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孤淮凛将人抱坐起来,长指一挑掀开了那轻纱帷幔。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柳依依刹时被眼前之景骇得滞了呼吸。 只见在那华美精雕的楠木架子塌前,赫然摆放着两双步履,除却她那双精致秀美的小绣鞋,便是孤淮凛那暗纹长靴了。 阴翳的黑衬在柔嫩的粉绯旁侧。 霸道,惹眼。 “这,这!” 柳依依已是说不出来话,方才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一切如今看来早已是“人尽皆知”。 瞧见少女拧成一团的芙蓉面,孤淮凛笑了一声,抚着人的面颊轻捻着,“没事的,别人看见了也无妨。” “可若是她告发怎么办?”少女很是不安,“不行,凛哥哥你现在便藏起来吧。” 然男子却笑得昳丽,本就俊逸如画的眉眼此刻更是好看的不像话。 他道:“她不会去的。依依你放心,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等陛下过来。” 孤淮凛修长的指极轻的抚了抚少女那被贝齿咬的有些发红的唇瓣,温声道:“我先为你换衣裳吧。” 低沉悦耳的嗓音极是温润,可却是不容拒绝。 柳依依知道他一贯为自己做的事向来无法阻拦,便也任由着他行动了。 天色早已亮了起来,白光透过窗纸完全映射而入,渡亮了殿内的不菲摆设,也渡亮了男子那清透而俊美的五官。 柳依依有些怔愣,又被他的美色迷了眼睛。 他与她离得极近,修长白皙的指节甚至有一种透着玉色的润。 亲眼看着他拿出一件绯色的小肚兜,柳依依也是不禁面色一绯,“你,你从兰台特意带来的?” “嗯,”孤淮凛手下未停,声线却是有一些莫名的紧张,“那时,你的小衣被我弄坏了,当时又事态紧急......” 他吞了口气,“昨日出发时随着那药玉一同带来的。” 孤淮凛愈说着,柳依依的面便是更红几分,蓦地,她问:“凛哥哥,待会陛下来时你是打算随我一同见他?” 随着他如此镇静的种种举动,还有此刻那沉稳的令人心悸的幽眸,柳依依相信自己没有猜错。 孤淮凛他当真准备同自己一起见贤德帝。 可现在的她是被关押的身份,而他又是偷偷潜进来的,如此境况,面见圣上,岂能儿戏。 柳依依凛然摇了摇头,“这样不行的凛哥哥,他为君你为臣,你若是直接出面,届时他恼羞成怒再龙颜震怒,你怎么办?我,我怎么办?” “还有昨日在诏狱时被萧策逼着摁下的罪证,我还没有向你仔细说。” 柳依依是真的有些怕,那罪证上的条条框框无不是将她狠狠钉在耻辱柱上,沦为遗臭万年的罪人。 “凛哥哥,你听我说,那些都是假的,他们逼我认下我谋害兰台,还有......” 少女慌乱极了,如蝶翼般的羽睫也在微微颤着。 然男子却是登时俯身,以唇封缄,噙住了那垂涎已久的香甜。 在少女惊诧的眸光中,孤淮凛放开了人儿,温声道:“依依,你不用解释,无论如何我都是相信你的。” “我会永远相信你,娘子。” 沉醉的幽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渊引人沉沦。 柳依依滞了呼吸,紧紧凝着人,阖动着粉唇正想问话之际,孤淮凛却是先开了口。 “你摁下的罪证也无需担心,它会到我们手上的。” 清丽馨香萦鼻的瞬间,柳依依也看了男子眸中显现的一抹势在必得的阴戾。 然只是一瞬间,视线落到她面上的时候,又迅疾消失不见。 孤淮凛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头,在瞧着少女那盈盈无措的水眸时,又没仍住又亲了一口瓷娃娃的粉颊。 “乖,咱们该穿鞋了。” 边说着,男子半蹲而下,柳依依大概猜到他想做何。 他是要亲自为他穿鞋袜。 柳依依想止住他的动作,可高大俊拔的男子已屈身而下,蹲在她的面前。 孤淮凛伸出手握住人儿那双白腻到极致的脚丫。 “凛哥哥,你不用这样的……”男子这般的宠溺和珍爱令柳依依有些无所适从。 “我自己可以的。” 孤淮凛却是没说话,只继续着手上柔柔的动作,捧着一双白嫩玉足套上罗袜又穿上了精致的小绣鞋。 待一切做完,柳依依勾住了孤淮凛的衣袍,软软唤了一声,“凛哥哥……” “嗯?” 孤淮凛俯下身来,俊美的面柔得不像话。 她本想说感激之话,可又想起之前他说过的他们之间不用说谢。 少女眨了眨眼,凝着男子疑惑的眸光,微愣了几秒,伸出了双臂。 孤淮凛微一怔,随后嘴角晕染着化不开的笑意,“好,夫君抱。” 将瓷娃娃抱了个满怀,孤淮凛不由更加紧紧圈揽着怀中的香软人儿。 这似乎还是他的小娘子第一次如此主动的依赖他。 孤淮凛将人抱至那铜镜之前,不舍得将人捞了出来,却见小姑娘面红得厉害。 孤淮凛噙着笑,“怎么了,怕羞了?” “没,没有的。” 少女嘟囔着,可却垂着面不敢看他,微微敛着的大眼睛令人喜爱得紧。 孤淮凛也不拆穿她,执起架上的锦绣外衫走了过来,往少女身上套着。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他清俊儒美的男子身上更如谪仙般清雅不凡。 从里之外,一层一层,已尽数穿戴整齐,而如稠如云的青丝被男子以一根白玉簪别着。 镜中少女白衣袅袅,裙摆潋滟,清冷而遗世,与平日娇俏柔美的模样尽然不同。 孤淮凛静静凝着,着着这件白衫的小姑娘美得宛若九天神女,可却有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蓦地,孤淮凛想起一张清丽的脸来—— 林清离。 费渡给的那张画上,林清离穿的衣裳便是此件。 孤淮凛眯了眯眼,牵着人往墙上挂着的,一直被忽略的几幅画而去。 “怎么了?”少女问道。 在看见墙上活灵活现的女子画作之刻,柳依依霎时明白了。 如果说费渡给的那幅画尚有些朦胧,那么面前的这几幅总算给了她答案。 她终于知道,为何贤德帝还有费渡见到她时,渐渐生起的、那似乎隔着她看另一个人的灼烈眼神了。 她的眉眼与林清离的有着几分相似,可若是平常看来却没几分这样熟悉的感觉,唯有像贤德帝和费渡一样与她有着过多经历的人才会有那样的感觉。 而如今她换了林清离的衣裳,梳着极简的髻,她和公子从未见过林清离的人,这才生起了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感觉。 “凛哥哥,林清离她,”柳依依抿了抿唇,道:“费渡说她曾有过一个孩子,入宫之后才诞下的……” 柳依依有些止不住的发慌,噙着一双清透的眸紧紧凝着身旁的男子。 孤淮凛看着她,点了点头,“不错。她和前萧王曾有过一段缘。” 若孩子是贤德帝的,那当时贤德帝待她应正意浓时,又怎会将两人的孩子立即抱走,如此看来,只怕会是和前萧王的。 “凛哥哥,我曾是在萧王府里,我是被、被萧策捡回去的,那我和她……” 莫非真是和她想的那样?如此相似的两人,莫非是那层亲缘关系? 正思肘间,却闻门外一阵轻微的碎响。 孤淮凛眼一沉,迅疾挡在少女面前,将人护在身后。 微微泛寒的目光掠了过去。 只见一道黑袍残影迅疾破窗而入,立在了两人面前。 “凛哥哥,他——” 柳依依紧紧攥着男子的臂膀,粉腻面上盛满了惊诧,费渡怎么会来? 顺着大开的窗扉望去,只见地面横七八竖躺着几个黑影。 柳依依大惊,他是直接闯进来的!
第94章 身世 ◎如此翩翩公子在那种事时,也磨人的厉害......◎ 孤淮凛也自然看见了窗扉外之景, 他扯动嘴皮,道:“就这般光明正大的闯进来。” 着着黑袍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不然像孤大人一般, 夜探香闺?” 男子的挪揄孤淮凛只是微微勾唇一笑,他与费渡相约, 他替自己出面救出依依, 可他耐不住思念和等待,扮成沈忱出了兰台。 在昨夜, 倒是阴差阳错和费渡共同发现了关押依依的地点,由是临时改变计策, 他去偷在诏狱摁下的东西,而他为费渡查林清离死的真相。 “东西呢?” “孤大人急什么?”费渡将从贤德帝那儿偷来的罪证拿了出来,却是不急着给玉身长立于对面的男子。 他问着:“孤大人可从太子那儿得了什么消息?” “自是不虚此行。” 说罢,孤淮凛拿出那幅日出西方之画, 递给费渡, “看看。” 殿内清香袅袅,两人相互递与, 孤淮凛将少女被逼着摁下的昭昭“罪证”在两人面前展开。 “依依, 取回来了。” 柳依依眨了眨眼,此刻她想起夜晚时, 孤淮凛同她说的的这份罪证迟早会落到他们手里。 只是她没想到, 会这般的快。 果然,他说出的话,或是承诺无论如何都会兑现, 便如他这个人, 运筹帷幄, 仿佛有他在, 世上便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 殿暖熏香,只闻费渡有些粗瘪的嗓音响起,“孤大人此物是从何处取来的?” “林清离曾住过的地方。”孤淮凛微抬起眼,“这幅日出西山图你可曾见过?或者说你知道她作此画是何种深意?” 半晌,费渡摇了摇头,“不知。” 他叹了口气,又说道:“此画折损严重,但若是没猜错,这幅画内里之景便是在西南,有点像......” “像娄罗迦。你可知道此国?” 孤淮凛微点头,“略有耳闻。” 书上记载,此地毗邻大邺,恶湿居下,世世代代苦于物资匮乏与王权纷争中,如是潮湿匮乏之地,含有大量毒物,飞蛇恶兽,奇珍晦草。 费渡继续道:“清离所作此画之地,乃娄罗迦与大邺边境庸巳州,此地恶僻阴寒,更是瘴气密布,极难看到日出,况且怎可出自西方。” 孤淮凛眯了眯眼,林清离留下此画绝不简单,她想说的,或在宫里蛰伏查出的东西可能都尽藏于这幅画上,隐在庸巳州。 “如是,若想拨开迷雾,需得去一趟这庸巳了。” 蓦地,却闻费渡嗓音有些拔高,更如古树枯井一般,“方才被孤大人打断,还没问这衣裳是谁给这丫头的?” 只见他眸光落在男子身后的少女身上,眸也涌现着极为异样的情愫。 他紧紧盯着,眨也不眨。 在那片刻里,柳依依看出了其中的丝丝恍惚,和那带着前尘往事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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