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便被秦小世子推压在了墙角。 慌乱之间,她伸手握住了发间玉簪,下一瞬便要向秦小世子的脖子上刺去—— “世子。” 一道寒且冽的声音在拾翠殿门处响起,秦小世子松开了紧扣观月腕骨的手,拧着眉头向身后望去,看清来人时,秦关阳脸色陡然一变。 “顾……” 顾珩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视而来,犹似刀锋掠过,淬尽嫌恶。 换做平时,秦关阳这个世子或许还能在顾珩面前保持矜贵姿态,可眼下的情景…… 若是顾珩将此事揭发,别说他这世子之位,恐怕整个秦公府都要为他陪葬。 秦关阳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嗓子仿佛被堵住了般,竟连一个声音也发不出。 下一秒,他便看见一道春绿色的身影从他面前擦肩而过,他想要抓住那抹颜色,却只有冰凉的衣料顺着他手边擦过,就像天际落下的雪,尚不曾落地,便弥尽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余香在空中萦绕。 他只能亲眼看着秦观月向顾珩奔去,就像那日竹林中的一片叶,悠悠落入了顾珩的怀中。 秦观月紧紧攥着顾珩腰间的衣料,香软的娇躯倚在他的怀中,她察觉到顾珩如松挺立的脊背微不可察地一颤。 顾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僵立在原地,那股勾人的幽香便如妖魅般钻入了他的鼻息。 眼底坚硬的冰冷融化,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惊诧。 “丞相……” 秦观月抬起脸,几缕碎发散落在她净白的颊侧,足见她刚从一场慌乱中挣脱。泪光盈盈的眸中盛满了慌乱与惧怕,那往日婉转如莺啼的声音,此刻却像是小兽低声的呜咽。 顾珩冷静下来,先将惊魂未定的秦观月扶至一边的椅子坐下,见她仍不住地颤抖啜泣,便褪下外袍,披在秦观月身上。 安置妥当后,他回身望向秦关阳,无情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世子怎么在这里?” 秦关阳怔了怔,一滴汗顺着眉角滑落进眼中,淹得他睁不开眼。 谁知坐在一旁的秦观月此时竟抽噎出声:“丞相,弟弟他是今日进宫吃多了酒,犯浑将本宫错认成了宫女。” 秦关阳惊诧地看向观月,他本以为观月会借机找他的麻烦,却未料到她竟愿意保全秦公府的脸面。 他本也不知如何辩解,此刻正好不再言语,低下了头。 顾珩眉头微蹙,望向秦观月的眼中流过一丝复杂的思虑之色。 秦观月抬手拭去眼角泪痕,另只手紧攥着身上袍子,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仿佛受了极大的屈辱。 她的声音含着哭腔,因而断断续续:“事关本宫母族名声……还望丞相,还望丞相莫将此事张扬出去。” 顾珩面无波澜,此事牵连众多,他本也不打算闹得人尽皆知。 只是他有些不解,秦观月险些被秦小世子轻薄,竟还有心思考该如何周全秦国公府的面子。 既然她已经为他想好了借口,那也免得他再操心。 “贺风。”顾珩冷然道。 在殿外等候的贺风沉步走进,立在顾珩身后等待指令。 顾珩淡然地瞥了秦关阳一眼:“先将世子带回清平居,等世子酒醒后,再将世子送出宫,以免世子再生是非。” “是。” 秦关阳心中有如火烧。 顾珩分明是假借醒酒之名,将他扣在宫中。 他越想越奇怪,拾翠殿乃是废殿,鲜有人至,顾珩又怎么会凑巧出现在此处? 难道顾珩在宫中的眼线已遍布至此了吗。 可眼下容不得他多想,贺风已走到他身边,架住了他的胳膊:“世子,得罪了。” 秦关阳咬牙切齿地低下头,不得不随贺风离开。 迈出拾翠殿的时候,他似乎听见屋内响起了秦观月娇怯情绻的一声低唤,柔情千转,如烟如雾。 “丞相……” 作者有话说: 绿茶攻略即将展开,希望小可爱们可以多多互动呀~
第10章 “丞相,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观月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两滴剔透的泪珠,轻轻一眨,便晃悠悠掉落在脸颊上,顺着流到了小巧的下巴尖儿上。 顾珩回过头,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他从未受过女子如此泪光涟涟的质问,一时只能沉默以对。 与往日打扮光鲜、傲视群芳的模样不同,拾翠殿中的秦观月,披着顾珩的雪袍,娇小的兰躯瑟瑟缩在宽大的袍中,像是一只落雨的幼莺,散乱的墨发衬着光洁雪白的玉颈,脆弱且孤弱,如同不堪一折的花枝,顾盼生怜。 实则顾珩无须向秦观月辩白什么,但看着她因啜泣而起伏的肩膀,心底竟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愧歉。 “我与周尚书谈事,耽误了些时间。”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下。 燕帝将这半朝江山抛给他,亟待处理的宫事朝务密如流水,每日经他手的奏章堆积如山。光说今晨,小至燕宫南苑补栽植株、大至探查淮郡盐政、核销各州各部银粮等事,都尚未解决。 他抛下如此沉重的担子来替她解围,本就是莫大的恩情,他为何还要向这个满腹心机的虚伪女人多作解释。 顾珩不再说话。 秦观月暗自观察着顾珩的神色,细微至他抿唇的动作皆被她收入眼底。 她在心中布着一盘谋划深远的棋,她与顾珩见面几次,向他假作受伤以换他相助、假意献宠以激他改变、又剖陈往事以换取信任。 每次她皆以眼泪示之,扮作我见犹怜的模样,将自己的身段放低,煽动他的恻隐之心,融化顾珩外表覆盖的冰霜。 女人的眼泪该是适时的武器,若是多了,则泛滥。 会腻。 观月见好就收,捻起帕拭去眼角清泪,原本委屈埋怨的情绪渐渐平息。下一步,是引惑,激发顾最原始的渴求,勾起一片足以燎原的野火。 “丞相百忙之中来这儿救我,是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了,丞相莫怪。” 眉目似画,她半含歉疚地侧靥,声音轻轻柔柔,与艳极的面容形成极强的反差。 “还好丞相来了。” 一字一字,情真意切。 可落在顾珩耳中,就是虚情假意。 即便到了现在,顾珩仍然觉得,比起她空泛虚无的神识品格,其美艳的皮囊更不值一提。也只有秦小世子那种庸俗的纨绔之辈,才会被这些肤浅的皮肉所吸引。 他将视线侧向一边,不再去看这个满嘴惑言的女人,心间却似乎还是不可免地泛起了波澜。 秦小世子事涉隐秘,墨隐去清平观传了口信后便没再跟上来。眼下殿内只剩顾珩与秦观月两人,“走吧。” 秦观月肯首,那双搅弄云魂的眸子却向殿外遥遥睇去—— “丞相,好像有人往这儿来了。” 顾珩皱了皱眉,迈步走向殿门处,透过两扇半掩的门缝,看见拾翠殿外的海棠树后,一名小宫女神情鬼祟地向拾翠殿走来。 听着屋外的动静,观月心急如焚,也走到门前,惧怯地握住顾珩的袖子。 “丞相,还是躲一躲吧。” 燕帝仰仗顾珩才智,即便今日秦观月与顾珩同时被发现,燕帝也不敢处置顾珩任何。 可秦观月只是一介妃御,若被扣上丞相私会,秽乱宫闱的罪名,就算是秦国府在身后撑腰,她也定会被重重处置。 观月按捺不住,转身就要向内阁的层层帘幔后面躲,可门外的脚步声渐近,似乎已经要来不及了。 “过来。” 情急之际,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观月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带着她躺倒在一旁逼仄狭小的高柜之后。 几乎是同时,殿门啪地一声被推开,强烈的日光自天际流泻在拾翠殿中。 两人不约而同地透过高柜底下的缝隙向殿门处看去,只见一双绣着鸳鸯戏水纹样的软鞋迈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双侍卫云靴。 秦观月不由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将视线收回来,却对上了一道更为幽深的目光。 拾翠殿荒置已久,这高柜之后是殿内惟一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但这里极其狭窄,仅能容一人躺下。且由于久年失修,高柜早已枯朽,只消稍一触碰便会发出吱呀的响声。 观月不敢动,只能将整个人蜷缩起来,细润的掌心紧张地抵着顾珩宽阔的胸膛,几乎她只要稍一垂首,便能碰到顾珩的鼻尖。她还披着顾珩的雪袍,袍摆垂散在顾珩身上,如同软绵的云雾缭绕着苍翠的雪松。 又是吱呀一声,殿门被人重重关上,宫女娇怯的低语在静谧的殿内显得极为清晰。 “钟郎,我怕……这里不会有人来吧?” “放心吧,这地方连宫里头的野猫都不来,况且现在正是午憩的时候,不会有人的。”男子竭力着压抑着急躁,却还是急切地上了手。 “哎呀!你……”少女的惊呼很快便被吞噬成了一片含糊杂乱的低咽声。 衣裙落地,堆在了那宫女的脚踝边。他们并不知道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地。 燕帝为人荒唐,被他看上的宫人不在少数,上行下效,燕宫里宫女与太监对食、与侍卫寻乐的事情不在少数,只是如今尚在白日,便有如此轻浮之事,实在教人难堪。 观月往日在秦国公府虽然也学过不少伺候人的法子,这样亲临其境却是头一次,涓涓细流声分外明显,听得观月面红耳赤,只觉身上如火燎般滚烫。 顾珩的处境似乎更为局促,他的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无奈地虚放在她的腰间。 顾珩幽沉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那截雪白的颈在尤为刺目,透着混乱迷离的绯红,像是美丽却脆弱的泡沫,似乎只要他轻轻触碰,就会破碎。 他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摒弃所有杂念,隔绝一切音讯。然而当他闭上眼之后,在昏暗狭小的角落,嗅觉与触觉反而被无限放大,哪怕是她细如虫蚁爬过的微小动作,都能轻易地牵引身腔内的震啸。 两具同样火热的躯壳紧紧贴覆在一起,观月微微领口处透出的幽香,像是一点不慎降落在干柴上的火光,将他不可言说的秘密暗暗点燃。 顾珩握紧了手中的玉拂尘,几乎要将其握碎,他似乎感到修炼多年的克己自制,在某一瞬间悄然崩塌。
第11章 她不禁想起在那夜昏黄的烛光下,那张纤薄而脆弱的信纸,也在他修长的指头下被他折叠。 那一双手,掌握着大燕的江山,能够搅弄庙堂风云,左右帝王,暗藏着把控一切的力量,与阴谋的美学。 顾珩的缄默极具张力,他让秦观月窥测不透,甚至不敢揣度。 自秦观月入秦府为香姬之时,便深谙驭控之法则,但对于秦小世子的坦率来说,顾珩是被墨洇的纸,让人看不出其中的章法与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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