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瑞瑶点头:“是。” 她随即离去。 秦修瓒走到轮椅后方,双手抓着轮椅后方的把手,调转方向,让凌奚流再次面向在阳光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清亮湖面。 然后他站在凌奚流身旁,与其一同望向湖面。 “你的腿,还是治不好吗?”秦修瓒先出声。 “都已经十多年了,早就已经不抱希望。”他嗓音淡然:“父亲这些年也没有停止过为我寻求治疗之法,可即便是他,也无法治愈这双已经残废多年的腿。” “……” 他抬头瞥向秦修瓒,话语任何轻松:“父亲现在应该正为你带来的那个姑娘祛毒吧?听说她和妹妹长得很像,到时候让我也见见我这个外甥女?” 秦修瓒嘴角勾了勾,脸上有些许笑意,眼底却有一抹无奈迅速闪过。他看向湖面时忍不住叹息一声:“见她自是没问题,只是……” 凌奚流挑眉:“你还没告诉她她的身世?” “以我之后要做的事,她不知道,反而对她更好。” “可她早晚都会知道,你也不能瞒她一辈子。”凌奚流稍稍仰头看着秦修瓒:“而且,父亲在她那边,等她醒了,父亲一定会告诉她实情。我想,你是阻止不了的。” “……”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去和她说比较好。毕竟,你才是她的亲生父亲。以他人之口向她诉之实情,与你当面和她详言,会是两种不同的结果。” 秦修瓒低头看向凌奚流。 凌奚流朝他露出笑来:“等她醒了,去说说看吧。无论你要做什么,她都是你女儿,她有权利知道她的身世,也需要知道到底谁才是她真正的爹娘,哪些人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 秦修瓒忽无言。 而后便陷入一阵无声的沉默。 有风自湖的另一面刮来,似是夹杂着几分怒意毫不客气扑打在湖岸边的两人身上。 秦修瓒眯了下眼,这才出声:“知道了。” 凌奚流点了下头,又问:“听说她很快就要成亲了?是跟你老师的儿子?” “是有这么回事。”秦修瓒如实回答:“只不过婚事不会按时举行了。” 凌奚流稍有诧异。 “三日后便是原本的婚期,她如今都没醒,肯定是赶不回去了。” 凌奚流挑了下眉:“她身中混毒,这算是情有可原,婚事应不会取消吧?” “不知道。”但秦修瓒觉着,白府那边应不会主动提出取消婚事。 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秦修瓒紧抿着唇,垂在身两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 凌奚流瞥见了他的手,知道这话题不能继续,于是将话题转移:“你老师的儿子你应该见过吧?感觉如何?人怎么样?配得上你女儿吗?话说,他俩是不是差了辈分?你老师的儿子,你女儿应该喊他叔叔吧?” 秦修瓒一愣,眉头上扬了下,又低垂下头看向凌奚流。 凌奚流笑了下:“我问题太多了?平日里都没人与我说话,憋坏了。你谅解谅解。” 秦修瓒失笑:“老师的儿子,自是已经见过,叫白路迢,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他人不错,相貌也不差,如今是破风军少帅,将来定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他对念念也好,虽认识时间不长,但他应是喜欢她的。” “他们也算是两情相悦,配不配得上这个问题,不值得言语。” “至于辈分……她是以肃王府三小姐的身份嫁到白府去的,又是皇帝赐婚,差不差辈分,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白隽和白老元帅在北渝的辈分那可是能和先帝并肩的,白路迢是他的儿子,同龄人中,谁跟他站在一起不差辈分? 若要细算,京都那些皇子、富贵公子哥、世家小姐,见他都得喊叔叔。 只不过也不是谁都能有那个喊他叔叔。有些人是因为身份尊贵,不合适那般称呼,而有些人,是没有那个资格。 一般都是唤“白家二公子”,或者“白少帅”。 凌奚流笑:“听你所言,你是很满意这个女婿了?” “自然。” 岂止是满意,是非常满意。 白府之人,世代忠良,铁血丹心,念念嫁去白府,自不会被亏待。这一点,他还是很放心的。 真正需要担忧的事,并不在白府之内,而在白府之外。 --- 又是两日后。 梁言念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极其漫长、且十分位难受的梦。梦境沉沉,大多时候入目皆是黑暗,但她感觉身后有危险的东西在追捕她,哪怕看不见前方,也只能拼命的往前跑。 她想躲开身后那危险的东西,想避开那令她觉得恐惧的声音。 意识昏沉,有的时候她都分不清她身处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恍惚间,她闻见空气里弥漫着的龙涎香,胳膊上有隐隐的针扎感,她想动。 继手臂后,太阳穴位置忽有痛感传来。痛感强烈,她一时难忍。 她猛的睁开眼,与黑暗争斗了许久的意识像是忽然间被揪扯了出去。仿佛全身在那瞬间被抽离出黑暗,回归至清明。 眼前有白光,微微刺眼,梁言念下意识闭上眼,眉头蹙起,将脑袋偏到另一侧。 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个放大的沧桑面容。 梁言念被吓到,瞬间愣住,眼睛不由睁大,瞳孔收缩,有被惊吓到的慌乱。她连忙往后缩去,没挪动几下,后背便触碰到了冰冷的墙壁。 “别怕别怕……”有着花白胡子的老人家笑吟吟看着她,见她害怕,忙往后退了些:“我是救你的人,不是坏人……” 梁言念眼神依旧惊慌,被惊吓到后的情绪难以在片刻间恢复。她看着眼前的老人家,没有开口,只是上下打量着他。 老人家胡子花白,头上发丝也近乎全白,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眼里是喜悦的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穿着一身浅灰色衣裳,两手的衣袖挽起至手肘,模样随意。 梁言念眨了下眼,视线挪动,看了看四周。屋内环境陌生,稍稍瞧见的屋外之境也是从未见过。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梁言念不由皱了皱眉,眼神间流露出些许疑惑。 见梁言念皱着眉,却不说话,他又道:“我是凌秋桉,是药王谷谷主,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啊?” “药王谷……”梁言念轻声喃喃:“谷主?” “对对对,药王谷谷主就是我。”凌秋桉笑得开心:“那个,你叫念念是吧?” 梁言念犹豫了下,点头:“嗯。” “按照辈分,我比你大不少,你叫我外公怎么样?” “……” 梁言念轻眯了下眼。外公?为什么不是叫爷爷? 不对,为什么要叫他爷爷?为什么要喊他外公?为什么要用这种称呼来称呼他?一般来说,不是应该称呼为“老伯”或者“老先生”吗? 见梁言念又不说话,凌秋桉急脾气,有些着急,啧了一声,急道:“哎呀,你这小丫头怎么总是不说话?我是你外公啊,你喊句外公我听听?” 他往前凑近。 梁言念才舒缓一点点的紧张情绪再次上涌。她睁大眼,后面缩不了,便往旁边挪,眼里是惊慌,眸子颤动,着急看向旁边试图寻找合适的防身之物,可床上只有被子,屋子里其余东西又离她太远,她能看见,却够不着。 “你怕什么?我是你外公!”凌秋桉一脸无奈,又跺脚:“我真的是你外公!” “……” 梁言念不知该如何接话。她连她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轻易相信眼前这个陌生的老人家是她外公? 总不能看年纪来判定吧…… 梁言念忍着心中惧意与慌张,嗓音微微颤抖着问:“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爹呢?我长姐呢?” 没听见梁言念唤他一句“外公”,凌秋桉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回答她的问题:“你爹在他自己房间待着呢,你长姐是哪位?没瞧见。” 梁言念道:“我要见我爹。” “……” 凌秋桉嘴角抽了下,呸了一声:“没良心的丫头!就知道你爹!” “……” 虽然嘴上抱怨,可凌秋桉还是愿意带她去寻她爹。 他直接走出房间,所在床上角落的梁言念定了定神,小心翼翼下床。 出房间,满院琼花,连空气里都是琼花的香味。 梁言念有些惊讶,讶异神色展露的同时,紧绷着的脸色得到些许缓解。她往院子四处瞧看去,除去满院的琼花,还有立在一处琼花花架下的两座墓碑。 一大一小。 她眨了下眼,又有疑惑。 “看什么呢?你快点!我不等你了!”已走到院门口的凌秋桉朝她大喊。 梁言念匆忙回过神,小跑着跟过去。 沿路而行,风景甚好,但对梁言念来说都很陌生。这里是药王谷,是她在此前从没来过的地方。 不过她听说过药王谷,其所处之地地势险峻,谷周围都是迷雾烟障,非谷中之人无法进入谷内。 而且,还有一个很值得关注的点。那就是药王谷之人不救京都人。 她曾听长姐说过,药王谷谷主极其厌恶京都人,药王谷弟子绝不会对京都之人施以援手,尤其是皇亲贵胄。 所以,梁言念对于自己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解毒治好身体一事,诧异且不解。 思绪纷乱之时,凌秋桉带她到了一处种有不少绿竹的院子。 他愤然大步走过去,她丝毫不敢懈怠,一路小跑跟随。 凌秋桉一脚踹向关着的房门,房门被狠狠踹开,发出沉闷一声巨响。 梁言念睁大眼:“!” 凌秋桉没好气大吼一声:“秦修瓒!” 秦修瓒与凌奚流在屋内下棋。凌奚流执棋未下,正思索着下一步棋该走何处。秦修瓒拿起茶杯正欲饮,一边等他。 两人皆没有防备,被凌秋桉这忽如其来的踹门行为吓到。但也没有持续很久,只是短暂一瞬便恢复到正常神色。 梁言念愣在门口。刚刚那位老先生喊的好像不是她爹的名字…… 秦……修瓒? 那似乎是凛王的名字…… 秦修瓒和凌奚流同时扭头往门口看去。 凌秋桉气冲冲走进房间,一把夺过秦修瓒手中端起的茶杯,而后一饮而尽。 秦修瓒:“……” 他绕过凌秋桉往房门处看。而后便见梁言念顿在门口,脸上是明显的疑惑表情,眉头蹙在一起,似是没有明白现在的情况。 凌奚流也朝梁言念看去,他眉头往上挑了挑,两眼带着笑:“她好像愣住了。” 他转眸看凌秋桉:“父亲,您没告诉她您是谁啊?” “我说我是她外公,她不信,要找她爹!”凌秋桉越说越气:“我这不就领着她来找她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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