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绫罗不想吐槽他脾气好不好,认真听进去了,只是苦恼,“可是我要是踹什么东西,伤的只会是我的脚吧?” 纪忱江下意识看向转动的小巧脚丫,被逗笑了,“三把火你怎么烧的难不成忘了?” 傅绫罗咬着唇沉思,当时打的都是府里的仆从,全是有身契的,即便是闹腾也闹不到外头去。 但文武官员和权贵们,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倒也不是装不出嚣张威严模样,只是怕…… “阿棠,你是封君。”纪忱江抬起她的下巴,打断她的思绪,敏锐察觉到她的思虑。 “我代表南地,你也代表南地,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有定江王为你冲锋陷阵,即便真是那把龙椅你都坐得,别怕。” 傅绫罗脸颊一红,随即心头涌入一股暖意。 纪忱江知道她并非是个天生强大的女娘,就直白的告诉她,他会是她的后盾。 也许,这也是明明与岳者华更聊得来,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压力,她却仍然喜欢纪忱江的缘故吧。 他们的关系,像榫卯,会有摩擦,却更适合严丝合缝在一起。 她抽出手,抱住纪忱江笑弯了眉眼,“那到时候是不是要立你为太子?” 纪忱江眯了眯眼,傅绫罗赶紧低头蹭蹭他,“我错了,我记住了,我改,王上还有指教吗?” 纪忱江气笑了,认错倒是快,但凡她这滔天的胆子能分到脾气上一点,绫罗夫人威名也传出去了。 他把声音稍沉,手在半歪的圆月轻拍,“你想用岳者华,我不会干涉,但阿棠,你要记住,不要拿自己去冒险,你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傅绫罗柔顺地应下来,认真看着纪忱江,“我会与王府丞商议的。” 纪忱江原本还想说,让她不要这么急于了解大睿多年的情报,欲速则不达,她太冒进,也许会影响判断。 可看到她那双被烛火映亮的眸子,里面全是坚定和笑意,她很开心,这让纪忱江咽下了嘴边的话。 算了,往后慢慢教也就是了。 正事儿说完,纪忱江不动声色抽掉她身前的绸带,“要商议直接派人送信给我就是了,为何要找王府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行事只顾结果,不会管你的安危。” 以前他被王府丞教导过,纪忱江以前也很认同这一点。 可现在,一想到这小女娘会以身犯险,他心窝子就不安稳,她那胆子还是愁人。 傅绫罗却没理解他的意思,“王府丞和岳者华,一个老谋深算,一个国士之才,定不会让我真的陷入危险之中。” 他抱起傅绫罗往床榻去,“不行,我得好好跟你聊聊,他们聪明,我就是个冲动易怒的无脑莽夫是吗?” 傅绫罗倏然感觉到危险,赶忙开口,“不是……唔。” 话没说完,纪忱江咬住她的唇,将人亲得喘不过气才开口,“你说什么我是不是都会听?阿棠,公平一点,你也该听听我的,对不对?咱们有商有量才能都舒坦。” 傅绫罗:“……” 她涨红着脸,被压着手摁在绫罗绸被面上以刀威胁,细细喘着气,又想骂人了。 这人一入了幔帐就不是他了,在床榻上有商量的余地吗? “虽然你不担心我的安危,我却会担心你。”纪忱江不想叫她怕了幔帐里的事儿,压着欲念慢条斯理挑拨。 傅绫罗伸手去拉他,“我还疼……” “我今天温柔些。”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动作慢随着蜜糖,还是不肯停歇,只是好言好语跟她商量,“虽然我眼巴巴也盼不来你的家书,不好意思给你写信。” 傅绫罗控制不住低低出声,浑身颤抖,“我,我写……” 纪忱江眼神越来越暗,轻缓描绘着荷花:“虽然你关心旁人的身体,我一路风雨兼程回来也没得你一点心疼,我还是心疼你的身子。” 傅绫罗眼角被逼出晶莹,“呜呜……我好好吃饭……混蛋!!” 待得满池娇花颤抖着让池塘泛起涟漪,瑟瑟抖落秋露,纪忱江温柔覆了过去。 “嗯,这脾气发的不错,保持住六日后的小朝上可以再把子力气喊。” 傅绫罗:“……”那明日的小朝呢? 事实证明,别说小朝了,第二天快到傍晚她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到了眼神促狭的纪云熙,“夫人饿坏了吧?” “快快快,将晚膳端过来,王上特地吩咐,要叫人喂您吃饭,说您今日拿不住筷子。” “云熙阿姊!”傅绫罗哑着嗓子羞恼嗔道,“再笑话我,赏你板子!” 纪云熙憋着笑:“夫人这会子的脾气,倒有点封君的架势了。” 傅绫罗无语凝噎,脸颊烫得几乎要冒烟。 她心里怒骂纪忱江不做个人,仗着今日要离府,得了她心软,昨夜试了不知道多少长卷花样。 导致她早上才睡,几乎是他起身穿衣的功夫,她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眼睛就睁不开了。 她憋着一口气让阿云和阿晴扶她起身,到了镜子前,一个没忍住,摔了把玉梳。 她从下巴往下,一直到脚背,都没一块好皮子。 “云熙阿姊!”傅绫罗哑着嗓子,俏脸微沉恼道。 纪云熙愣了下,赶忙过来哄,“夫人别生气啊,王上那人你知道的,他估计是怕你送他会难过,这才孟浪了些,大不了等他回来你揍他一顿。” 傅绫罗捂着脸轻哼,“我不生气,但自今日起,墨麟卫三人一伍当值,你挑出四队女卫来,明暗轮值。” “令擅长陷阱、机关、用毒的女卫来,往后我身边再有不经禀报就出现的混账,给我直接拿下!” 不是叫她有脾气?她打算给纪长舟一个惊喜。 纪云熙心里有些纳罕,若是旁的小女娘被自家夫君爱娇得起不来身,估摸着羞恼有,心里也该是甜吧? 怎的女君羞是羞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儿竟是耍威风呢? 难不成……嘶,难不成是堂弟伺候的不好? 快马加鞭往南疆去的纪忱江,顶风打了个喷嚏。 他抹了把脸笑得张扬,估摸着是那小东西醒了,正骂他呢。 挺好,会对他发脾气,往后对旁人应该也能厉害起来。 * 狩猎成果不俗的定江王,两手空空回到军中,脸上却带着满载而归的得意,直叫卫明和卫喆都没眼看。 纪忱江不管两个累得眼下青黑的大小舅子怎么想,直接去了南疆使节所在的帐篷。 京都已送了情报过来,圣人这阵子夜夜笙歌,估摸着也快到时候。 小怀王暗杀过圣人许多次。 身为天子,圣人自然也有皇家暗卫保护他的安危,晚上甚至都没人知道他到底在那座宫殿里就寝。 只有从第二日抬宫女子出来的时候,才能得知。 如此想要圣人死,刺杀不必想,只会损耗好不容易安插进皇庭的暗探。 所以纪忱江只令人顺着圣人的喜好来,长生不老丹药吃着,合欢醉用着。 常府医已经查出合欢醉里有什么药材,再叫人送更容易激发药性的贡酒入宫。 身子好的,最多几个月也要被掏空,至于那个恶心的老儿? 最多两个月必死! 京都里未必没人能察觉蹊跷,可三位皇子年纪最小的也三十有二,他们已经等了太多年,等不下去了。 只要不是明面上动手,他们乐见其成。 如此,纪忱江最多有一个半月时间将南疆打到怕,安排好这边的事情,才能应对京都的乱象。 南蛮的安排已经探明,军中各种攻阵也已操练过好几次,一切准备就绪。 纪忱江令将士把人拿下,大手一挥,砍掉南疆使节的脑袋,以鲜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杀!” 进攻的号角在下午时分吹响,骑在马上的大军和手持军刀的士兵斗志昂扬,整军出发。 刚下过一场秋雨,南疆这边以为还在和谈,斥候都在烤全羊吃呢,没有尘土飞扬,还是听到闷响,走到角楼上才发现—— “不好了!纪家军打过来了!” “快!快禀报大王!” 南疆仓促应战,被打得节节败退,直到了山林茂密的地方,借着各种陷阱和毒虫,才有了反击之力。 只可惜,纪家军此次来势汹汹,阵仗和杀伤力比任何一次都强,打得南疆王几乎被吓破了胆子。 他屁滚尿流躲到南疆圣地,令人拼命突围送消息出去。 一个月后。 虽然战况不错,卫明面色却不好看,“王上!人放过去了,死了两个探子,人跟丢了,没能发现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林子安那边也没什么动作。” 卫明捏了捏额角,“看天气,最多还有半个月就会下雪,要不然今夜派人突袭南蛮王帐?” 跟踪南疆突围出去那人的,是卫喆手底下轻功最好的暗卫。 谁知,暗卫死得不明不白,却也没跟边南郡郡守府联络。 这令卫明很不安,“莫不是岳者华给出了主意?” 南疆的手段纪家军早就了解,卫明怎么思忖都觉得,能叫暗卫吃亏的,最可能的就是岳者华。 卫喆也这么觉得,“属下可以立即出发,三日内快马加鞭将岳者华带来。” 纪忱江看着从南疆那边偷来的陷阱部署,扳指轻轻敲在书案上,面色淡定,“不必,有阿棠在,岳者华不足为虑。” “飞鸽传书给阿棠,问问她岳者华的打算,让她安排人送能解毒的药草来,再等等看。” “杀了南疆王没用,我们没那么多人驻扎南疆,我要的是南疆奴约。” 卫明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若是他们没理解错的话,王上是允准阿棠用美人计? 他跟卫喆对视一眼,王上心眼子啥时候变大的? 纪忱江目光扫过二人,看他们目瞪口呆,心里莫名得意。 他轻嗤,“我是那小心眼的人?阿棠亲口对那短命鬼说,心里都是我,她定不会叫我失望!” 他不动声色嫌弃二人,“也是,像你们这种娶不上媳妇的,估计很难懂这种信任。” 说起傅绫罗,又是一个多月没见着人,纪忱江想她了。 她十天送一封家书过来,乔安则是三日一趟,纪忱江很清楚,她已掌控了小朝,脾气锻炼的不错。 这叫纪忱江心里愈发痒痒,恨不能立刻回去,看看傅绫罗发脾气,一定很好看。 卫明和卫喆:“……”艹,王上心眼子大不大不好说,反正脸是很大。 好在,傅绫罗没叫纪忱江失望,很快就给了他惊喜。 当纪忱江和卫明卫喆在大军前,看着南疆巨石搭建的城池前,傅绫罗和林子安被压在城墙之上时,都惊喜到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听着傅绫罗怒火冲天骂林子安,甚至还拿脚踹林子安的时候,纪忱江倒吸一口凉气,火噌就冒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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