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哂笑一声,“你不做皇后,朕下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诛你九族!” 元景行忍了一路,所有的怒意尽在这句话上发泄了出来。 这话震得殿内所有宫人皆瑟瑟发抖。 只是时月影是个后知后觉的温吞性子,依旧颤颤悠悠地开口,“那陛下说怎么办?臣妾听候发落就是。” 她自己找是找不到正确的道的。刚进宫那会他也刁难她,一日要说好几回诛九族的话,每次都能将她吓哭,现在听着此话她也麻木了。 从皇帝登基开始,他们时家人活着的每一日都是捡来的。 “陛下这儿好生热闹。”清脆的声儿自殿门口响起,贵妃摇着团扇跨入门槛儿,“皇后娘娘也在呢,给皇后请安。” 贵妃是个长相讨喜,八面玲珑的主儿,她一进来殿内凝固的气氛立马就活络了起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德乐最喜欢见着贵妃来。 不是说他偏袒那个主子,只是皇帝见了皇后每每都要生上一通气,连带着他们御前伺候的也遭殃,见了贵妃说不上多欢喜吧,但从不会发怒。两相一比较,皇后就是个扫把星,贵妃就是天上的紫微星!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救救奴婢!”吓晕过去的素儿听着贵妃的声音,立马就精神了,扑过去揪住了贵妃的袖子。 “这不是才上御前的素儿么?”尹贵妃停住了脚步,面露惊诧,“这是犯了什么错了?哭成个花猫脸?” “皇后说这宫人是贵妃举荐?”元景行将视线从时月影身上收回。 尹贵妃脸上瞬间没了笑。 “皇后说的不错,是臣妾举荐。”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扯开了素儿手里的衣袖,缓缓步到皇帝身边。 不得不说尹蕊儿身为宠妃确实有勾人的资本,步步生莲,摇曳生姿,五官轮廓分明,明艳夺人。 才近皇帝的身,立马挽过了他的胳膊跪到了他脚下。 同样是跪下,她几乎倚靠在皇帝膝上,仰起娇媚的容颜,眼泪就沁出来了,“素儿从前在我宫里当过差,后来臣妾宫中其他几个大宫女嫌臣妾宠她,纷纷排挤她,臣妾就让人将她调去了内务府,这都一年了,前几日皇后问臣妾,臣妾知道她办事稳妥,就举荐了出去,皇后在几十个备选大宫女之中选中了她,想来也是怪臣妾不好,素儿离开我一年多了,十多岁的女子心性不定,我不知道她变坏了,惹得陛下发怒。陛下就饶了我这回,皇后再找臣妾商量事情,臣妾一定不敢掺和了。” 贵妃的声音软糯,身子也如同才出炉的桂花糕,娇软得几乎伏在皇帝膝上。 皇帝还未开口,跪在一旁的德乐舒心了,真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皇后与贵妃两个人同时入宫,看看,一个混得风生水起,一个混得快去冷宫了,就像是书院两个学生,一个马上入仕了,一个还在背三字经,哪个更有前途简直昭然若揭! 人和人的资质差距,有时候比狗和人的资质差距还大。德乐自己从小太监混成了太监头头,虽说跳不出奴才这个界限,但是日子过得比宫里不得宠的主子更好,他就看不起皇后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陛下不如就借着今日这事废黜了皇后吧! 原来还可以这样,时月影从心里佩服贵妃。她自小学的是淑女风范,不太会做这种姿态腔调。并非鄙弃,是实在学不来,倘若她能有这本事,想来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这事与你不相干,回寝殿去吧。”皇帝对着尹贵妃道语气和善,只是一双眼眸恶狠狠地盯着委委屈屈的时月影。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尹贵妃慌忙起身,行了礼便告退了。她也是听人说灵兮殿出事了,皇后被叫过来责罚,赶来看热闹,没成想竟然是素儿,这火险些烧到她身上。 她宫里打发出去不少宫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们其中一个能成为御前宫人。前几日皇后问她,她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将在内务府的素儿举荐出去,想着等她坐稳了御前宫人这位置,再凭借之前的主仆恩情,将她招揽过来,从此自己就顺风顺水了,没成想素儿自有打算。 幸好她还没向素儿开口,否则今日是要被拉下水了。只不过她的幸运,可就是这位皇后娘娘的不幸了。 既有了贵妃做演示,德乐心想皇后再笨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依样画葫芦,向皇帝撒个娇认个错,不就成了么!非要正经理论什么!还一个劲开口让皇帝罚她! 元景行垂眸斜睨时月影。 今日异常闷热,她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掰着自己的手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皇帝不说怎么罚她,非要她自己说,她说得不对他又生气。好难......好困...... 她怯怯地仰起头,“陛下困不困?困了就去睡吧。臣妾定会狠狠处罚素儿!” “你困了?”皇帝冷不丁地问。 时月影点了点头。 皇帝已盛怒,她竟然还点头?!德乐又别过脸闭起了眼睛,皇后娘娘真是个宝啊!时家能养出这种人物来,怪不得要倒! “来人,将这个宫女带去慎刑司,打死为止。” 素儿当场晕厥了过去。 时月影一听,心中暗叫不好,皇帝这是要下死手,那是不是也要打她? “臣妾呢?”时月影儿带着哭腔问。 皇帝听她这么说,身形一顿。他发作之前,德乐先偷偷气笑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宫里头有人上赶着讨罚的!皇后到底怎么想的啊? “你滚回未央宫去。”元景行抓起茶盏,将凉茶一饮而尽,“朕不想再看到你。”字字清晰,切齿深恶。 可日细细品咂,皇帝像是受了内伤。 不想再看见她?那可真是天大恩典,时月影忙不迭地爬起来行了一礼,急急地退到了灵兮殿外。 长廊下站着侍卫和随她而来的大宫女白霜。 “娘娘,殿里发生了何事?”殿里的动静,殿外是听不见的。 白霜扶着她沿着长廊往前走,时月影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通,她也委屈啊。 主仆俩一路走一路说。 时月影委屈嘟囔道,“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能预料宫女爬不爬龙床。接连着两个做这种事,皇帝也该自省自省,是不是平日里言行举止叫这些小宫女有了什么误会,白霜你是没见皇帝方才那样子。妖孽似得敞着衣襟,放浪形骸!想想就寝时就他这么往塌上一趟,叫侍夜的小宫女们怎么想,可不就是主动勾引?还非要赖我头上......” “哪个勾引了?!” 背后响起一记晴天霹雳般的声音! 巨大力道扯得她瞬间回转过身,时月影前一瞬还在编排人,后一瞬视线就对上了话题中人物的赤红怒眸。 作者有话说: 开文开文,架空日更,收藏一下。接档文《绝不向皇室贡献一粒米》。
第2章 元景行睚眦欲裂,手臂上青筋暴起,活活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白霜早就吓得跪到了廊下。 时月影腿一晃也要跪,他、他不是在宫殿里的木塌上坐着么?宫门口听不见里头的动静,更何况他们已经离开寝殿大门这么远,这人是有顺风耳么? 元景行揪着她的胳膊,她跪不下去,一个趔趄被风驰电掣般地往未央宫拖,活像是被激怒的猛兽叼着猎物回窝。 “都滚出去!”皇帝此刻是真正的雷霆震怒。 宫人们纷纷逃窜出去,紧紧闭上了殿门,德乐捋了一把汗,抱着拂尘看了眼殿门,皇后那个榆木脑袋!自己受着吧! 小皇后吓傻了,半张着嘴,美目含泪,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说说看?朕怎么勾引了宫人了!” 她被扯得前后左右晃荡,皇帝像是非要从她口中抖出个说法来。可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应对,他们两人之间本就是无解。 时家从前并非名门望族,发迹全是因为草窝里突然飞出一只金凤凰,先皇的继后,也就是她的姑母时惜兰。 当年她这位姑母太过争气,以一个五品官员女儿的身份入宫,得先皇椒房专宠,不费吹灰之力斗过了一众妃嫔。甚至叫元景行的生母,也就是先皇的原配皇后郁郁寡欢而死。 原配一死,时惜兰次月就登上了后位,可老皇帝大了她二十岁,彼时十二岁的元景行已经是太子了,她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啊,就怕将来这位太子登基为帝,与她秋后算账。 时惜兰就想着将时家的女孩扶上太子妃之位。 时月影的父亲与时惜兰只不过是堂兄妹,隔着一层,本来这事落不时月影头上。可时家这一辈的女孩不多,适龄的也只时月影一人,所以自十岁起她就经常被传唤进皇宫。 因着有身居高位的姑母的照拂,时家整个家族跟着扶摇直上,时月影父亲的官位更是从六品升到了正二品。 那个时候是真的风光啊,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烈火烹油,往来的都是皇城世家权贵,奇珍异宝一箱一箱地抬进时家。 没过两年,时月影就被指给了太子元景行做未来的太子妃,彼时的元景行少言寡语,时月影年纪小,见到好看的人都喜欢,时常凑到他跟前与他说话。 元景行抿着唇从不搭理她。 没成想几年之后时惜兰竟然怀孕生下皇子,好嘛,都到这个地步了,也该认真谋一谋皇位了。 太子年少,羽翼未丰。时家拧成了一股绳,将太子一党打压得喘不过气来,老皇帝也糊涂,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时惜兰枕头风吹一吹,十六岁的元景行被随便找了个由头,褫夺太子头衔,贬去边疆苦寒之地。 时月影和元景行的婚约自然而然不算数了,父母以极快的速度重新为她定了一门亲事。 时惜兰的儿子长到两岁夭折,老皇帝这才想起远在边疆的元景行,将他招了回来,重新授予太子之位。 眼看着老皇帝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时惜兰收起丧子之痛,找一日将时月影招进宫里,又叫来元景行,想着再将他们凑一对。 元景行自小沉默寡言,他生母死时也不见他掉一滴眼泪,此后命运多舛,他也始终淡然应对。 所以时惜兰侥幸想着他对自己也没多大的怨恨。 彼时元景行十八岁,时月影十六岁。二人时隔多年再度重逢,时月影对这位太子早已陌生,少年眼底的冷漠与当年如出一辙。可他到底是不一样了,时月影说不上来,也许是他身上那股隐隐彰显的气势,就如同时在幼狼经过一番浴血厮杀之后的蜕变。 时月影的父亲知道此事之后极力反对,亲自进宫对向时惜兰说明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嫁入皇家。 之后时月影在家待嫁,可惜与新未婚夫的婚礼还来不及举行,皇帝骤然驾崩,元景行上位。隐忍数年,一朝御极,将一众异己打压得无处遁形,那阵子朝野上下哀嚎不断,刑场上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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