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是杀声震天,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顺着窗檐蔓延进来。 萧渊负手而立,冷冷看着这个不堪大用的大儿子,他如何听不出秦王这是在怨恨自己? 怨恨自己偏宠太子,真是可笑至极,偏宠太子? 这份偏宠以及太子之位带来的刺杀针对,若是给秦王,他能承受的来? 他是偏宠太子,可也是三番两次对着太子动了杀心,若是落到秦王身上,只怕坟头草都丈高了。 蠢货果然就是蠢货! 愚不可及。 这些萧渊只字未提,事到如今他已是累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老了,老的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剩几分了。 都说天子是孤家寡人,他自登上了这帝位,果真成了孤家寡人。 身边爱的恨的,一个个都离他远去了。 萧渊鹰隼般的眸子落在秦王身后崔十一身上,他淡淡问秦王:“老大,你可知朕曾派人去暗杀太子,打算换个人当太子?” 秦王一怔,手中仓促间研磨好的墨水一晃,点点漆黑沾染上他的袖口。 萧渊淡笑起来:“可也没打算叫你来做这个太子,朕本来打算立吴王,你可知为何?!” 崔十一不想再浪费时间下去,害怕他是故意拖延时间,催促起秦王:“殿下,先——” 萧渊眸光阴冷深沉,眸光落往崔十一身上:“崔家小子,你祖父莫不是没教过你如何忠君?天子言语,你一介白身竟也敢打断,果然你们这些世家皆不是好东西。一群大魏早该剔除挖掉的蛀虫。秦王抬举你们,那是他愚贱。” 秦王听着,多年堆积的恼恨、不公一夕之间席卷了他的神智,秦王霍然抬头公然直视起了天子。 “为何......为何?儿臣也想知为何?我自知手腕不如太子,可吴王!儿臣难不成还比不上吴王?!母妃与你是患难夫妻,我是你的长子!你曾经也是喜爱我的,你将皇位给老二也不给儿臣?!” 萧渊扫了他这般模样一眼,冷笑了声,还未曾开口,寂静的殿外,忽的传来一阵爆响。 而后,是一轮又一轮铺天盖地的箭羽。 崔十一面容大变,回首的瞬间,便见身后原先的十几个龙骧卫已经身中数箭倒地。 此刻他该庆幸自己随着秦王入了殿内,不然殿前那些被射成刺猬的便是自己。 一声含笑的声响在宫檐下响起,瞬间叫殿内众人皆是苍白了神色。 “为何?真是愚蠢至极,如今还不明白陛下何意?” 与此同时,殿外涌入一群身披银白甲胄的禁军。 一人身量挺拔颀长,着金丝甲,迎着曙光闲庭阔步般从满地箭羽中幽幽迈入。 盔帽之下的人一双狭长深邃的黑眸,沉凝之姿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修长苍白宛如文人墨客的手执着一支通体泛着银光的箭羽,轻而易举拉开千石弓。 嗖—— 一道寒光箭羽犹如生了眼一般。 秦王听了萧寰的话,脚底如同生了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任由那支箭顺着他脸颊划过。 那支箭却也不是朝他而去。 崔十一早在情况突变之时,便欲上前挟持住萧渊最后一搏。 谁曾想还未踏出两步,便觉心口一凉。 他往下看去,只余光瞥见一簇寒光,粘稠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他几乎没支撑一瞬,挣扎两下便应声倒地。 太子接着替秦王解惑:“陛下耗费二十载与世家朝廷争斗,眼见成效,连追随他起势的随国公都有意将独子养的不思进取,以求圣上宽心。你为了拉下孤,接受了无数世家拉拢,企图以这些世家搬倒孤......大哥,动动你那脑子,仔细想想崔家吴家为何要选你?不选孤?” “老三......老三......” 秦王听了萧寰方才的那一番话早就浑浑噩噩,如今又见崔十一倒在他身后,血渍蔓延一片,甚至渗到他靴底。 他浑身都止不住的恍惚了一下,他不想听下去,太子却不放过他。 “因为,那些世家都是孤看不上的,都是孤登位之后注定要铲除的。” 崔氏吴氏前些年想着无数法子投靠血脉尊贵的太子,可太子是皇帝亲手教出来的,自然明白世家于皇权的威胁,他一个都没受着。 这群世家眼见家族越发薄弱,在朝廷上说不上话,这才惶恐至极,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投靠了秦王。 真相往往都这般简单,只是当局者迷,亦或是秦王真看不破? 他不愿看破罢了。 秦王望着面前的太子,再看看身后神色从容的萧渊,他被人以一种屈辱的姿势郎踉跄着被人制服在地。 顿时眉宇间皆是疲惫,像是被太子那一番话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大郎!大郎!”当徐贵妃被人带来殿内时,她哭哭啼啼的朝着儿子跑过去。 “你们放了他!” “你们抓他做什么?他还不是为了救陛下!意图谋反的明明是太子!”徐贵妃尖叫着,这段时日她被囚于深宫,早就惊恐不堪,如今瞧着也比萧渊好不到哪儿去,掩饰不住的衰老之态。 她见到帘幔之后还活着的萧渊,则是立即不顾怀里的儿子,哭哭啼啼地扑了过去。 此刻她早忘了宫规,见到了久违的丈夫还活着,便觉得心满意足起来。 徐贵妃的眼里皆是爱意,她迫不及待的跑过去:“陛下......妾总算是见到你了......” 可原本神色从容的萧渊见到徐贵妃过来却是一副难耐神情,厌恶的避开她的触碰。 徐贵妃神色惘然,“陛下......” 被拘于地上的秦王忽的大笑而起,状若疯癫,不顾锋锐的的刀尖站了起来。 禁卫未得太子吩咐,自然未曾对这位曾经的秦王吓死手,便任由他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秦王却没给旁边站立着看好戏的太子半分眸光,几乎是爬着爬去萧渊面前。 他失声朝着徐贵妃嘶吼,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竟自己哭了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在自欺欺人......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全是假的......都是假的,他利用你,利用我还有南康乐山!南康都被他拿去和亲了,有哪一个父亲会这样对待孩子......” 作者有话说: 这章走剧情,有宝子想看疯批天子跟他皇后的的爱恨情仇,我将前尘旧怨顺带说一下,下章让男女主齁甜起来。感谢在2022-06-30 19:15:36~2022-07-01 22:0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仙女5瓶;57995682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都是利用你—— 秦王抹了把面上的血渍,他没了最初面见他天子的惶恐不安,瞪着一双与萧渊十分肖像的凤眸,指着沉默不语的萧渊。 “哈哈......你问问他!这些年若非他明里暗里的示意,我何曾肖想过他的位置?老二又何曾肖想过他的位置?!如今母妃还是看不明白......儿子有今天,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皇父亲手造成!叫我们自相残杀,一切都并非我们本意!皆是他!” 萧渊听罢默然半晌,许是皇帝当的久了,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他脸上连愠怒都未带上。 只沉默笑道:“一个个受万民供养锦衣玉食的皇子公主,轮到你们报答之时,反倒还都来跟朕说起道理来,难不成朕还欠你们的不成?” 徐贵妃听了怔在原地半晌,直到萧渊的笑语才使她瞳孔一缩,唇畔一片青白。 她立刻呵斥秦王,唯恐他再说出什么惹天子生气的话。“住口序儿!你怎么对你父皇说话的?!” 事到如今,她也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像是心存死志一般。 萧渊朝着徐贵妃道:“你儿子连带人挟持朕这等胆大妄为的事都做出来了,一句话罢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当今可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序儿这番话显然是已经触到他的逆鳞。 徐贵妃仓皇跪下,不住的朝着萧渊磕头,她分不清行事,只以为如今还是她的丈夫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 “陛下,您就看在妾的面子上饶了大郎这一次吧......他是无心的,他是救您心切......” 说罢还有意无意朝着太子面上看了一眼。 秦王却将徐贵妃从地上拽起,“别跪他!他如今自身难保!我就算是死,也不愿再求着他半分!” 幼时他盼着父亲的几句夸赞,盼着他能将目光从中宫、从太子身上分点给他。 可他的父皇呢....... 皇后生下皇三子,他的父皇大喜,出生才几日便力排众议立萧寰为太子。 他毒害亲兄,强娶兄嫂的丑闻还未过去,满朝文武皆是反对。 就连平日里不管帝王后宫之事的的贺丞相都三番两次劝说,“立储为国之大事,皇三子尚为年幼,日后德性尚且不知,如今立为太子恐怕不妥。不如等他日诸位皇子长成,再从长计议。” 那时萧渊才得到朝思暮想许久的女人,爱人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萧渊闻言浑不在意的笑说,“在你们看来朕有诸多皇子,可在朕看来朕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不立他立谁?” 只他一个儿子......哈哈哈...... ..... 紫宸殿里,金漆青龙八窍香炉彻夜燃着龙涎香。 一片香烟缭绕里,秦王仓促抬首四下望着宝殿的承尘飞罩,望向身后那个他自小便嫉妒万分的太子殿下。 太子神色从容,天姿傲骨,一双深眸中冰凉彻骨。 秦王眼中皆是悲意,萧寰却是无悲无喜。 这个弟弟,可真像父亲。 像极了...... 想必生来就是个做皇帝的好苗子。 秦王思绪飘往他年幼之时。 他是皇帝与贵妃的长子,比底下的兄弟姐妹都大了好些。 也只他一个是出生在肃王府里。 那年,徐贵妃还是深受肃王宠爱的侧妃,府邸里没有正妃。 他便管着徐贵妃叫母亲。 徐贵妃那时年轻,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像如今这般从骨子里透出的雍容华贵。 彼时的徐贵妃,胆怯、惶恐,像是一个强行闯入不属于她的地方的平民姑娘。 萧渊常年南征北战,后来有了兵权更是趁机谋反了去。 才三四岁大的他随着徐贵妃待在这座京城,那时的京城可不像如今这般安分。 宫里有位深得皇祖父宠爱的妖妃,权势极大,视其他皇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更有其它虎视眈眈盯着他们肃王府的一群天潢贵胄们。 他们母子日日担惊受怕。 可那时日子虽苦,却远没后边这般多的事。 萧渊常年在外征战,却还会抽空回京,回京后也是驻扎在军营极少回王府,偶尔才得空回一趟肃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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