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了裴振衣一身水,然而他半点不恼,甚至目光不老实地下移了一些。 宝颐赶紧缩回浴桶:“裴振衣!我险些被你带偏了,你是不是还没放了若摩!” 作者有话说: 狗长嘴了 -感谢在2022-06-24 12:52:47~2022-06-25 13:1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岳善、重生之小酥肉 10瓶;七鹿七 2瓶;Fior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放不放他, 看你表现。”裴振衣道。 宝颐心下稍定。 看她表现,那应当就是准备放人的意思,因为如果裴振衣真看若摩不顺眼的话, 以他的性子岂会跟她废话? 吃醋在他看来并不是光彩之事,他当初敲打姜湛时, 就只字未向她提起,还是后来经杏花儿转述,宝颐才知晓了那日的细节。 “爱放不放。” 宝颐困得眼皮打架, 压根懒得理他,浴桶蒸腾出淡白的水汽, 徐徐笼罩了她的脑袋,三千青丝黏在光滑的脊背上, 随波轻轻飘荡。 裴振衣替她抚开碍事的长发。 “你这两年过得如何?”他低声问道。 伸手入水中,怔怔地将一缕发丝绕在指间,那发丝像菟丝花藤一样,将他的手指越缠越紧。 “……我过得很不好。”他自言自语道。 许久没等到她的回答,裴振衣抬头一看,浴桶里的姑娘歪在一边,双目紧闭, 鼻头和双颊均被水汽熏得坨红, 呼吸绵长——应当是睡着了。 闹了一整天,铁打的人都熬不住,她顺理成章地抛下他, 与周公云端相会了。 裴振衣放下她的头发, 无奈一笑。 直至此刻, 他才能仔细地看一眼阔别两年的唐宝颐, 明明是真实而熟悉的人, 却好像梦境一样,一碰就会碎似的。 是的,梦境,在失去她的第一年里,他只会在梦里见到她,她边哭边控诉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还说西域的冬天极冷,她想回家。 梦里的他他无言以对,只能一遍一遍地对她道歉,每一声对不起都像一柄尖刀,用力划开他心上的疮疤,再把他捣得支离破碎。 若是对不起有用的话,世上何来那么多的追悔莫及? 痛苦不因忏悔而消减半分,独活对那时的他来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折磨,多少次受不了这种钝痛,只想一死了之,若不是有师傅和弟妹拉着他,怕是他早已付诸实际了。 他给她立了衣冠冢,自我放逐到她死去的地方。 她说的对,西北的冬天真冷,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应该去陪着她才对。 又或者,宝颐并不需要他的陪伴,只是他需要她而已。 浑浑噩噩地活着,浑浑噩噩地想她,后来他发现了个缓解痛苦的良药——饮酒。 酗酒不是好习惯,但却能让他在醉后与她片刻温存。 终于,在一个寻常的秋末,喝得酩酊大醉的裴振衣做了又一个梦,这个梦里,宝颐不再委委屈屈骂他了,而是高高坐在一颗老树梢头,远望西域荒凉的月轮,凉风之中,她回头望他,对他道:“你来陪陪我。” 他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跃上马背,一路纵马前去那个已被烧成灰的小部落。 哪怕他也知道,这只是个荒唐的梦罢了。 去路上风雪晦暗,路遇一窝劫匪正对一队破驴车下手,这种事在此地常有发生,只是最近有开战的传闻,来往商人少了,劫匪们饿得久了,显得格外凶狠。 商队首领是个花里胡哨的西域人,手持蝴蝶双刀——中看不中用的武器。 按他从前的冷淡性情,他定懒得管这摊子闲事,商队死活与他何干?既然敢走这一趟,就该知晓其中风险。 但自宝颐命丧悍匪之手后,每逢他遇上匪徒伤人,总忍不住顺手解决,就当是一种杯水车薪的赎罪。 这回也是如此。 以他的身手,收拾一伙贼人如砍柴切菜一般简单,那孔雀如见了天神下凡一般,感动得几欲落泪,他无暇顾及。 甩出一枚袖箭弄死了一个偷偷接近车厢的匪徒,他余光向车厢瞥去,见车中踉跄滚落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身量娇小,好像正呆呆看着他背影。 不知是什么让他亦在纷乱战局中回过头,朝那人影投去一顾。 他的天地在此时静止住。 许多年前的一天,他偶然发了善心,收留了一个通身伤痕男人,因为这个小小的善举,让他在帝都的富贵乡中见到了世间最美的明珠。 此时,一次漫不经心的施救中,命运将那颗明珠再次推到他面前。 周遭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好像又身处一场沸沸扬扬的梦里,梦里一片荒芜,兵荒马乱,土地凋敝,唯有她立于天地之间,清晰得令人心悸。 直至匪徒的刀刺入胸口,他不支倒地,依旧无法确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他不敢奢望她还活着。 所以,只当自己做了个美丽的梦,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营帐中醒来,只当是个寻常的,宿醉过后的清晨,他喝下一杯热姜茶,披衣起身。 帐外正喧哗。 “大人!大人!我的青天老爷裴大人,救救我的命哇!” ……真吵。 掀帘出帐,忽地见一个打扮花哨的少年冲向了他,如一坨奇形怪状的□□。 裴振衣下意识往后挪两步,少年扑了个空,眼珠子一转,更加卖力地嚎叫:“大人救命!大人明鉴啊大人,我真的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你们大齐礼仪之邦,可别搞屈打成招那一套啊!” 谁屈打成招?谁又跟他礼仪之邦?裴振衣皱眉,从最基本的问起:“你是谁?” 孔雀的哭喊声戛然而止,飞速道:“回大人,我叫若摩,商人,祖籍西域曲县,现居北凉叶城,商路上偶遇劫匪,蒙大人相助,小人感激不尽,只是这几位哥哥怀疑我与劫匪有勾结……这怎么可能呢!我差点没了命,我冤枉啊!我比秦香莲还冤枉!” 原来如此,是属下们多虑了。 裴振衣对他的故事毫无兴趣,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若摩大声道:“谢大人!大人就如大齐的青天一般铁面无私。” 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向守门的兵士翻了个白眼。 好一只聒噪烦人的孔雀,早知道便不该救他。 不对。 裴振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身躯一振,瞳孔骤缩。 “回来!” 他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按住心脏左侧的位置,一按之下,被麻沸散强压下去的疼痛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 一步,两步,三步,他几乎是立刻冲到了那孔雀身边,抓着他肩膀急切问道:“跟你同来的那个姑娘呢?唐宝颐,她在哪里!” 若摩被吓了一跳,帽子上的翎子都差点飞了出去,愣愣道:"啊?" 下一刻,颈间传来痛感,一柄森寒的匕首抵上了他喉结处。 "说。" 若摩后脑一阵发懵,嘴唇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道:"大人饶命啊大人!我全都说!但我们车上只有一个姑娘,她叫唐猗猗啊,是个叶城人,我不认得什么唐宝颐,大人可是记错了?" 唐猗猗?呵。 “继续说。” 精于审讯之人,身上往往自行带着一股子摄人的气魄,若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宝颐卖了个一干二净。 "她是良民,与劫匪毫无半点关联,她爹伤了腿,做不了工,她才铤而走险,来跟我一同做生意,哦对!她与小人情投意合,以后说不准还要结百年之好呢!" 宝颐是齐人,身份上有些模糊,若摩生怕她也被抓来审问,赶紧谎称他们两人相好,这样便能撇清她的嫌疑了。 "情投意合?" 谁知眼前这俊美的男人蓦地皱起了眉,双眼如能飞出小冰锥子一般,冷厉地审视他。 强大的气场压制下,若摩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忽然,男人把他扔开三尺远,粗暴地扯去了他的外袍。 绛红锦袍被扒开的那一瞬间,若摩发出了杀猪屠狗般的尖叫:"大人你干什么啊大人!小的绝非断袖,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要啊大人!" "闭嘴。" 若摩瑟瑟发抖,心里琢磨着是该现在就暴起反抗,还是等被扒光了再反杀回去,内心激烈挣扎时,裴振衣却停下了动作。 他的目光往下垂,在若摩腰间一掠而过。 "押下去关着,"他放过了若摩,挥手唤来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备马,随我去叶城。" 只留若摩一人,傻不愣登躺在地上怀疑人生。 * 两日后,他翻过重重山岳,去到那座寒冷的边城,推开唐家后门,见到了他远远逃开的小夫人。 她好像被吓坏了,惊弓之鸟一样四下逃窜,他耐心地陪她玩耍着这你追我赶的游戏,刻意说些混账的话来激怒她……她果然气得双颊发红,跳着脚叫嚣她在外时的风流韵事。 说得有鼻子有眼,实则全为胡编乱造。 他的属下们在她赶回叶城之前,就已经向左邻右舍打探了个清楚,众人口径一致:小唐姑娘一心挣银子,满脑袋松江锦,余杭缎,平日里清心寡欲,只是最近好像与一个花里胡哨的西域商人有来往。 花里胡哨的西域商人,指的多半是若摩。 但裴振衣心知肚明,宝颐不会与那花孔雀有私,因为宝颐的喜好十分固定,从年少时起就只喜欢腰细腿长身段好的少年,且最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大一岁都不行。 这孔雀又老又丑,扒下外衫,观其腰身也不够细,想必她吃惯山珍海味,不至于嚼这口粗糠。 他放下心来。 来日方长,他有充足的时间,能让她回心转意。 作者有话说: 孔雀惊恐.jpg -感谢在2022-06-25 13:12:49~2022-06-26 12:1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鹿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捉到她后, 她的反应半点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又凶又气,还带点惧怕, 张牙舞爪地叫嚣着绝不同他回去,还说什么……不自由毋宁死。 看来她真的极享受现下的日子, 都已经乐不思蜀了。 他沉住气,一点一点和她周旋,假作油盐不进的模样, 不由分说将她掳回了镇西军大营中。 她大概以为,这两年间他没有反省半分, 还是非要剪掉她的翅膀,把她强留在身边, 但……她终归是小看了他。 怎么会毫无反省呢?两年来,愧疚感几近将他折磨到了崩溃,失去她的痛苦,他此生都不想再尝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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