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不甚, 满盘皆输的道理迟氏众人还是知晓的,更何况他们如今已是权贵至极,何必趟这趟看不见底的浑水?脑子进水了不成? 是以自从圣上登基,东迟府西迟府像是约好的一般,有权贵来与家中娘子郎君结娃娃亲,总是一盖婉拒,只为家族中子弟婚配清贵无实权的府上。 男低娶女高嫁,这般与迟氏郎君们倒是无伤大雅,只不过是未来妻子少了几分丰厚嫁妆,他们少了岳家那边的人脉罢了,本他们都是不缺的。 女郎们就有些吃亏,可这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嫁妆上多添置几番,叫一个个都带着厚厚的嫁妆出嫁,甚至越过儿郎的聘礼,叫她们纵使下嫁也能一如往昔般的尊荣。 迟氏这般识相果真叫圣上满意,他转头便给迟家下嫁的女郎尽数封了乡君县君的封号,添些赏赐做弥补。 如此算是皆大欢喜了去。 等传出国舅爷,随国公世子订下婚约,即将娶亲时,才叫众人大跌眼界。 原来世子夫人并非京中贵女,竟只是一个普通出身江左,书香世家的娘子罢了。 倒是听说温婉贤和,饱读诗书,可那有什么用? 据说都是老姑娘了,甚至还比国舅爷大了足足两岁。 众人都在等着看这位姑娘的笑话,迟越生的好,身份更是高,爱慕迟越的京中小娘子不知凡几。只可惜妾有意朗无情,嫁不进随国公府便算了,终归是自家身份不够。 可如今,随国公府竟然要娶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娘子...... 这群娘子们暗戳戳的结盟,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从江左来的土包子,叫她知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莫说是旁人,就连迟盈,听说自己的弟媳比自己还大二岁时,都是满腔的震惊。 迟越跑进宫与迟盈抱怨,言语中皆是不情愿,想叫迟盈与随国公夫妇求情,他宁愿单着一辈子也不愿娶一个老姑娘,成为京城其他玩伴的笑柄。 这笑柄能叫他被耻笑一辈子。 弟弟甚少求着自己,更何况如今还是事关婚姻大事,婚姻于女子而言是一生的大事,于男子难道就不是这般? 若是成了怨偶,对迟越不好对那娘子更是不好。 素来都不管闲事的迟盈忍不住答应了迟越,仪仗排开,亲自回了随国公府一趟。 这两年的随国公少了几分以往的锋锐,纵使身子康健,到底年岁不轻,他本就比随国公夫人大足足八岁,如今他纵然还满头黑发,身姿挺拔。 可自从外孙女出生,时常逗弄可爱稚嫩的宝华,许是太过喜爱,他自觉自己老了。 更是生了祖父的心态,如今盼着子女康健,儿孙绕膝,多几个孩子罢了。 随国公听了迟盈的话,失笑起来:“越儿竟然叫你来劝?我们这当父母的还能害了他不成?他那性子被养的有些歪,且软硬不吃还能说歪理,日后娶的夫人得是个心中有乾坤能镇得住他的。\" 弟弟如何叫旁人欺负?迟盈很不满意,欲接着劝,她总觉得那娘子年纪大了些。 赶来的随国公夫人与太夫人知晓迟盈来意,皆是解释说:“那孩子拖到这般大的年纪,只因守孝罢了。先是她祖母离世,后又是她亲母,那娘子心中有主意,不肯听从父亲兄长的话趁长辈未曾过世早早发嫁,而是亲自侍疾不假他人之手,后来也是老天无眼,祖母母亲先后过世,守孝才拖了这么些年......” 迟盈听完这一番来龙去脉,她眼眸顿时泛起羞愧之色,低声叹道:“看来是我迂腐,明明是这世中人,避免不开世中事,却总是执拗于这些,自己竟也当了回恶人......” 是个品行多好的娘子,才能将自己婚姻大事彻底不顾,而侍亲至孝呢...... ...... 随国公夫人见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便叫她留下来至少用完膳再走,迟盈应下。 随国公夫人寻了空,私自去问她,母女间自然没有客套,直接便道:“你如今仔细些自己的身子,也别四处往宫外跑,想见我们便宣入宫......你有该做的正经事......” 随国公夫人说着说着脸颊都有些泛红,似乎了解了迟盈方才说的话,万般无奈说着迟盈不喜欢听的话。 “宝华也渐渐大了,你与陛下间如今感情好,怎么这些年也没消息?该给她添个弟妹,放宽了心无关儿女,先开花后结果有的是,总能生到太子的,不然前朝那边到时候又是麻烦......" 女婿都多大了?还没个太子,谁能不急的? 做母亲的都是为了子女,若非万不得已她能催闺女?可随国公夫人知晓她若是不说,不催着些,这对夫妻二人不知能磨蹭到什么时候。 她知晓内情,都说皇后声公主时伤了身子,许多年才再无所出,其实那不过是谣传罢了。 头两年是因着迟盈身子太差,才生养过要恢复身子,圣上那边便有意寻太医开了药,这才避免了再度有孕。 后来也调养了这么久的身子,虽说如今迟盈底子仍是比康健的人到底差了些,可再差也比以往时好了许多。 再差能差过在该生的时候不生,日后想生生不出? 迟盈对母亲自来没什么隐瞒,她腔调一如少女般的绵软,似乎并不在意,竟还摇头轻笑:“母亲放心,去年他在朝中发了火,便没人再说这些叫我不开心的话呢。” 随国公夫人一听险些被这个女儿气死,她无奈,语气稍重了些,企图女儿能听进去。 “你这孩子!叫我放什么心?这哪里是朝中人说不说的事?若是旁人没有儿子就算了,你丈夫是谁?是天子......天子哪能没有太子的......” 如今夫妻感情如胶似漆,可日后能? 这些年随国公夫人倒是对女婿改观不少,知晓他对女儿疼爱,对迟氏看重,便也真拿他当半个儿子对待。 可她也不能保证说天子的这份疼爱能持续一辈子,哪个男子能受得了没儿子的? 她总要为了女儿的未来谋划一番,生下太子才算是稳妥。 迟盈听了忍不住看了母亲一眼,她不想透露,怕说出来吓到母亲。可若是不说瞒着,只怕母亲会替自己一直操心下去...... 萧寰想叫宝华接他皇位的念头,最开始迟盈知悉时,竟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与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规矩截然不同不是么?她何曾想过女子也能做皇帝? 可后来呢,许是瞧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她虽然顽皮爱哭,却也聪慧敏锐。 迟盈甚至还能感觉到,女儿的脾性同自己不一样...... 随国公夫人还想再劝,却不想迟盈忽的开口问她:“阿娘,你觉得宝华如何?” 随国公夫人一怔,对这个可爱的外孙女,她可谓是疼爱到骨子里,宝华长这么大,衣裳裙子大多都是随国公夫人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连迟盈当年都没有的待遇。 有时连迟盈都忍不住要醋上一番。 “宝华自然是好的,都说是从小看到大,我瞧着她像你更像陛下,再没见过比她聪慧的孩童。她哪儿都好,主意又大,性子像陛下有几分孤傲,不过金枝玉叶这等性子倒是好事,日后驭下也容易......” 迟盈听了自己亲娘这像是闭着眼说出来的话,忍不住扶额,她抬眸,说道:“既然这般好......那或许宝华日后能做太子做的事呢?” 随国公夫人微怔,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仔细一琢磨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被自己的异想天开吓到,面上都止不住苍白了几分,她喃喃:“这句话是何意......” 迟盈却没继续说下去,她含糊的轻笑了笑,母亲并非听不懂,只是需要时间消化罢了。 “你是说?陛下有那个意思?!”随国公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嗓音都变了几分。 迟盈没说话,便听见窗外一阵“唰唰唰——” 的轻响。 枝丫摇晃的声响,伴随着孩童放肆的嬉笑声。 迟盈似有所感,起身推开花窗,廊外日头西落正是傍晚时分,晚霞漫天。 杏树下,头上扎着三个小圆揪的三寸丁被那本该坐镇宫中的帝王高高举起。 他将她举上树干,使唤她往树上去摘杏。 迟盈脸上露出的笑容有些僵硬,紧张地朝着窗外喊:“萧寰你做什么?你快抱她下来!” 随国公夫人见了更是心都跳了出来,却不敢大声喊下人来,唯恐外孙女掉了下来。 萧寰眉梢微扬,眼角泛着笑意。 他朝着迟盈含笑道:“无事,朕会在树下接着她的。” “不成...太危险了.......” 赶来的随国公与迟越二人见此倒是哈哈笑起,纷纷跑去树下接着。 “没事,舅舅外祖都在树下接着呢。” 婚事临近的迟越如今还像是个孩子,朝树上摘杏的外甥女喊:“傻丫头,别摘青的!摘黄色的!黄色的甜!” 小公主看了眼远处的娘亲,仔细的挑了一个最大最黄的杏子,接受到父亲含笑应允的眼神,她放心大胆的双手捧着杏跳下了树。 从父亲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毫不留情的挣脱,白嫩嫩的小手捧着金黄的杏朝着迟盈奔过来。 她眼里亮晶晶的,抬眸看着世上最美的娘亲。 “母后,吃儿摘的杏——”
第80章 成长 ◎想接她父皇的位置?做梦!◎ 迟盈宫里的尺玉寸雪新下了一窝崽子, 足足七只,把母女两个稀罕坏了,围着一群小奶猫团团转。 等七只猫崽子长成人, 不, 是成能断奶的猫, 迟盈便盘算着要将猫儿送人。 不是宫里养不起,是已经有太多只猫儿了。 这是尺与寸雪的第三窝崽儿,前两窝十几只猫儿都在宫里养着,除了送去给随国公府、迟盈姨母表姐那儿的几只,其余的都在宫里养着。 猫儿又生猫儿,如今御花园里,内城河边, 处处都是猫儿的影子。 要是再多些,便是皇后娘娘都会头疼。 * 小公主年纪小一直都是睡在爹娘的偏殿里,十分没有隐私可言, 她想要养几只属于自己的猫儿, 一从上书房下学,便屁颠屁颠的跑回去看猫儿。 她听见母后压低声儿与父皇说, 该将公猫儿给阉了。 父皇万年不变的端肃神色, 淡淡道:“早该阉了, 无需兽医动手, 那些太监一个个都会做这事儿。” 她跑过去, 满脸的好奇, 遗传自迟盈的一双杏眸中水光盈盈。 “什么是阉了?为什么太监会做这事儿?父皇你难道不会吗?” 虽然她不喜欢父皇, 可是她心里仍觉得父皇是一座她无法迈过的高山, 是这世间无所不能的。 这可不是宝华自己说的, 而是她的太傅, 她每一个认识的人说的。 他们皆是万分的崇拜、惧怕她的父皇。 这般的父皇,怎么可能不会连太监都会的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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