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振衣不限制她自由出行,只是每逢离府,身后总要跟着厚厚一串侍卫。 大概是为了保护她,也同时监视着她。 这日,汝阳递来了帖子,邀她出门踏青游玩。 宝颐自逢家变后,每日不是给远方的亲人寄信寄物件,就是伺候着裴振衣,已甚久没有出门。 她拿着帖子去问,裴振衣只扫了一眼,对她道:“想去便去。” 宝颐乖巧点头。 时已入夜,裴振衣从镇抚司拎回了属下孝敬上来的新鲜水果,命人去皮挖籽,再给宝颐呈上。 番邦水晶梨子和木瓜盛进果盘,轻轻放在木桌上,宝颐瞅瞅裴振衣,抿嘴笑了笑。 灯下看美人,俏丽入骨。 裴振衣踟蹰片刻,别扭地用小银签挑起一块木瓜,递到她嘴边道:“张嘴。” 宝颐看了眼黄澄澄的水果,木瓜晶莹喜人,只不过…… 她问道:“这儿有梨子,木瓜,还有甜瓜,为什么大人独独给我吃这木瓜?可是嫌我身段不够丰腴?” 裴振衣无奈道:“别胡说八道。” 宝颐啊呜一口吃下木瓜,打了个嗝:“裴大人放心,我一定养好身子,做最拔尖儿的金丝雀,不给你丢人。” 裴振衣心道她给他丢过的人还少么,随手扔块石头进教坊司,都能砸到十来个比她知情知趣的美人。 也就是他不同她计较,不但收拾大宅子给她住,还给她变着法儿地整治衣裳首饰,水果点心。 他非要让她知道,这世上愿意对她这般好的只有他一个, 他又搛起一块水晶贡梨喂给她:“别浪费。” * 因靠着他解决了家人的生计问题,如今宝颐对他极为巴结,让吃什么吃什么,当时在教坊司里掉过的肉,居然统统长了回来。 次日正是随汝阳郡主一同出游的日子,宝颐站在西洋穿衣镜前,打量自己。 桃花儿感叹:"古人云心宽体胖,诚不我欺。" 宝颐盯着她的小皮尺:"离一尺八还差一厘,我还需要接着吃。" "那么精细?"桃花儿是不明白她精益求精的精神的。 宝颐正色:"从前我靠侯府吃饭,现在靠裴大人吃饭,既然是吃饭的家伙,那自当好好维护,一尺八就是我最完美的腰围,少一分都不是一尺八。" 裴振衣嘴上不说,但似乎还是喜欢她脸色红润,混身软乎乎的状态,宝颐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她可是要当最强金丝雀的人,要带着全家死死抓住裴振衣,不勤加保养怎么行? 见她踌躇满志,拿着皮尺上下比量,桃花儿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她家姑娘骄傲任性,从未将任何男人放在心上,如今居然为了抓牢裴大人,斤斤计较起了自己的腰身尺寸。 她之前对宝颐的纠结恨铁不成钢,待到宝颐想通了,安心当起以色侍人的金丝雀后,她反而又替她难过起来。 杏花儿真没说错,高门大户出来的人,别的本事不能,瞎矫情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正替宝颐簪花儿时,裴振衣忽然推门而入,说是落下了一面腰牌,正巧未走远,便回来取了。 主君乍然出现,宝颐精神一振,凑到他面前眨眼:"大人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么。" 裴振衣眯眼看了一会儿,把她额心的小花钿揭掉:"这儿沾了脏东西。" 宝颐狠狠把花钿按回去:"这是时下帝都最流行的雪蕊妆!" 裴振衣哪儿知道什么雪蕊花蕊的,对她道:"不如你从前好看。" ……她还是素着脸最好,不会一亲一嘴粉。 宝颐心中郁卒,他果然嫌弃她不好看! "姑娘今天戴花了,"桃花儿没忍住,在心里对这土狗翻个白眼,嘴里友善提醒道。 裴振衣恍然大悟,点点头:"看到了。" 还等着上朝,他拿了腰牌准备走人。 宝颐扯住他:"好看吗?" 裴振衣又看了眼她头上的小芍药,觉得粉粉一朵,还算可爱,就是不够富贵,说不准出去之后让她遭人嘲笑,笑她落地凤凰不如鸡,连朵像样花儿都戴不起。 不行,他的人万不能让人小瞧了。 他从院中一溜花盆里挑了朵最艳丽的红芍药,足有碗大,上头还沾着晶莹莹露珠,看准了摘下簪到她头顶:"换一朵更好。" 宝颐和桃花儿瞪着那硕大的芍药,不知是裴振衣疯了还是她俩疯了。 * 汝阳郡主坐着马车来接她,一见她头上巨大的芍药,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宝颐又羞又气,转头就走,换回桃花儿给她挑的小花。 和土狗呆在一块儿,她也变土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作者有话说: 一些笨蛋日常 _感谢在2022-05-21 10:36:19~2022-05-22 12: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树 3瓶;七鹿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宝颐对汝阳郡主聊起现状。 父母在边关安顿了下来, 李令姿和裴振衣两边照抚着,应当没有大碍。 自己已经慢慢进入了金丝雀的角色,认命了, 奴籍就奴籍吧,她也没力气折腾了。 "汝阳我觉得我就像踏雪一样, 最开始被逮回家,怕得要命,整天想着翻墙出去, 结果被养得久了,被养出了膘, 就不想走了。"宝颐比划道:"他的宅子住着还不错,锦衣玉食的, 银子地契也都在我手里。" 汝阳震撼了:"这么大方,图啥啊,而且光给你有什么用,他又不准你继续做生意。" "纸面富贵也是富贵啊,"宝颐道:"所以我要抓牢他,要不然纸面富贵也要没有的。" 汝阳同情地瞟她一眼。 常年玩弄男人,忽然见好友被男人玩弄了, 她心情颇为复杂。 虽然这个玩弄怎么处处透露着诡异。 两人又絮絮说了会儿话, 随后相对无言,宝颐不知怎的,居然觉得与汝阳无话可说了。 人家是郡主姑娘, 今上的表妹, 自己算个什么? 虽知道汝阳没有嫌弃她的心思, 但宝颐仍有些别扭。 马车辚辚, 不过半个时辰便驶出了城, 宝颐掀帘往外望去:水岸草场边,几家旧日相识的显贵姑娘两三成群,聊着天儿,发间首饰宝光璀璨,被日头一照,折射出张扬骄矜的光。 眼见她下了车,众人纷纷缄口不语,再客气疏离地同她问好。 宝颐站了一会儿,无人与她搭话,她茫然无措,转头问汝阳:“怎么大家瞧我的眼神,都像是瞧夜叉星一样呢?” 汝阳道:“你不是夜叉星,你男人才是。” 宝颐小声提醒:“不是男人,是主人。” 尊卑还是要分清的。 汝阳顿了顿:“你记不记得他上回带人马来拆公主府大门?那排场谁看了不心惊?自那以后坊间传闻越发离谱,胡诌什么我们俩自梳磨镜,惹得裴大人不快,才让他特来砸公主府大门。” 宝颐震惊:“这是个什么说法?” “他也觉得不像样,让人遏止了流言,但这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汝阳翻了个白眼:“不会在帝都办事就别办,这种出身卑贱之人,只会抄家剿匪,踹门拆墙,哪懂人言可畏的道理?” 当汝阳骂裴振衣的时候,宝颐只敢在心里默默为她鼓掌:说得好。 汝阳郡主接着道:“她们生怕靠你近了,被裴大人又误认为与你有私,自然只能谨言慎行。” 宝颐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缘由,顿觉世事离谱难料。 两人沿着河岸慢慢地前行,汝阳郡主向来懒散松弛,即使身后跟着一大群裴振衣拨给宝颐的侍卫,也不拘束,只嘲笑她不幸被恶犬盯上,恶犬把她看得这般严实,恨不得自己多出几个□□,亲自守着她才好。 宝颐糟心道:“好什么好,去哪儿身后都要跟着一大串人,难受得很。” 汝阳笑:“谁叫他得罪过那么多人,圣上爱用他,还不就是看中他无牵无挂,毫无顾忌,如今养了一个你,当然要看牢了才放心。” “……那确实。”宝颐长叹一声。 裴振衣有多少仇家,宝颐是知道的,光是一头撞死在府邸门前的义士,一只手就已数不过来,更别提明里暗里准备弄死他的对头了。 这就是发家太快的风险,势力尚未建立,就已身居高位,格外招人恨。 两人行至河堤边,忽见柳岸上多了几道女人身影,两队人马正好在桥头相遇。 为首的姑娘面生,宝颐不认得,正想问问杏花儿这是何方神圣,汝阳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安昌伯家的老五,梁观音。” 宝颐一愣:“她怎么回帝都了?” 安昌伯府正是当今圣上的母家,因早年获罪,全家被流放去了边陲之地,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侄子荣登大宝,一家子扬眉吐气重出江湖,再次光明正大在帝都行走。 宝颐缩了缩脖子:这家人倒大霉,自己那落井下石的大伯功不可没,从前两人关系尚可,这番折腾过后,想必梁观音是恨她入骨了。 汝阳低声道:“你怂什么怂?你后面跟着那么多人,有什么好怕?得罪他家的是你大伯,关你一个小姑娘什么事?” 宝颐又缩了缩脖子,没敢告诉汝阳当年自己嘲笑梁观音发型奇怪,气得梁观音当场与她绝交。 果真,正与汝阳窃窃私语之际,耳边传来一声清脆嗤笑:“我道是谁,好大的排场,原来是唐家的小妹。” 梁观音在边地待得久了,说话腔调也染上几分西北味,听着格外具有攻击力,宝颐讪讪转头,对她勉强一笑,屈膝行礼道:“梁姐姐,许久不见了。” 那朱环翠绕的姑娘没还礼,仍倨傲地站着,直到将宝颐从头到脚打量一圈后,她好像浑身憋着一股劲一样,狠狠扬了扬头。 宝颐虎落平阳,加之当年确实是自家大伯做得不地道,因而底气不足,哪怕身后跟着一大溜侍卫,也不敢与梁观音起了冲突,见势不对,赶紧寻个理由溜号:“姐姐自便,妹妹还有要事,就此别过罢。” “你能有什么要事。”梁观音收回目光,面露嘲弄之色:“回去伺候你的裴大人么。” 宝颐步子一滞。 梁观音一甩长袖,似乎极厌恶她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鄙夷道:“过去的梁子无须再提,你我之间多是上辈的仇怨,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汝阳皱眉道:“既然不计较了,那你现在在做什么?白日发癫吗?” 皇亲国戚说话确实硬气,可这份硬气需要有底气支撑,汝阳有她亲妈撑腰,梁观音有她表哥撑腰,只有宝颐在小声道:“你们不要吵架——” “也不是计较,只是觉得好笑。”梁观音看着她,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眼下她亲人流放,她却留在帝都穿红戴绿,自甘堕落以色侍人,没有一点她祖父的骨气,平白丢靖川侯府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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