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惹得是天大的麻烦,进大牢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周珩为何翻脸。若搞不清楚这个原因,我就算当面去问,也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说不定他一开始就是假的,这帮人说瞎话跟放屁一样容易。” 覃竹沉吟着,“可是他两次遇险是真的。” “反正你心里是信了他,到现在被坑了还想信他。”老贾郁闷的想锤墙。 见覃竹不语,老贾也不忍心埋怨她。“你打算咋办?老吴和大姜还在澶州。”老贾意有所指的道:“若要人手,三两日的我也能拢来百十个,绝对不动海塘的人。” “拢来那么多人做什么?咱俩也养不起。你别总想着劫法场,或者找周珩算账,那都不是我们的目的。” “总不能看着帮主掉脑袋。” “也不至于”。覃竹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大梁律,盗与劫虽是重罪,可还是有徒刑、流刑和绞刑之分。” 覃竹其实心里也慌着,无助的时候,十分希望有个人在身旁跟她说说话,可惜身边人是老贾,从来不是个闻琴知雅意的。 “帮主定是绞刑。”老贾道。 “呸呸呸!”覃竹不乐意了,“你快点呸一下,我哥劫银却并未伤人,为什么是绞刑?” “劫的是官银,三十万两!”老贾说话总是那么的一针见血,见覃竹瞪着他,他转头对着墙角“呸”了一声。 覃竹被他说的没话了,叹了口气,“也是。”想了想她又道:“不过,那也不能等着劫法场,我得先去见文清大哥想想法子吧。” “若是袁家救不了,或是不肯救呢?” 覃竹沉默下来,然后一字一顿的道:“那我就继续做我哥舍命也没能做成的事。”她仿佛刚刚下定了决心,声音虽然很轻,语气却十分坚定。 远处的亭台楼阁灯火通明,却让人觉得那是黑暗中一只巨大的妖怪,深不可测,坚固不可催,随时可以她吞下去。 “我要想法子,继续找他们贪墨证据,无论是账册,又或是证人。等有了证据,我就去京城敲登闻鼓,告御状。这件事或许我哥做不到,我便继续尽力做,或许我也做不到,我相信总还有人继续做,总有一天能还澶州一个朗朗乾坤。” 这样想着,覃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对于周珩食言的懊丧、对于覃何衣被捕的担忧,对于袁文清避而不见的无奈,都被这决心冲淡了些。若真的覃何衣舍命也未能把澶州那些贪官拉下水,覃竹不吝把自己的命也压上去。 ——— 一墙之隔,被老贾认为正在吃喝嫖赌、收钱坑人的周珩,正听着杨行远回报缉拿覃何衣时的情形。 “大人,覃何衣关在澶州衙门,会不会被人灭口?”杨行远退下后,宋林过来给他的伤口换药,谨慎地问道。 “暂时不会,我和王爷还没离开澶州,他们不傻,眼下也不是破釜沉舟的时候。” “大人,您可千万小心些,眼下渔帮的人定是恨死您了,说不定就会再来个云飞白、云飞黑,若是再有个刺客来把您给行刺了,皇上就得把属下们都埋在澶州了。” 周珩笑了笑,“我不是王爷,来行刺我,他们也得掂量掂量吧?” 宋林一撇嘴没吱声,包扎伤口的手就重了两分。周珩一皱眉头,宋林赶紧翘起兰花指,示意自个儿定会小心。 “那机弩已经认定了是武库所造之物?” “是,属下特地问过咱们丙组的小何,他是武库调来的,他当着属下的面把这机努拆卸了,说所有零件的重量、尺寸、材质与军械所发给各都督府的机弩分毫不差。市面上虽然也有仿造,但绝不可能仿造到如此精妙,定是从军械所同样的模具中做出来的。” 周珩的眉头紧皱。弩是大梁能傲立中原,抵抗外侮的利器,军械所下拨给各都督府的机弩都刻有钢印编号,根据编号,所属都督府,所使用之人一一登记在册。 可刺客用的却没有编号,他仔细查看过,弩身上也没有挫痕。官造机弩,不做刻印编号,却在坊间流传,那可大大不妙了。若是有大量这样的机弩流于到敌军之手,两国作战之时,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他面对的已经不单澶州贪腐,还有这机弩背后的事,周珩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蒋天南,可蒋天南盘踞澶州多年,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周珩不想硬拼。 宋林见周珩沉思不语,劝解到,“大人,您也不必发愁,大不了我们回京后,把兵部的军械所、武库全都筛一遍,从源头找起,在澶州,咱们人手不足,回了京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珩微微点头,却没答话,宋林笑道:“大人,您是不是有点舍不得走了?” “我为何舍不得走?”周珩斜斜地撇他一眼。 宋林嘿嘿一笑,没敢说实话,“属下也是猜测嘛!属下看王爷就有些舍不得走了。前两日受伤,王爷心绪不佳,这几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又放出了要回京的消息,收礼收的手都酸了。” 周珩白他一眼,“王爷的事情你也敢非议。” 宋林笑道,“今日一早,王爷还把我叫去了,说有人送了他一对犀牛角的酒杯,让我拿去玩,又问我您伤势严重不严重,用不用在澶州多留几日养养伤,我就知道王爷舍不得走了。” 周珩也笑了,“这么说,你也得了好处?” “我哪敢呀!”宋林忙喊冤,“我说王爷,您不知晓我们内卫的规矩,没我们大人的吩咐,谁敢伸手就剁手,谁敢探头就砍头。” 周珩不在意的道,“那倒是可惜了。下回他再要赏你什么,你就拿着,东南海塘上两三个月没发工钱了,我正想着怎么把这银子补给人家。” 宋林苦着脸,小声嘟囔着。“要用钱,您去跟王爷化缘就成了,王爷正愁找不到机会把您也拖下水。何况,你们拔跟汗毛都有腰那么粗,怎么还惦记属下这点东西。” ---- 收钱收到手酸的顺王,此时正笑眯眯的跟袁文竞客气,“哎呀呀,文竞,回去对你堂兄说,怎好让他如此破费。咱们谁跟谁啊,他的礼太重了。”
第39章 再求助 袁文竞含笑:“王爷,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都是些东南特产的小玩意,比不上京城物华天宝, 也就是给王爷看个新鲜。” “不成,不成, 无功不受禄。”顺王可不傻,郑秋鸣之流,不过想跟他结点交情, 以后若是走皇商这条路, 指望着他能在内侍省递句话。 袁家重金打点他图什么?镇南侯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自己就能照应着族中子弟。何况镇南侯可是领兵的,他一个闲散王爷, 跟带兵的侯爷走得太近,万一那天皇上心情不佳……他可是靠着谨小慎微才走到今日这步的。 看着袁文清送来的几箱子东西,珠光莹莹,真让人稀罕……不收虽然心里痒痒地, 可他还是很懂分寸。 袁文竞就知道顺王在想什么了,脸上越发和煦恭敬。 “王爷, 您也知道,我家大妹妹就要启程去京城了, 这次能借王爷的仪仗之威,跟您一起北上, 我大哥心里十分感激。” “客气什么, 这都是顺路的事。” “您也知道,我们父子都是带兵的, 对着宫里面诸多规矩委实有些不知所以。家母也不是京城里长大的, 就是有心给大妹妹说道一番, 也说不到点子上。我们思前想后,若论起京城中诰命贵妇,身份贵重,见多识广,除了宫里各位娘娘,也就是您府上王妃了。” “这个啊……”顺王眼睛转了转,大概有点懂袁文竞的意思了。 袁文竞又笑道:“我们袁家娇养女儿,我大妹妹自幼得大伯父的珍爱,大伯去世时,拉着堂兄的手说,别的也就罢了,你要好好待你妹子,就对得起我了。”说到这,袁文竞脸上带了些戚容。 “大妹妹远离家乡,大哥是十分不舍的。可皇恩浩荡,也是我们袁家的荣耀,是以想着若是王妃能在大妹妹进宫前,提点一二,那就是大妹妹的福气了。所以这份礼是我大哥为着大妹妹的缘故,才让我厚着脸皮求到王爷面前。” “原来是这事儿。”顺王的心落了底,就笑了。 皇帝充实后宫,那些送进宫的女子自然是十分希望能有个深知内宫利害关系的人指点一番的,偏偏镇南侯是新贵,对后宫错综复杂的枝节并不如久居京城的老门第来的清楚。 “我久闻袁家姑娘在澶州颇有贤名,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以后定然能让咱们皇上看重的。不过我那王妃粗心大意的人,也不知能不能帮上你妹妹。” 袁文竞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王爷和王妃若肯帮衬几句,那可真是帮了我袁家大忙了,这点小玩意,你若还是不肯收,就是让我们无地自容了。” 顺王顺坡下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也罢,等袁家姑娘顺利入选,我让王妃给她准备份大礼。” “承王爷吉言了。”袁文竞一躬倒地。 顺王高高兴兴的把箱子合上,不住的用手摩挲箱子盖。袁文竞斟酌着道:“今日,蒋都督和魏知府来与我说,您临走前,想要设个小小的践行宴……” “打住,打住!”顺王听了这话,如同惊弓之鸟,“罢了,观海楼一场接风宴,让本王差点送了命,践行什么的,就免了吧。” 袁文竞忙道:“王爷,我原也是这么说的,可蒋都督和魏大人对前次的事外耿耿于怀,说既然刺客已经被周大人当场拿下,那无论如何也请王爷给他们个面子,若是王爷连一顿舒心饭都没在澶州吃过,他们二位可就臊死了。” “不行,危险啊!”顺王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还有个女刺客没捉到呢。” 袁文竞略一思索,“王爷,您看可否如此。送行宴就设在我们袁家祖宅。” 见顺王皱着眉头没说话,袁文竞口灿莲花的劝,“袁家祖宅在澶州经营了百年,府中用的都是世代老仆,知根知底,安全上,王爷也可以放心些。” 顺王心思百转,接风宴上遇到刺客,的确跟蒋天南和魏锟就僵了些,这些日子,澶州地方上流水般的好东西送进来,若是他死活不去这送行宴,确实有些说不过。 想了想,顺王道,“这个,得跟周珩说说,一应安排我都听他的。” 袁文竞忙应着:“那是自然,只要王爷您首肯,周大人那里我去说。” — 第二日雨过天晴,一场大雨让澶州也有了几分凉爽的秋意。覃竹收拾停当,再次登了袁家的门。 把人请进内宅,袁孟春发现,今早的覃竹较之昨日淡定平静了不少。似乎一夜之间想通了关节,也去了颓丧之气,也能与她寒暄几句了。 “孟春,我怕文清大哥今日又是事忙,特地一大早便来了。你让人去问问,若是他有空,请他来见一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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