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沉吟:“想不到此人还真沉得住气,是个有造化的,这样,我对他下一剂猛药。” * 次日,折柳慵懒起身,美美选了一枚翠镯子戴上,并给自己换了风骚的亮紫色锦衣。 正值初夏时节,天闷,稀稀拉拉下着雨,宝颐顶风冒雨出门查账,折柳趁她不在,霸占着她的梳妆台悉心打扮自己,特地借来了杏花儿的胭脂膏子,往自己脖子上狠狠来了两下。 杏花儿看了半天:“……这么瞧着太夸张了,还是晕染一二的好。” 折柳边给自己画眉,边道:“乡下来的小土狗懂什么?你画轻了,他还以为这是虫子啃咬咬的包呢。” 杏花儿犹豫:“可……” 折柳一笑:“杏花姐姐,你要晓得,只有一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男人,才最懂得如何气死另一个男人。” * 就这样,在宝颐离府的情况下,折柳装扮完毕,直从宝颐的院子一路招摇到书院。 进了书院,他盈盈地朝女先生行一礼,笑道:“我们姑娘今日又要去巡查铺子,就不来了。” 女先生一愣。 宝颐上学向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这次请假,居然特地遣个人来告知呢? 还没反应过来,折柳已经扭着腰,施施然走了。 请假当然是个幌子,要紧的是替姑娘办事。 折柳在院子里转悠半天,终于发现了出来洗砚台的裴振衣。 来了。 折柳向他缓缓靠近。 谁知对方冷淡地看他一眼,以他为圆心画了个巨大的圆弧,绕着边走了过去,仿佛他身上沾了什么晦气的瘟疫一样。 折柳哼了一声,硬是跨越大圆的半径去碰这个瓷,可却连裴振衣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反而自己摔在了地上。 想也正常,裴振衣练过武,反应速度远快过旁人。 折柳维持躺地姿势道:“老子要找姑娘告状,状告你随意欺凌我。” 裴振衣手持砚台,居高临下,冷冷开口道:“随你。” 折柳扯开衣裳领子:“我还要状告你不仅随意欺凌于我,甚至还当众扒我衣服。” 裴振衣:“……” 果然,唐宝颐看男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差。 同这种人对峙有什么意思呢?他只会把你拉到和他一样的高度,然后用他在这一领域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他提步欲走。 可眼角余光却略过一道怪异的痕迹。 是一抹红,初看像是蚊虫叮咬的痕迹,但颜色却更深一些,正镶嵌在折柳精致的锁骨间,映着折柳白皙的肤色,更显得突兀暧昧。 他猛然间意识到这是什么痕迹,瞳孔不由得一缩。 仿佛有人持了烧红的热铁,将他的心烫出一个小洞。 他们…… 折柳闹腾得正欢,忽地胸前一紧,裴振衣提着他的襟子,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折柳丝毫不怵裴振衣想杀人一样的目光,甚至还往他的怒火上淋了瓢热油。 “小心着点,这可是姑娘特地为我做的衣裳,金贵得很,卖了你你都赔不起。” 折柳尽职尽责扮演着妖艳贱货的角色,他深知自己口中说出去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瞧见我头上这枚明珠了吗,南海来的珍奇货,一般人连见都没见过,也是姑娘所赠,怎么?你跟在姑娘身边那么久,连这点子好东西都没得吗?啧啧,这便是,同人不同命啊——” 对方脸色如常,唯有眉眼间隐隐可见压抑的戾气。 都到这程度了,还不发作吗? 折柳心里打鼓,莫非姑娘说此人对她情根深种,都是在糊弄他?要是在乎的话,怎么会不怒呢? 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唉……有些人成了昨日黄花,有些人却正当盛宠,有些不平也是寻常,只是可怜你,只能夜夜独守空闺……” 裴振衣终于打断了他。 淡淡问道:“姑娘每日招你过去,都做些什么?” 一边问,一边瞥了眼老树下的枯井。 什么意思?打嘴仗胜不过他,要从□□上消灭他吗? 呸,他敢! 折柳抿了抿嘴,随即暧昧地笑了:“裴公子这话有趣,我能做什么呢?自然是你和姑娘怎生玩闹,我们便怎生玩闹了。” 裴振衣的脸色几乎瞬间冷了下去。 折柳只觉得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心下一凛。 他提醒道:“姓裴的,欺凌弱小犯法。” 那张精致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捏住他衣襟的力量也越发强横,折柳骇然瞪大眼:“你……你别……” “别什么?”对方面无表情道:“别毁了你的宝贝衣衫吗?” 折柳被捏着脖子,说不出完整的词语,只能艰难地呼吸着:妈的!这疯狗是真的想宰了他。 僵持了一会儿后,裴振衣把他扔去了一旁。 扔的角度非常缺德,折柳在空中打了个转后,脸部先着了地。 还没来得及好好咳嗽一番,裴振衣抓着他头发,再次把他的脑袋拎起来。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折柳委屈得快哭了:“壮士,都是同行,相煎何太急啊!” 裴振衣寒声道:“今日你不必去侍奉她了。” * 有人负重前行,就有人岁月静好。 折柳惨遭毒手时,唐宝颐大小姐正在美滋滋地陪朋友逛街。 这位朋友家资不凡,出手阔绰,一气儿在她铺子里定了三身时兴衣裳,宝颐喜不自胜,正数钱时,忽然想起折柳的跳槽申请,于是问朋友道:“芸姐姐,你这儿最近缺不缺小厮?” “不缺,怎么了?” “我偶得一妙人,特别妙,你肯定喜欢。”宝颐道:“只可惜他无意侍奉我。” 朋友听她描述一番折柳此人的事迹,倒起了几分兴趣,对宝颐道:“改明儿你做好了衣裳,便将这人和衣裳一并送来,给我瞧瞧吧。” 宝颐真诚微笑:“好说好说。” 可算把折柳推销出去了,她喜悦之余,猛地打了个喷嚏。 朋友关切道:“可是贪凉吃多了冰饮?” 宝颐道:“未必,我猜是又有人在拼命思念我了。” * 回府后,杏花儿出二门来迎她。 宝颐今日谈来了大生意,还顺便甩卖了折柳,心情颇佳,问道:“折柳呢?有桩好事要告诉他。” 杏花儿道:“折柳刚才回来了,一回来便跑回了自己屋子,问厨房要了两只鸡蛋在脸上滚,说是今日容貌有损,不便来面见姑娘了。” 宝颐并不知道他今日所为,还以为他脸上生了红痘,闻言只随意点头道:“他靠面皮子吃饭,是该爱惜点。” 可转念一想,他从自己这儿白拿那么多首饰,不多使唤使唤,总觉得自己这钱打了水漂。 不行,她不甘心。 于是乎,宝颐走出两步,又回头添了一句:“不对啊,面容受损又不影响干活儿,杏花儿,你叫他戴个面纱来点卯,别想在我这儿轻易告假。” 作者有话说: 喔~~是谁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疯狂吃醋 -感谢在2022-04-16 10:49:57~2022-04-17 09:3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雾之微 20瓶;阿狸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宝颐下达了逼迫折柳上工的无情命令后,那叫一个身心舒畅。 没办法,她就是那么喜欢救风尘,看不得有男孩子不劳而获,一定要他体验一下劳动的快乐。 哼着歌回了自己的院子,宝颐铺开一张图卷,持笔思考画个什么样子好。 贵客的衣样,向来是由她亲自操刀,勾勒个大概,再送去裁剪,毕竟在许多人看来,千金贵女亲手画样子,无异于给衣裳开了光,穿出去极有脸面。 正凝眉思索时,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跨入屋内。 宝颐漫不经心道:“折柳吗?过来研墨。” 那人步子一顿,徐徐行至桌前,修长的手指捉起墨条,生疏地研磨起来。 清淡的松烟墨香渐次弥散,宝颐一愣,暗道不对,折柳平时热爱佩香囊,每次见她都要把自己折腾得香喷喷才行,但这次来的这人身上清爽,并无异香。 她纳闷地抬起头。 眼前的少年垂眸静立于桌前,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专心研墨,如供桌上的玉石造像。 “你怎么来了。”宝颐情不自禁问道。 对方掩在刘海后的双眼微微一闪,开口道:“来侍奉你。” 宝颐搁下笔道:“我是什么人?也配得上裴公子来侍奉?你出去,叫折柳来。” 裴振衣一如既往地没有听她的话。 他持起笔,将其放回宝颐手中,沉声道:“他不会再来了,今后由我陪在你左右,供你驱使。” 顿了顿,他道:“我会做得比他好。” 宝颐睁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随即,她突然明白了裴振衣前来的原因。 “你当我这儿是驿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挑起眉尾,斜睨了裴振衣一眼,傲慢之色溢于言表:"你今天无故殴打折柳,为的就是寻个机会,到我跟前来一遭?" 宝颐想让他回到自己身边,但并没有打算轻易地放过他。 “还是说,你在嫉妒呢?” 端起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她用指节轻叩桌面,等待着对方的忏悔……或者是,质问她为何另寻新欢。 看着她骄傲自得的模样,裴振衣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承认道:“我的确在嫉妒。” 顿了一顿,他补充道:“……非常嫉妒。” * 起初,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大小姐的蛮横,放肆,没心没肺让他意识到,其实她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骗他。 有些欺骗是她信手拈来,并在其他男人身上验证有效的情话,另一些则是专为他设计的,让他真的相信她对他足够爱重的,陷阱。 自己不是第一个上当的笨蛋,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看清一切后,他下了决心割舍这段错误的关系,并整理好她遗落在自己屋中的零散物件,浣洗干净她赠送的衣物,以待某日送还回去。 最后,他走向院中,试图拔起那株她送的桃花枝,却没有成功——那枝桃花已经生根了,牢牢扎根在坚实的泥土中。 他在桃枝边上站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将它连根拔起。 这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他很快发现,已扎下根的不只是一株桃花,还有许多纠结而复杂的情丝。 当另一个人从自己生活中消失的时候,人往往会感到不适,但裴振衣没有,他原本就喜欢平稳前行的生活,耳边少了大小姐的聒噪声,反而有更多时间可以分给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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