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蓉倒没有刺他,而是回了声“好”,然后说道:“侯爷慢走。” 她送他出了铺子大门,看他乘上马上离去。 因为他后面关照长博的话,让她觉得他过来好像真的不是来警告她的,而是好心提醒。 原来兵部招新他也是知道的,选了长博他也知道,而且还会因为长博没选兵部而特地来劝说…… 长博自己看不清,但她也是知道的,他不适合去复杂的地方做知县,严辞的话很对,他太书生气,至少现在还没那个能耐。 她刚才犹豫很久,想说那万一他以后娶了新夫人,那新夫人不喜欢长博呢,但这话太像试探,太有争风吃醋的意味,她没说。 现在想来,连他母亲都奈何不了他,他决定的事,怎会因为夫人不满就改变?她先前的担心,应该就是多余了。 晚上回聂家,她就找聂长博问他官职的事,聂长博果然就说自己已经去和吏部说了要去做知县,现在只等吏部下上任文书过来。 聂蓉回道:“你明日赶紧再去吏部吧,和他们说你不去颖县了,就去兵部。” 聂长博不解:“不是都定好了吗?我不去兵部,而且那个位置紧俏得很,既然我说了不去,那位置早就给别人了。” “没有,位置还在。”聂蓉说道。 聂长博却是不信:“不可能的,姐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京官、想进兵部,还有人托关系,不可能留得住的,你就别想了。” 聂蓉只好说:“还留着,而且大概还能留几天,但保险起见,你还是明日一早就去。” 聂长博奇怪地看着她:“姐你为什么这样说,还这样肯定?” 她犹豫一会儿,低声道:“你们兵部侍郎说的,说你进了兵部,一定不会受埋没,让你再考虑一下。” 聂长博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她说的兵部侍郎是谁。 “严辞?”他问。 聂蓉点点头,很快解释道:“今日他有事找我,亲口提的这事,所以我想你没必要因为他的关系就避开兵部。” 聂长博赶紧问:“他怎么会找你,找你做什么?姐姐你不会还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吧?” 聂蓉无奈道:“你想多了,我们是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说清楚,他就顺便提了你的事。我想他大概是爱才,毕竟你是探花郎,也是许多地方抢着要,他想留你,也是有可能的。” 聂长博这时不免也动了心,又问:“真的?” 聂蓉劝他道:“不管怎样,他说话一直都是算话的,既然他这样保证了,肯定不会委屈你,更何况你原本就是想去的。” 聂长博沉默着想了想,终于还是点点头,“那我明天去吏部。” 说完,他又不放心道:“姐姐,我就算不去兵部,也有别的地方可去,就算在兵部仕途不顺,也绝不会太差,可你不同,你要是再和他有纠葛,就毁了终身。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那个从岭南带回来的姑娘,听说是黔州一个苗女,在他去岭南路经黔州时就跟着他,没名没份直到现在,他还又来找你,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聂蓉连忙说道:“我知道,你放心,之前那是不得已才入了侯府,现在我能自己选择,怎会重蹈覆辙?” 聂长博这才放了心,没再絮叨了,放她离开。 聂蓉让他早些歇息,往自己西厢的房间而去。 月夜星天,凉风徐送,晚间天冷了一些,也让她脑子里清醒了一些。 她的确有因他今日的话而想入非非,觉得他是因为她才这样关照弟弟。 却忘了,他府上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所以她和他,还是少见面的好,所幸是弟弟去兵部做官,也不是她去,她成日待在铺子里,与他也没什么其他交集。 但事情却不如她所想,两日后,她与师父做好了几样糕点拿去给柔嘉公主送进宫,当日傍晚,柔嘉公主就亲自到了铺子里,给她带喜讯道:“太后很喜欢你们的糕点,让你与七娘进宫让她见一见呢,还说她早想见见七娘了!” 若没有严辞过来提醒,她此时定然高兴,但有了严辞那番话,她现在就紧张起来,想起那不只是至尊的太后,也是昌王的亲生母亲。 铺子里其他人却是欣喜不已,七娘向公主谢了恩,然后说道:“上次与她老人家见面,还是十多年前,那时太后还是德妃娘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还记得我。” 这时聂蓉问柔嘉公主:“太后真说的是见我与师父,不是见师父一人吗?” 柔嘉公主笑道:“千真万确,我能听错吗?太后喜欢你那个冰沙寿桃,特地说了是两人都见。” “但我……”她佯作担心道:“我从没进过宫,怕在太后面前失仪,太后多半也是想见师父,能让师父一人去,我不去吗?” 这时没等柔嘉公主说话,七娘便说道:“自然不行,太后召见,那是莫大的恩典,我们要谢恩,却万不能拒恩,若是不去,无论是称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都会惹太后不高兴。” 说完,她又安慰聂蓉道:“你放心,你平时行事稳妥得很,不会出错的,更何况有我和柔嘉公主陪着,怕什么?太后喜欢你还来不及。” 柔嘉公主也说:“太后是个很和气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不定到时候给你们赐个字什么的,那九娘糕点可就神气了!” 聂蓉点头答应,心里知道,这一次进宫是非去不可了。 严辞前两天才交待过她有意外去找他商量,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意外,是不是要和他支会一声。 可她明明决定不和他见面的,早知道就不送糕点进宫了,平白弄出这件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一整夜时间, 聂蓉辗转反侧,不知道是不是要见严辞一面。 太后让她与师父后日进宫,若是见严辞, 明日便要赶紧见。 一会儿,她觉得就是去跪拜一下而已,可能在太后面前回个一两句话, 恭恭敬敬就行了,不至于涉及到昌王;一会儿, 她又觉得万事得小心,万一太后对昌王之死耿耿于怀,想到她是严辞曾经的夫人,就提了起来呢? 犹豫半夜没决定好,后半夜睡了会儿, 到天明,她清醒过来:这事非同小可, 宁可主动约见严辞一次,也不能心存侥幸。 确定好了, 她便遣来青梅,让她去侯府通报一声,约严辞下午在盛茗茶楼相见。 那茶楼是个安静雅致的地方,平时常有达官贵人去谈事情, 约在那儿, 既方便说话,也没什么暧昧旖旎的感觉,只像是谈公事。 她之前想像国公府赴宴一样盛妆前往, 但想了想, 又觉得那样过于刻意, 好像很在乎他似的,又想尽量朴素些,穿件素色衣服,插只银簪就行了,但看着又似乎在守寡一样,失了几分颜色。最后想来想去,就弄了个平时的打扮,只是穿了身艳丽的橘红色裙子,既华丽张扬,又带着随意。 如此精心准备一番后,待到时辰,她便出了门,赶赴盛茗茶楼。 因是她约人,她便比约好的时辰早了一刻到,在茶楼挑了个二楼临窗的雅间,静坐着等他。 小二过来,问她要点什么茶,配些什么点心。 聂蓉自己对茶并不挑,但她知道他喜欢西湖龙井,也知道他不爱吃甜,若要上点心,只要避开那些甜腻的就行了。 可是她是不是要按他的喜好提前将茶点点好呢? 会不会显得太讨好? 随后她又想,这分明就是自己顾虑太多了,就当他是个普通认识的人,她既有事相商,又知道对方喜好,于情于礼都该提前按人家喜好点好了东西等人来,而不该假装不知道,或是刻意怠慢。 “一壶西湖龙井,有雨前就上雨前,没有雨前也要上最好的,点心就一个荷叶酥,一个墨玉冰糕,再加一个酒粮米糕。”她说。 小二应着就出去了,没一会儿,送来了茶点,才放好东西没多久,严辞过来了。 这次他身边倒没带别人,没有侍卫,连小陶也没跟着,就他一人,穿一身白底暗纹,天蓝色镶边的深衣,头束白玉发冠,又是一副俊朗公子打扮,让她看得神魂一怔,随后才立刻收回目光,露出一丝礼貌而疏远的浅笑,福身道:“见过侯爷。” “不用多礼。”严辞看着她淡淡说了一声,然后在她对面坐下,看一眼面前摆放的茶点,紧抿的唇才微微放松了一些,问她:“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聂蓉坐下,朝他点头,然后说道:“柔嘉公主将我铺子里的糕点拿去太后那里了,太后明日要召见我与我师父,我怕她谈起昌王相关的事,回应上出了错,所以想请侯爷指点一下,到时该如何应对。” 她尽量在语气上恭敬,又在用词上客气,让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仅仅相识的关系而已。 听她说完,他微启唇似要说什么,最后却又抿了唇,随后看她一会儿,突然问:“是因为这事,所以昨夜没睡好么?” 原本她营造的那种疏远而客气的氛围让他这句话弄得消失无踪,好像两人是很熟的关系。 她又开始紧张起来,半天才有些磕巴地回道:“是有些担心……” 他温声道:“不用太担心,太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气的,她既要见你,多半也是欣赏你做的糕点,不会为难你。” “谢侯爷宽慰,只是为免有意外,还是想多作些准备。”她说。 严辞点点头,竟没继续说这话题,而是喝了口茶,说道:“听说你铺子里有一味碧罗绿茶酥,以碧罗春为料,有茶香味,是你做的吗?有空我倒想尝一尝。” 聂蓉没想到他将话题岔到了这么远,礼貌地笑道:“市井手艺人,做些东西谋生而已,不值一提。” 这碧罗绿茶酥,并不算铺子里最出名的点心,只是因为想到还有他这样不喜欢甜腻的人,所以才做的,倒有一部分文人士子喜欢,而这糕点最初的雏形,还是他说要给她过生日,她专门为他做的《陶安公食斋录》上的食谱,只是现在三年都过去了,他还是一口没吃,明明不屑,却要拿这话在她面前寒暄,不知是为什么。 今日天色不好,此时窗外已是乌云滚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雨,下雨了不好乘马车,会被困在店里,但她今日是要求他指点的,可直到现在,他却什么都没说。 严辞又说:“母亲也常让人去你铺子里买糕点。” 聂蓉有些敷衍地回:“谢老夫人不嫌弃。” 他又说:“听说九娘糕点新盘下了旁边两间店面,也在招糕点师傅和打杂,是准备扩建么?” “是有这打算。”聂蓉很想问他,关于自己要去见太后的事,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他却又接着说:“商行与官府那边的打点,有觉得麻烦的地方么?严皓有时会去天香楼问账,对其中事务也略有熟悉,若有需要,可以找他或天香楼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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