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钱笑呵呵地招呼姜九哥离了“覃记”,出了门遇上小饭馆的伙计领着官差过来,吴有钱对着那边一龇牙,“来了?” 官差不明就里,小饭馆的伙计还跟他寒暄,“来了来了,差大哥过来了。” 覃竹在店门口看着,恼火地抓了抓头。她连劝再哄,把吴有钱、姜九哥弄走,收拾了一番打算再去袁家探望火娃。胡大掌柜跟官差诉了苦,就跑去找自家姐夫,把铺子里遭贼一事告诉了他。 “姐夫,您得跟蒋六爷说道一番,若是衙门连咱们铺子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他怎么好意思平白拿一成干股?” 郑秋鸣十分不悦,“胡庆,你千万把嘴巴闭严实了,蒋六爷和袁三爷拿干股的事跟谁都不许说。” 胡大掌柜扁了扁嘴,“我晓得,您放心。” 郑秋鸣瞧他不大服气的样子,道:“我给他们干股也不是为了让他们管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店里虽然遭贼,可又没什么损失,你报了官,蒋都督就会知道,我少不得还得去解释一番。” 胡大掌柜就有些急,“怎么没损失,您是没看到,那贼没找到钱财,把店里砸得乱七八糟,还,还拉了……哎呦,我都不乐意说,太损了。” 郑秋鸣瞪了他一眼,“那你就赶紧收拾了,难不成你等我去收拾?也罢,这个月的帐已经汇整出来,我去蒋都督那把进项跟他理一理。”说完也不理胡大掌柜,自顾走了。 傍晚时分,郑秋鸣揣着账本,敲开了榴花里的门。蒋都督没在,一问说是让夫人请回了都督府。 郑秋鸣不动声色地塞给那看门的一个红封,问道:“不知都督今晚上可还过来?” 看门的已经得了郑秋鸣不少赏钱,倒也知无不言,“都督连着几日住在我们这了,今晚估计不会回来了,什么时候来我可就不知道了。” 郑秋鸣笑,“我们店里进了些新花样的耳坠子,今日带了副给佟姨娘。” 看门的一咧嘴,“郑老板,这个我可不敢给您递进去,等都督在时,您再来吧。” 郑秋鸣无奈,只得告辞,刚出了大门,就见佟娘带着铃铛,婷婷袅袅从后面绕出来。门口停了辆马车,佟娘仿佛没看见他,自顾上了马车,铃铛放下了帘笼,主仆二人貌似打算出门。 郑秋鸣忙靠近过去,隔着车门帘,满脸堆笑地打招呼,“佟姨娘要出门去?” 佟娘听了动静,伸手挑起帘笼,露出杏脸桃腮。隔着车窗,她微抬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原来是郑会长,我有对戒指金色不亮了,打算找个银匠铺子重新炸一炸,改个款。” “找什么银匠铺子?”郑秋鸣似是惊讶,“佟姨娘是骂我了,您要改成什么样,直接告诉我不就成了,您忘了,我们九珍坊做得就是这个生意。” 佟娘这才给了三分笑,“对了,我整日听都督跟郑会长念叨什么石头砖头,倒是忘了您的老本行了。这样不会麻烦您吧?” “不麻烦,不麻烦。”郑秋鸣笑容可掬的跟佟娘说了几句,从铃铛手里接过来个小布包,打开看了眼,是一对沉甸甸的金戒指,也有二三钱重,只是工艺有些粗陋。 他把戒指依旧包好,“您放心,我铺子里新得了些京城传过来的花样,改好了我给您送过来,保管您满意。” 说着,又递过去一个小荷包,“小店里新订做的耳坠子,虽然用料不多,胜在款式新,我挑了一副,给姨娘带着玩。” 佟娘抿嘴一笑,看了眼铃铛,铃铛上前接过来,拿给她看。“上回都督留下支珠钗,就说是郑会长送的,我都还没谢过,今次又让您破费了。” “都是给都督办事的,您还跟我客气什么?” 佟娘接过耳坠,脸色就更和煦了,干脆伸手扶着铃铛,下了马车。她巧笑倩兮地站在郑秋鸣面前道:“这样一来,我也不必急着出门去了。郑会长来找都督做什么?都督回府去了,若是不急,您喝杯茶再走?” 佟娘在近前一笑,郑秋鸣觉得魂儿都丢了一缕,心道,难怪蒋都督想尽办法把她弄到手,初时冷冷的还不觉得,此时一笑真是让人心神摇曳。 他连忙掐了自己一把,老郑你可稳一稳,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是蒋都督的小星,需得有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才好。 他退了一步,扬了扬手中的账目,“我是拿这个月的账目来给都督过目的,既然都督不在,我就不打扰您了。我改日再来。” 佟娘的美目在他手中的账本上一转,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我瞧郑会长红光满面,想来这个月收益颇丰了?” 郑秋鸣打了个哈哈,虽然喜色外露,可嘴里还是客气着,他把账册揣回怀里,“都是都督的洪福,照应着小人,我也就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帮帮忙,跑跑腿,赚个辛苦钱。” 佟娘见他谨慎,知道强留无用,笑着转了个话题。 “郑会长,我听说这宅子是您送给都督的,我住着的确不错,心里也很承您的情,就连都督也常常夸起这院子大利风水,自打他在这安了个小家,差事都顺利了不少。” 郑秋鸣忙客气着,“佟姨娘和都督住的舒服就好,” 佟娘又道:“以后您若有事找都督,尽管往我这来,我会吩咐门房好好招待郑会长的,省的那都督府门第高深,让您来去不便。” 郑秋鸣心里一喜,暗想我这番珠钗、耳坠子的功夫没白费,投其所好,果然就有了回报。这勾栏院中的小娘子聪明懂事,如今她也开始拉拢我了。她明白我是蒋都督的财路,笼着我要跟都督府的夫人争宠呢。 想到此,他做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那便要多谢佟姨娘了,您是不知道,都督府要进去一趟可不容易,一道一道门,一层一层院,多少个大小管事等着我去答对。您跟我都是新近才追随都督的人,可不就得互相帮衬着。” 佟娘笑眯眯点头,“您说的是正理。今日都督恐怕不会过来我这了,不过走时候说了,明日会再来看我,您明晚上掌灯时分过来见都督吧,我让厨房做几个小菜,到时候让都督跟您边吃边聊。” 郑秋鸣心中大喜,如今蒋都督的枕边人已经开始给他递消息了,以后何愁不能把这条财路牢牢把握在手中。 “谢谢佟姨娘告诉我,那我就先告辞,明日傍晚我一定过来。” “郑会长慢走!” 彤娘看着郑秋鸣的背影走远了,冷笑了一声,转身又上了马车,吩咐道:“铃铛,咱们去甜水巷逛逛。” 铃铛应了声是,为她放下了帘笼。
第58章 心生疑 傍晚时分, 佟娘再次登了“覃记”的门。 彼时覃竹刚从探望火娃归来。火娃昨夜睡得踏实,今早已退了烧,由覃竹陪着吃了午饭又吃了药, 两人高高兴兴玩了一会皮影,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覃竹告辞出来。 回来时, 佟娘已经坐立难安地在店中的小屋里等她。 佟娘拧着帕子,带着三分急不可待。见覃竹进来,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了。 “阿竹姑娘, 我虽没能见到你说的他们分赃的账册, 不过我看到了蒋天南与郑秋鸣新开的这郑记石料铺的账册。” “真的?”覃竹大喜。 果真有这份账册,能证明“郑记”与蒋天南合伙,低买高卖, 垄断东南修海塘的一应石材,那就是切实可靠的物证;至于郑秋鸣,只要能从他口中问出口供,便是无可置疑的人证。 佟娘含笑点头, “是真的。今日郑秋鸣就拿着这账册来榴花里。可巧蒋天南回了都督府,两人就没能遇上。我已经告诉他, 明日傍晚再来,我给他们准备酒菜, 届时我想法子将他二人灌醉,或是在酒菜中下些迷药, 把账册给你偷出来。” 覃竹沉思片刻, 恳切道:“不,佟娘, 你能帮我打听到这个消息, 就已经足够了。这件事风险太大, 不需你亲自动手。” 佟娘急道:“你要怎么办?” “明日傍晚,我自会安排人在榴花里附近拿下郑秋鸣。你暂且回去,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装作不知情。先稳住蒋天南,也保护好自己,等我的消息。” 佟娘心中且悲且喜。“我总算没白白忍了这段日子。” 覃竹也有些激动,她握住佟娘的手,“你再稍做忍耐,等我从郑秋鸣手中拿到证据,你就悄悄离开那里,我让人送你出城。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二人议定,佟娘依旧从“覃记”后门出来。 她不想让车夫看到自己进了“覃记”,一直让马车和铃铛等在甜水巷街口。出来后也没急着回去,与铃铛到处逛了逛,买了些胭脂水粉,这才往回走。 偏巧今日“郑记石料铺”遭了贼,虽然郑秋鸣说不用蒋禄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可蒋六爷得知消息,还是觉得很失面子。 傍晚时分,蒋禄亲自跑来“郑记”,又把衙门里的官差喊来颐气指使了一番。 衙门里的官差,自然不敢得罪蒋都督的侄儿,再三承诺回去就把甜水巷附近登记在册的大贼小贼捉去拷问,定会给蒋六爷和胡大掌柜一个交代。 蒋禄的威风耍得差不离了,自觉对那一成干股有了交代,腆胸叠肚出了“郑记”。 似乎那么一瞬,他看到一个娇媚的身影,紫衣绿裙,十分眼熟,从旁边的小巷子匆匆走过。蒋禄皱着眉头,看着佟娘的背影,胡大掌柜见他不动,笑问:“蒋六爷,怎么?看见熟人了?” “我好像看到了叔父新收的外室,天色不早,她怎么跑这来了?” 胡大掌柜不以为意,“想是来闲逛采买的吧,这甜水巷本就是澶州繁华所在,夜市尤为出名。” 蒋禄点点头,“也有可能。”他走到佟娘出来的巷子口,打量了一番,巷子没人,很是安静,孤零零只有一家小店,挂着“覃记南北货”招牌。 蒋禄心生疑惑。“‘覃记’?胡掌柜,这店是谁开的?” 胡大掌柜也跟过来看了一眼,笑道:“这店老板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姓覃,名竹,店里一个伙计,好像叫老贾,又懒又丑的。” “叫什么?” “老贾。” “我问那个姑娘?” “姑娘叫覃竹。” 覃竹?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蒋禄忽然心中一动,覃竹不是叔父口中,跟周珩“勾搭成奸”的渔帮女子么?叔父新收这个外室怎么从覃竹的店里走出来? 是巧合?还是…… 他走到“覃记”店门口看了两眼,正赶上老贾出来上门板准备关张,跟他对视一眼,老贾木着脸没搭理他。 蒋禄慢慢退了回来,心中想着,明日得跟叔父提一提此事,如今他们日进斗金,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 蒋天南今日没在榴花里留宿,而是被自家夫人请回都督府。回来时,他还以为是因连日住在外宅,惹得老妻心中不快,不想蒋夫人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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