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的咳嗽,她眼眶晕着湿润,眼睫亦被润上泪渍,瞧着眸底越发澄亮。鼻尖微微红,唇边是还未平缓的呼吸。 韶慕抬手过去,落在昭昭脑袋一侧,掌心托上。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昭昭一呆,眼睛愈发瞪大,跟着还咽了口口水。后知后觉,她刚才喝了他的茶水:“那个,我……” “别动。”韶慕道声,然后拿着帕子拭去她的眼角,揩走沾在那儿的湿润。 他的动作很轻,隔着罗帕都能感受到她的肌肤有多细腻。 昭昭的呼吸停滞,被韶慕托着脑袋,如此直接的面对他一张俊脸。她比他矮了太多,这样站着,有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属于男女间的悬殊,那种隐隐的会被拿捏住的怯惧。 她试着他的帕子擦过眼角,继而是另一边,时间仿佛停在了这时。垂在身侧手不由攥紧,剩下的一半酥点就这样收进指尖。 动了动脑袋,她的耳廓扫到了他的指尖,赶紧垂下眼帘,避免与他对视。 却听到头顶上一声轻笑,这样近,好似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不禁,她耳后生出热意。 下一瞬,她的嘴角被轻轻抹了下,柔软的罗帕一滑而过,带着男子指尖些许的力度。 “瞧你,”韶慕开口,好看的唇带着笑,“吃的满嘴都是。” 昭昭发懵的脑袋渐渐回拢,听他这样说,下意识拿舌尖舔上嘴角。不期然的,她舌尖碰上了他的指尖。 两人俱是愣住,两双眼睛也在空中相对,这样近,能看清彼此瞳仁中的自己。 “呃,我自己来。”昭昭满脸发烫,身形一侧往后退,下意识拿走他手里的帕子。 韶慕手里一空,眼前的人已经走开,手臂擎在那儿,指尖上还残留着方才那一点濡湿的温热:“嗯,好。” 他手臂落下,背回去自己身后。 这边,昭昭到了书案的另一侧,才发现自己拿来了韶慕的帕子。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擦,还是不该擦,而且更好笑的是,那半块酥点如今被她捏碎在手心里。 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偷偷去看韶慕,发现他并没什么异样,转身走回书架那儿,将那卷危险的卷轴拿了下来,该做什么做什么。 “我回房了,”她把帕子往腰间一塞,“大人早些休息,帕子洗干净我再还你。” 说完,还不等韶慕回应,她自己急匆匆的往外间走,手里一挑珠帘,因为太急,差点儿缠上她的头发。 走到正间来,她才舒了口气。正要拉开房门,韶慕唤了她的名字。 昭昭站在半开的门边,外头是飘飞的白雪。她看见韶慕从书房里走出来,朝她而来,两三步到了面前。 “带上这个。”韶慕拉起她的手,把小碟给她。 是杏仁酥。 昭昭捏上小碟,手里拿稳,道了声好。虽然刚才差点儿呛死,但是点心着实好吃,她才吃了一口,还没吃够。 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韶慕手指点了下碟子:“不能多吃,睡前只能吃一块,别忘了喝水。” 昭昭嗯了声,身形一闪,便灵巧的从门里出来,到了屋外。 “雪真的下大了。”她看着满天的雪絮,是比之前的每一场都大,而且正如韶慕所说,下起来无声无息的,却让人觉得没完没了。 “回去罢,小心脚下。”韶慕出来,手一伸,为她盖好兜帽。 昭昭点头,遂转身离开正房这边,往后院走去。 。 翌日,雪仍旧不停,比昨晚是小了些,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路上行人稀少,但凡走起路来也是十分小心。 韶显博不能在抿州久留,所以也不管雪大与否,决定去吴家。除了叙旧,还有些事情要谈。 因着下雪,不用去香郁阁,于是陪着韶显博一起去吴家。好在主街已经被官府安排的人简单清扫,倒不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马车缓缓前行,用了比往常多的功夫才到了吴家。 多年不见,韶显博和吴高义有说不完的话,从彼此的身体状况,到现在新研制出的伤药配方。 “韶兄虎父无犬子,韶慕不管是学医还是从文,总是出类拔萃。”吴高义不吝赞赏,满满的全是对韶慕的欣赏。 韶显博摆手:“你过奖了,我倒觉得你家大郎格外沉稳,省心呐。” 吴暨正站在厅堂一侧,闻言微微欠身,眼睛往自己父亲脸上看。 而吴高义闻言,也只是笑笑,说话间有那么丝遗憾:“他是沉稳,但是学医上灵性不强。” 他们在那边说话,昭昭坐在靠门的位置,手里捧着盏清茶赏雪。她在想,这样的天气里该有一张雪爬犁,套上一匹温和的小马,在雪上玩儿;又或者,雪里泡那种露天的汤池,喝点儿梅酒…… 这时,吴家的仆从进了前厅,说是来了一位夫人,因为下雪摔倒。 “我去处理,父亲和世伯在这边就好。”吴暨走到亭中,道了声。 想来是雪天路滑,那夫人扭了筋骨,应当不是什么难处理的事儿,吴高义便同意下。 昭昭在这边也没有事做,干脆起来想跟着吴暨过去看看,也好让两位长辈尽情的说话。因为,她莫名觉得韶显博对她,有些说不出的客气。 吴暨点头,带上了她。 吴家的院子前面,便是看诊的药堂,吴家人在此行医救人。 这厢那位夫人大概摔得厉害,被扶上了药堂的二层房间内,才上去楼梯,就听见她无奈的叹息。 昭昭跟在吴暨身后,往房间看了眼:“费夫人?” 房里的妇人正坐在桌前,两只手臂撑在桌面上,眉头拧紧,可不就是费致远的母亲? “昭昭?”费夫人一愣,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她,“你怎么了?” “我没事,”昭昭笑,一猜便是对方以为她有病痛来的这边,“我跟着韶家主来的,他在和吴老先生说话呢。” 费夫人在心里寻思了一番,便就理了清楚:“哦,是韶大人的父亲来了抿州吗?” 吴暨接话,道了声正是,便就走进房中:“费夫人且说说是怎么了?哪里不适?” “说起来怪羞赧的,”费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偏挑着今日出门,不想下马车脚下一滑倒了,也幸好离着药堂这边不远。” 这种事情常有,尤其是冬日里。 吴暨听着费夫人的话,基本明白她伤在哪里。毕竟男女有别,作为行医的郎中也不好随便上手,只是仔细问着情况。 “应当是扭了腰,我帮你把筋骨正回原位就成,”吴暨做了判断,又道,“至于肩膀这儿,应该只是跌到有些於伤罢了。” 说完,就让费夫人趴去房中的一张平板床上,四四方方的木板,连铺毯都没有。 费夫人照做,吴暨过去推着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只听嘎巴一声脆响,吴暨便说好了。 等费夫人从上面下来,果然就觉得腰上好了:“肩膀的话,是不是需要药油?” 一旁昭昭听了,道:“我去拿。” 她匆匆从二楼上下来,去问药堂伙计拿药油,往门口一看的时候,正见着韶慕打门前经过,然后进了吴家的大门。 想他可能是来找韶显博,她也没想太多,拿了药油就回到了二楼去。 这厢,韶慕进了吴家的前厅。 韶显博见他来了,仍旧没有好脸色,但还是从座上起来,朝他走过来。 吴高义看出这对父子是有话要说,便说去吩咐伙房做菜,中午一定留韶显博在家里吃酒,离开了前厅。 如此,厅里只剩下韶家俩父子。 “不用找了,”韶显博瞧着韶慕四下里看,就知道他在找谁,“昭昭去了前面的药堂,跟着吴暨呢。” “父亲,你过来可是与高世伯商议昭昭的事?”韶慕问。 韶显博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放心,没有多说。” 恼火归恼火,安宜公主的身份那可是大事儿,一定得捂紧才行,这上面他还是有分寸的。 “公主她脑络无伤,也未中毒,”韶显博脸色认真起来,声音刻意压低,“我大概知道她是怎么了。”
第35章 药堂二楼, 费夫人站在房内,正同吴暨说着话。她的腰已经正好筋骨,但是仍有些微疼, 需得养些日子,喝几副汤药巩固。 昭昭把药油送了上来,交到费夫人手里。 “吴先生,能否请堂中的妈妈的帮我涂上药油?”费夫人表情中有些为难,“这次出门没带婆子,眼下还有事要办,等着我过去。” 吴暨闻言, 亦是为难:“可巧,今日她不在药堂。” 药堂里一般会有个婆子,懂些医理,为的就是有女客来, 能方便帮上忙。 费夫人脸上闪过遗憾, 药油瓶子往手心里一攥:“也无碍,肩上摔了下而已,没伤到筋骨, 等办完事回去再说也行。” 说着, 便抬步往房间外走。 “费夫人稍等,”昭昭将人叫住, 转而又看去吴暨, “先生,是不是就是用药油涂在疼痛处,将淤血推开?” 她当日见过冯越给韶慕推药油, 同样是摔伤,应当差不多。 吴暨点头, 顺着解释道:“是这样,将淤血推开恢复快些,不然积存在那儿,好的慢不说,冬天容易留下病根儿。” “那我来罢,”昭昭道,接着看去费夫人,“天太冷,夫人这样挨着会难受,我帮你涂药油。” 费家人待她很好,当初愁眉不展的时候,费应慈伸手相帮,她才有了生存的活计。再者,费夫人看着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大雪天出来,摔伤了还要继续前去。 费夫人停站在门边,看去身旁少女:“昭昭?” “应该不会太久,耽误不了夫人的事儿。”昭昭笑,眸底清澈,摊开了自己的手。 费夫人犹豫一瞬,还是把药油瓶放去昭昭的手中:“那辛苦你了。” 药堂的婆子不在,她肩膀又疼得厉害,自己也知道,这样贸然出去,一旦冻到了,以后就是难治的病根儿。只是也有些疑虑,终究面前少女才十六七岁,手里有没有力气不说,手法上会吗? 家里的侄女儿费应慈,就不会这些。 吴暨见此,觉得事情妥帖可行,便把房间留给了两个女子,自己去了楼下。临走前,教了昭昭一些手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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