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步匆匆往殿外走去。 神色匆匆,健步如飞。 诸多朝臣瞠目结舌,吵闹的话停在了嗓子眼里,不敢相信那是他们所熟悉的圣上。 彼此皆是对视一眼,纷纷张大了嘴。 方才他们听见了什么话?太子妃娘娘有孕? 朝中众人的吵闹都随着常让的一句话戛然而止,殿内寂静d厉害。 这可来的真是时候,才登基,就传来有孕的消息—— .. 迟盈小腹疼,却也并不疼的厉害,一阵阵的像是来癸水一般,她蹙着眉头见到周围人惊慌失措的模样,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从小到大,哪怕她乖巧的紧,也不是没有摔过的,何曾见过有什么事? 她觉得自己能撑着起来,手臂撑着地,才稍稍动了动,便觉得眼前失了光彩,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 听着众人指着她的裙子,迟盈听的不真切。 她低头看了看。 今日她身上穿的是宫里准备的水碧软烟罗裙,上面绣着一朵朵甘石粉的白芍牡丹,皆是最耐不住的颜色。 她只见有点点团墨,先前还只以为是自己摔伤了一屁股的泥。 结果没过多久,她便撑不住,昏昏沉沉的歪倒在身侧侍女怀里。 “娘娘?!娘娘?!” 她呈现半昏迷着,只能感觉有破碎的光芒在她眼皮子上移动。 萧寰将身后的侍从内侍远远甩在后头。 身姿挺拔玉立,俊秀端严的天子,穿着肃穆的紫金帝王圆领常服,面容苍白的在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 方才热闹的御花园,如今该见到的见不到,不该见到的到处皆是。 不知何时御花园内围满了女人,后宫妃嫔,闻讯过来帮忙的宫婢内侍。 原本吵吵嚷嚷的,更有被吓得哭起来的,也有后知后觉想偷偷溜走不沾染这烂摊子的,可还没来得及已经见到天子亲至。 众人皆是吓得大气不敢喘,纷纷行跪拜叩首大礼。 他都听不见,冰凉幽深的眸光在人群中梭巡,来回往复。 眸光停留在一个个肖像她的身影上,却都不是她。 又见不到了她。 萧寰语调沙哑,无措地逮着一个人便问:“她人呢?” 那宫人被皇帝幽深的眸子盯着,吓得半死,颤抖着回答:“太医说娘娘要静养、娘娘方才被移去了宝华殿......” 另有宫人机灵,连忙引着圣上前往宝华殿,将方才的一切一字不漏的禀报着,顺带邀功。 “娘娘仁善,猫儿从树上掉了下来,她亲自去接着那个畜生,怎知脚下绊了一下便摔了。之后便嚷着疼,起不来身。奴才便一直在旁边,一见连忙去请来了太医,来了才知娘娘见了红......” 天子脚下皂靴一路踏过玉阶金砖,穿过悠长的宫廊,如今心神都去了她那里。 哪里还能听得见去什么猫儿狗儿的。 他也不知想的什么,一会儿东一会儿西,隔了十万八千里。魂都将九州来回穿梭了一遍。 人在前头手脚冰凉的走着,一段短暂的路程他中途几次险些崩溃。 直到摩挲着冰凉坚硬的朱红漆殿门,才见到了她。 迟盈如今沉沉睡着,安静姣好的面容透着憔悴与苍白。 他手足无措的走上前去坐往她沉睡的榻边,垂着眉眼静静闻着她衣领间的幽香,摩挲着她尚且温热的指尖,抑制不住的与她十指交错。 终像是跋山涉水,寻到了归处。 “阿盈?”萧寰温声喊道。 “阿盈,你不许睡.......” 萧寰有些固执的去抓她另一只冰凉的手,动手去摩挲着她的面容,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上朝的时间,她便出了这般大的事。 还是殿内守着的太医劝说天子:“娘娘这是动了胎气,如今需要静养休息。陛下若是着急,不如明日再来,娘娘明日也该醒了。” 萧寰听的惘然,像是有些诧异吃惊,更像是失而复得一般,他幽深的眸中弥漫起了欢喜。 小心翼翼的从迟盈床边站了起来,他招来太医往殿外甚至走出廊外站着,二人受着正午烈阳的暴晒。 “你是说那个孩子还在?” 陈太医饶是经过许多,也被天子这句话整的愣了许久,许久才明白过来。 强忍住抽搐,陈太医严肃道:“回陛下的话,皇嗣无恙。娘娘该是怀在八月初,中间该有一次月事未来,为何也不见宫人上报,若是定时诊脉,也不至于出这等差错......” 也算是甩锅了,他是太医院的,自然尽力帮着太医院里的同僚说话。 事关皇嗣之事,万万不可马虎。 迟盈这般有孕一月有余将近两月都没有诊出的,便是身边伺候之人的罪过为第一位。 萧寰冷峻的面容带着后怕,他将怒火朝着侍从发了起来,他冷声质问:“伺候太子妃身边的宫人是哪些?怎么这等大事也不见禀报?” 常让连忙回道:“陛下,伺候太子妃的人如今都在随国公府呢,要不差人叫他们入宫来问罪......” 萧寰情绪少有这等剧烈起伏的时候,如今既惊又怕。 他觉得老天相助,这孩儿来得真是时候,如今既是要安胎,她还如何能走得掉? 他这就把她的丫鬟全接过来伺候她,免得她心情差了,身子也跟着不好。 可又怕她不喜欢这个孩子。 萧寰是记得的,迟盈曾经担忧有孕,背着他偷偷服用许多的避子药,言语中更是数次对孩子的厌恶和不喜。 他最初知道她不想有孕时的怒不可遏...... 如今...... 如今他只怕她会厌恶这个孩子...... 她会不喜欢这个孩子吗?她会不要它吗? 他又想起,八月初...... 八月初有孕的?萧寰面上抑制不住的带上了初为人父的喜悦,连幽深的瞳孔中如今皆是笑意,他喜不自禁的算起,定然便是那次了。 旋即他又忧心忡忡,那次她还睡着......岂不是会更加生气? 以她的小肚鸡肠,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动了她的药? 萧寰只觉得心中焦躁,越想越不知该如何。 她会不会背着自己,不要了这个孩子? 他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日光里,面上惘然,常让的话他也听不见,太医的吩咐只怕更是没听见。 这可是头一个皇嗣,陈老太医也顾不得太多,继续絮絮叨叨叮嘱着天子:“还需娘娘静养卧床休息,如今娘娘身怀有孕,万万不可操劳其他事。更是忌讳心情不愉,万事都该以娘娘为重,至于其他还有需注意的便是房事上,咳咳,该尽量节制一些......” 天子听的便更加焦躁起来,在殿外来回踱步,他心里像是生了一团火,问起:“太子妃知道自己有孕之事吗?” 宫人思忖着回答:“应是不知的,太医尚未到时,娘娘便晕睡过去,中途也未曾醒来......” 萧寰略微松了一口气,他缓缓道:“那便都瞒着,谁都不准泄露了去。” 那么喜爱小畜生的娘子,对自己的亲生的孩子,也定然会喜爱的吧。 那般胆小的小姑娘,连头一回见到的小畜生都能冒着危险去救,对着自己的孩子,总不能狠心不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8 00:10:46~2022-07-08 23:1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20622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故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迟盈暂居的宝华殿前身是皇女读书之所,只不过到了太上皇时,许是由于皇女稀少,封了这处,不再将此殿设为进学之处。 宝华殿外设明泉,内四面通彻,多门扇通窗,殿内无需烛火点缀便满殿光亮。 到了夏日尾声,花窗透进来几缕斜阳。 穿透软烟罗蒙着的花窗,满室朦胧,金光遍地。 透着空虚而又盈满的味道。 迟盈鼻尖轻皱,她只动了动便被人扶住肩头,肩下多了个软枕。 她缓缓醒了过来,睁眼看去,便见那个笔挺的身影。这幅朦胧景色,竟叫迟盈生出一些彷徨之感。 萧寰凝望着她,只不过一夜功夫,感觉她又瘦了些,一张本就秀气小巧的脸蛋,如今更显得小的可怜。 竟叫他恍然有种前世今生的感觉。 他彻夜未眠,眼底还泛着血丝,外头阳光照在他脸上,日光像是汇聚出璀璨的光点,落在他睫羽间。 迟盈心头动了动,没敢继续看下去。 她扭头看向四周,有些纳闷的眨了眨眼,这处宫阙内室,显然不是她所认识的地方。 她没来过这里,这里是何处? 萧寰偏头吩咐宫人端来熬煮好汤药。 “将药喝了。” 他呼吸在她耳边摩擦,明明离得不是很近,却有了一种床畔间呢喃私语的味道。 迟盈心间重重的一跳,见他俯身,修长的指节端着药碗落在她唇畔边,微凉的瓷盏甚至都碰上了她的唇。 像是等她张口,那碗药便要给她尽数灌入一般。 迟盈有些怕他这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她往后挣扎了下想要坐起身,才一动便觉得自己腰肢酸的厉害,记忆还停在摔倒那里,见此只以为自己是摔伤了身子,伤到了腰肢。 这稍微一动,便觉小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立刻攒眉,轻嘶了一声。 萧寰面色微变,顿时无措起来,连语调都几乎变调。 “可是又疼了?” 他不敢松懈,脸色难看,连忙招来了太医过来问诊。 好在殿内十二时辰候着几班的太医,经过传召不过须臾功夫便赶了过来。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天子询问了许多,太医似乎有些为难,眼神不敢落在迟盈身上,说着迟盈听不懂的话,总归都是要她卧床静养,不能下床走动的话。 迟盈睫羽都颤抖的厉害,她紧张地问太医:“我是怎么了?” 太医眼睛只盯着脚下的地衣瞧着。 “娘娘这是伤了腰腹,切记要按时用药,卧床休息......” 迟盈蹙眉,只觉得自己时运不济,不过是摔了下,竟然这般严重?心里又觉得奇怪,为何小腹酸胀刺疼,还隐隐有来月事之感? 莫不是受了内伤? 她是第一回 遇到这般要紧的事情,迟盈本也是柔和乖顺的性子,人前尤其是当着萧寰的面,她也不会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为了早日好起来自然是太医说什么便是什么。 萧寰凝望着迟盈柔软无辜的面容,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他将药碗端过去给了她,垂着眼帘,“你昨日亲自去救了一只畜生?” 迟盈警惕起来,她捧过温热的药碗,一双明眸来回看着他。 萧寰静静等着,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迟盈这幅表情是心里在思索着,如何回答撒谎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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