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极了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阿娘,她答应过阿爹,会快活一辈子。 在王府快六年,一开始她确实害怕定江王,躲在后院里不出来。 只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女娘那感恩的心就慢慢变了样子,还是没忍住一点点将目光放在纪忱江身上。 她越想坚强,就越害怕自己与生俱来的脆弱。 在纪忱江身边的每一天,她都担心自己会丢了心。 如果将来他……她不知自己能不能跟宁音一样洒脱。 所以,傅绫罗想立女户,想早些离开这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方,她要在自己还能守住这颗心的时候走。 宁音见不得傅绫罗这样消沉,故意打趣她,“娘子今日可是做了件大事,阿彩她们都吓得去找大夫,要安神汤喝,你还是先想想,王上会不会跟你算账吧。” 有道理! 傅绫罗蓦地坐起身来,瞬间打起精神,“快些洗完,我们去收拾行囊,离莹夫人给王上侍寝也过去近两个月,我们得尽快回定江郡,王府里该传出‘孕信’了。” 这事儿是她操办的,现在自离不得她来张罗。 实话说就是,惹不起,躲得起。 宁音见迫不及待站起的娘子,如通体无暇的白玉一样跨出浴桶,从无精打采无缝切换精神抖擞,差点笑出来。 以前她怎没发现,娘子遇上王上的事儿,总跟平时那沉静温吞模样不一样呢? 宁音看着自家娘子,浑身雪白肌肤被热水蒸腾到泛起淡淡的粉,水滴自美好的曲线滑落,看得她一个女娘都有点受不住。 宁音喃喃道:“这是个男人,也放不开手让您走吧?” 傅绫罗:“……”很有道理,下次别说了。 * 怕什么,来什么。 傅绫罗带着宁音和阿彩她们连夜收拾行囊,一大早还遣阿彩去准备好了马车。 做完这些,傅绫罗才期期艾艾往书房去。 除了昨日,她已经许久没往王上跟前来,这会儿心里的鼓能敲出一首完整的曲乐。 得亏是祝阿孃的教导,才让她绷住了平静模样。 乔安在书房院落外等着,一见她就笑得灿烂,“傅长御来了?正巧,王上叫我去请您。” 傅绫罗呼吸一滞,脚步沉重稍许,勉强笑着冲乔安道:“乔阿兄,王上可有说,找我是何事?” 乔安哼笑,“那我哪儿能知道,您和卫长史在后宅里折腾,我不是也不知道吗?” 都瞒着他,不就是怕他蠢,泄露给王上知道? 现在轮到蠢人……啊呸,轮到他乔安来卖关子了。 他拍拍脑袋,“哦对了,卫长史这几日起不来身,趴书房里替王上处理政务呢,王上请您去寝院。” 傅绫罗和宁音都偷偷抽了口凉气,昨天那瓶火烧云,没能救了卫明的腚! 宁音扶着傅绫罗往寝院走,后头乔安笑眯眯跟着,以防俩人不自量力想跑。 啧啧……今日主仆俩腿都不太利索啊哈哈。 当王上是好算计的吗? 当他乔安的腚不值钱吗? 宁音凑在傅绫罗耳边,小声问:“娘子,要烧热水吗?” 傅绫罗:“……不用!”非要这时候吓她吗? 宁音严肃想着,一会儿娘子若是不出来,还是得先去叫厨房备着热水,反正早晚有这么一遭,早死早超生吧! 等傅绫罗到了寝院门口,宁音刚伺候着她脱履进门,一扭头就见乔安往外走。 宁音赶忙问:“乔大伴,您这是去哪儿啊?” 乔安咧嘴笑:“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定亲了,王上准我先回定江郡走六礼,顺便禀报祝阿孃,替傅长御张罗后宅里的事儿。” 宁音:“……那我跟乔大伴一起。” “你要跟我回去?”乔安愣了下。 宁音满脸沉重:“不,我去一趟厨房。”也别等了,今日定少不了要用热水! * 傅绫罗提着心肠,小心翼翼进了屋。 刚下过雨还有些阴天,屋里没有点烛火,略有些暗。 她站了站,适应了天光,才看到纪忱江跟在书房一样,斜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捧着个册子。 与书房不同的是,软榻不在门这边,而是在正对门口的窗边,与床榻就隔着个屏风,一眼就能看到站在门口的傅绫罗。 “绫罗拜见王上。” 纪忱江没冷着她,声音含着笑,比昨日还沙哑:“过来说话。” 傅绫罗顿了下,不敢有异议,轻软着脚步靠近,她已经习惯了,王上每回见她都要她靠近。 只这回,傅绫罗没能顺利坐到纪忱江对面去。 她刚走近,纪忱江就长臂一伸,将她提到了怀里。 “王上!”傅绫罗腰肢被箍得一颤,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 不光是因纪忱江的动作,他面前矮几上,摊开的竟是《大乐赋》! 诚然,她早有伺候王上的准备,也看过了那么多书,对那档子事儿算得上了解,以为自己能淡然些。 可真被捧在哪都硬邦邦的怀里,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咬着小手绢咦呜呜。 想和真刀实枪还是不一样啊,起码想一想,身上不会被箍得发疼滚烫。 纪忱江敲敲她脑袋,温和道:“这会子才开始怕,你不嫌迟?阿棠既已做了选择,往后无人的时候,叫我长舟。” 傅绫罗愣了下,她突然就感觉出来,两人之间跟以前不一样了,似是有一层窗户纸被无声无息破开。 怕到极致,傅绫罗反倒能冷静下来,仍不敢往他身上靠,只努力板着身子,小声道:“王上别为难我了,王府那边……” “昨日你叫我长舟,怎的不为难?”纪忱江慢条斯理捏着她红玉一样的耳垂,见她不吭声,也不逼她。 “王府里有阿孃在,你不必操心。乔安要回去操办自己的亲事,会跟阿孃禀报。” “这阵子我身边无人伺候,他的差事就都交给阿棠。” 傅绫罗又愣住,立刻反应过来,昨晚收拾行囊估计是被暗卫给发现了,这人现在是断了她的后路。 她咬了咬牙,紧紧捏着手指,逼自己软了身子,随他所愿的倚靠,“王上,阿棠不熟悉乔阿兄的差事,不如叫明阿兄安排个长随过来伺候?” 纪忱江下巴放在她头顶,轻笑,低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令人浑身发软的诱惑,“傅蜜糖,昨日你那般胆大妄为,几乎能算得上是刺杀,你觉得,我不该罚你?” 傅绫罗小脸儿颜色比刺玫还要娇艳,什么傅蜜糖,蜜糖这名字只有阿爹阿娘叫过,还是五岁之前。 她喏喏道:“我,我是心疼王上,想要王上跟正常儿郎一般,这不也是您想要的吗?” “嗯?小蜜糖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儿郎,与你颠鸾倒凤?”纪忱江紧箍着傅绫罗的身子,鼻尖灼热气息自她耳畔渐渐往下。 傅绫罗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她想他能痊愈,到时候她就不用成为解药,能与他颠鸾倒凤的女娘多得是。 纪忱江自傅绫罗进门起,就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目光略暗了些,他大致能猜到傅绫罗的想法。 强扭的瓜不甜,他偏想叫这强扭来的,瓜熟蒂落。 只需讲究些手段罢了。 他轻轻捏着她下巴,迫她抬头看他,目光冷淡,“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觊觎自家主君,阿棠如此好胆色,想必不会怕主君罚你?” 傅绫罗睫毛颤了颤,垂下眸子,“王上要罚我,必是绫罗做得不够好,绫罗听王上的。” 不就是替乔安当值?她就当伺候阿孃了。 “即便要挨杖罚,还没时间养伤,疼得哀哀哭个不停,还得在我身边伺候,也不怕?”纪忱江低头,在她唇上辗转着,动作不冷,声音还是冷的。 傅绫罗呼吸一窒,见不得他这样逗人,每每总要被激起怼回去的心思。 这个混账!怕有用吗? 只这会儿怎么都不敢开口,怕一张嘴就要被堵回去。 “行,阿棠比乔安那小子聪明。”纪忱江见她又开始折腾自己的小手,却不上钩,无奈,只能放她坐到一旁,给她点空间。 她脸红心跳的诧异,乖乖,乔安还会这般伺候主子呢?! 纪忱江声音愈发惫懒:“阿棠昨日有功,就免了以下犯上的杖罚吧。我想了想,由你来洗去我梦里那些不好的事情,很有几分道理。” “只功不抵过,本王昨日差点死在山洞里,就罚你为本王读书。” 他懒洋洋朝傅绫罗抬抬下巴,“你不是要为本王治病?这些书和册子,就都由你来教本王好了。” 傅绫罗顺着他的动作,看向一旁比她看过的书更厚的一叠精美话本,还有露出几张图的长卷,浑身突然又颤抖起来。 这回不是怕的,是羞的,要她,她来教他这些?!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脸滚烫如热锅,锅上的糖蚁眼角眉梢尽是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诺来。 比起日日羞死自己,还不如痛快受罚。 她哆嗦着伸手去解腰封,胆气比喝上二两火烧云来得还快,“王上,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阿棠不如王上才思敏捷,愿伺候王上,自己来学。” 纪忱江挑眉,好整以暇撑着额角看她,直将傅绫罗看得动不了手。 “怎么不脱了?”纪忱江哼笑出声,“你这是笃定了我会心疼你,见你可怜巴巴的,就免了罚?” “绫罗不敢!” 傅绫罗咬了咬牙,直接拽开褚色软绸系好的结,她才不会那般无耻,只是鼓着气,也免不了羞涩。 纪忱江纹丝不动,淡定看着红玉牡丹在他面前,羞中带恼,渐渐绽开无人得见的芳华。 不是不想动,怕一动就要被佩刀所累,在这胆大包天的小东西面前露了怯。 独这小狐狸还不知好歹,见他表情疏淡,人也不如那画册子里孟浪,她倒是起劲儿了。 衣衫半开,欲露还遮,水滴状的锁骨渐渐抖动出晚霞一样的色彩,荷花姣好的花瓣也露出形状,两条白玉荷叶杆随手将香地色的褙子扔开。 夏风燥得人身上起汗,吹动着花好荷圆,芙蓉面儿轻点荷塘,一池子泛起涟漪的春.水,全被装在半垂的狐狸眼里,潋滟着胆怯和好奇。 纪忱江深吸了口气,浑身暑气渐重,话从嗓子眼挤出来,“傅绫罗,你真当我不敢罚你?” “那王上亲自来罚,别为难我了。”傅绫罗说完,贝齿紧咬唇瓣,冒烟的脸蛋上全是倔强。 清白与他,本就是早做好的决定。 她不想沦陷,并不代表,小女娘不想与喜欢的人留下一份可共余生咀嚼的回忆。 退一万步说,失了身子总比把整张脸反复丢掉来的痛快,她从来都不是个规矩的女娘。 纪忱江气得笑出来,面上的游刃有余却消失不见,只能迅速顺着心意将这红玉牡丹接入怀里,用上巧劲儿,让花儿翻转面向软榻。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1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