冷眼轰走? 待那下人走后,薛谌背着手站在屋檐下,忽然转头对她说。 “将你安顿好后,我就要离开。” “那你去哪?你能去哪?” 怀玉简直不敢相信,薛谌居然放着好端端地日子不过,居然要走。 普天之下,他能去哪里? 还是说,他有更好的地方? 她看薛谌的脸色并不是很好,难道他来这里,不高兴吗? 怀玉还没等到答案,张府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孙儿,我的孙儿——你受苦了!” 一个丫鬟打着伞,另一个丫鬟搀着来人,那人约莫年逾半百,穿着那是极好的,面上保养的好,皱纹也不怎么显,只有在笑时,挤出了好几层像鱼尾一般的纹路。 薛谌就没这雍容华贵的妇人激动了,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说道:“外祖母,近来可好。” “我能有什么事?快快进来,这雨落了好几天了,快进来我叫人备水,切勿染上风寒。” 怀玉没料到这宅院里的老夫人竟然亲自迎门,可见薛谌之受宠。 她也许久未与人正经地行礼,一时间竟然愣住,随即不漏破绽地行礼,手中还拿着个糖葫芦也优雅依旧,她甜甜地说:“老夫人好。” 她这时还不知道,这个动作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紧接着,她的肩膀就被薛谌搂住,他扬起地笑容灿烂地不能再灿烂了,简直不像平日里的他。 “外孙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第22章 是初吻 王孙公子们向来素爱焚香,衣裳和身体不禁都会沾染上香料的气息,可惜他们两个早已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怀玉不知怎的,依旧觉得薛谌的靠近,带着一缕清淡的香气。 那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这才把视线转移到怀玉身上,停留片刻,“这是……” 怀玉被那一双探究的眼睛盯着不舒服,短短一刻,却像是在她身上要扒层皮一般。 她差点以为这老夫人已经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不过转念一想,她的画像可不会在士族间传阅,便放下心来,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这是外孙在途中救下的太守家的千金,你觉得怎么样?” 怀玉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薛谌,只见他笑意盈盈,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后,竟朝她莞尔一笑,仿佛是……介绍与其相好的女子般…… “什么怎么样?”那老夫人勾着不明含义的浅笑,对薛谌招招手,“先进来说吧,你们一路奔波,春儿,还愣着干什么,去备水吧。” 怀玉随着老夫人一起,走入了张府大门。 怀玉依旧被薛谌环着,她的小步子可没有薛谌跨度那般,被他带的又快又急,一路上她只能抠着薛谌的手,一边低声告诫他不要如此亲昵,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你我二人何时如此亲密了?”她悄声说道,声音柔软又被他带着,有些变了味。 薛谌不语,只是将手紧了半分,怀玉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弱弱地跟着他前进。 士族实在阔绰,就连府上的丫鬟的衣裳用的料子也不得马虎,在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个个水灵,粉黛扑面,十分精致俏丽。 他们一行人没过正堂,随着游廊而踏进后宅,一眼望去,亭台楼阁全部笼罩在扬州烟雨之中,水雨打落花,春泥铺地,芬芳萦绕在众人的鼻尖。再走一段路,有个不小的池塘,池水之上除了巨大的叶片,还有几株含苞欲放的睡莲。 怀玉收回视线,转而投向池塘不远处的假山,正巧雨势渐弱,太阳有重新冒出头的意思,绕过游廊之后,正好经过层层假山,突然,从假山之后,探出了一个打着荷叶的女子。 女子身着鹅黄色上襦,下着青色银丝齐胸襦裙,小跑着跑到老夫人面前,娇笑道: “我的奶奶,您这是去迎接谁啦?” 还不等老夫人回答,那女子就自顾自地说:“咦……你是!” 她的反应极大,脸色涨红,没有了之前的机灵劲,只在支支吾吾地说:“薛表哥!” 她赶忙将那荷叶藏于背后,眼眶湿润:“你还活着,我听说……”马上她又改了口,摇头道:“不说这些事了,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小姐,小姐,你可叫夏儿好找呀!”这时,假山之中,又逃出来一个打散的丫鬟,跟之前那个叫春儿的穿着相仿,大概是一个级别的丫鬟。 她看到老夫人这一众人,当即低下头,念了一声老夫人。 这小插曲还未结束,那位也认识薛谌的女子将荷叶随手往往夏儿手上一塞,忙说不打紧,便窜到薛谌身边,“表哥,这一路上你还好吗?” 薛谌蹙眉,缓缓道:“还好。” 女子点了点头,可算把视线投到了怀玉身上,她的目光虽然不如老夫人那般审视,却别有另一般滋味,她问了老夫人一样的话,“这位是……” 薛谌用同样的语气跟她介绍了一遍怀玉,那少女点点头,面上没表示什么,声音却有些不悦:“救下的太守之女,姓甚名谁,世道变了,这官衔怕是也无用了。” 这位表妹的意思就比老夫人的直白多了,话里坏外的意思就是若是一个并非士族之流的前太守女儿就别脸上贴金在张府寻求庇护了。 随后,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怀玉,停留在了薛谌环着怀玉的手上。 怀玉从她的话就明白了整个张府上下的意思,他们并不如薛家一般依旧心西旧国,现在应已是有意向周国投诚。 她确实想的太过天真,一个属于前朝的公主,一个应该已经死去的人,该如何在这种地方安顿,去打听消息呢? 薛谌也听出来了她的意思,那么他们之间的约定……要怎么做才好? 更让她陷入尴尬境地的是,她居然和这位表妹身着颜色相仿的裙装,怪不得她刚刚上下在打量她。 怀玉现在没钱,成衣店的料子怎么能和专门供给士族大家的绸子相比。 这般下来,她觉得有些羞耻。 真想直接转身走掉。 “小嫆,不得无礼。”老夫人见薛谌的表情不太好看,便扶着额头说:“真是把你惯坏了,教过你的礼仪都忘了吗?” “可是,奶奶……” “罢了,”她又对她身旁的丫鬟说:“带这位小姐去客房,春儿应该已经命人备了汤水,薛谌,你随我来。” 怀玉被丫鬟单独带走了,虽然她很不爽她们的态度,最重要的是对她们对夏国的态度不满。 好歹薛家可是戎马一生的忠臣,这点文化熏陶都没熏陶到张氏?! 不过在雨后沐浴,还有人服侍,大大降低了她对周围环境的警惕性,虽然不如皇宫,能享受一时是一时吧。 怀玉机灵地探向客房,想着就算她要走,也是要拿点值钱的东西走,她可不想再过那种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苦日子! “这位小姐,老夫人说了,您沐浴完了就去正堂一趟,老夫人有话与你说。”旁边的丫鬟嫌她沐浴时间过长,便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 …… “薛谌,你到底想的什么?” 正堂内,老夫人坐在一把雕花长椅上,一边命人揉着额角,一边说:“那丫头不过是个前朝太守之女,你竟然跟我说,要与她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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