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伯夫人是个心细的,不过三个月就觉出了异样,府上的下人之间亦有这样的声音传出,索性流传甚小。伯夫人恐忠勤伯知道后会大动肝火怒责李三郎,在与李老夫人商议后叫阖府上下务必管住嘴,不可外道一个字。 李三郎中意那外室,看得比玉蕊还重七分,伯夫人不想伤及母子情分,又觉得自己金尊玉贵的小儿子多一个美妾照顾没什么不好,故而在李三郎的恳求下,伯夫人答应他只等软骨头魏书琀嫁过来就帮他把那外室抬进府里做妾。 伯夫人将算盘打的响亮,忠勤伯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还期盼着自己这小儿子娶了知书达礼的魏书琀进门后能收收心,向他大哥看齐。 韦氏得了这样既能把魏家摘干净又能让忠勤伯府理亏的把柄,哪里还坐的住,算准了时间专挑了酉时过去忠勤伯府。 韦氏从前觉得忠勤伯府哪哪儿都是顶好的,可自从去了一趟东宫便又不觉得有多好了,因着两家有结亲的意思,府上的丫鬟仆妇对韦氏甚是恭敬亲昵。 “夫人请随老奴往这边来。”一个四十出头、穿戴体面的管事婆子将她引到正堂大厅,又叫丫鬟去请伯夫人过来。 一时伯夫人过来了,忠勤伯从官署回来后刚踏进府上就有小厮告诉他魏家主母过来拜访他们夫妻二人。 忠勤伯只当她是过来商议婚事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交给小厮后便迈着大步往正堂大厅去了。 韦氏的面色不大好,把忠勤伯和伯夫人都唬了一跳,伯夫人温声对着她嘘寒问暖了一句。 “好?如何能好!我们魏家真心诚意地想与你们伯爵府结亲,甚至连外头那些个传言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你们呢?当我们琀姐儿是冤大头、受气包呢?” 忠勤伯一听这话更是不解,忙追问韦氏:“这话却怎么说。琀姐儿那孩子我们夫妻看了都是喜欢的,如何就成了冤大头受气包?” 韦氏一听这话架势就红了眼,“这话我说出来都嫌臊。你家三郎与我家琀姐儿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这外头的外室倒养了一年。往后我家琀姐儿嫁过来,喝了那五个通房丫鬟的妾室茶不说,就连那外室的茶也要一并喝了不成!这样的事别说是高门大户,就是小门子小户也闹不出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来。” “外室?”忠勤伯心下一惊,忙扭脸看向伯夫人,板着脸怒目圆睁,“那逆子果真养了外室?这件事你可知道?” 伯夫人当即就吓得大惊失色,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嘟嘟囔囔的也说不出个字来。 “我……老,老爷……” 忠勤伯见状便知韦氏口中的话多半是真的,气得一手拍在八仙桌上呵斥道:“还不赶紧照实了说!难不成要我命人去拿了那逆子过来对质?” 伯夫人还是头一回见忠勤伯发这样大的火,哪里还敢有所隐瞒,两眼一红落下泪来哽咽说:“老爷,是我糊涂,我也是看魏家二姑娘喜欢的紧才不敢将此事说出来,我怕说出来魏家就不会允这桩婚事了。” “混账,真是混账。”忠勤伯低声怒骂两句后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同韦氏说话:“这件事我们伯府不占理,这桩婚事全由你们魏家做主,魏家若答应,我们伯府自当加倍补偿二姑娘;你们若不答应,也是理所应当情理之中。” 韦氏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得意,面上 却是分毫不显,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琀姐儿不知打哪儿听了这件事,我出府的时候还趴在床上哭呢,真真可怜见的。这桩婚事咱们两家还是就此作罢吧。既然话已经说开,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韦氏说罢,抹抹眼泪慢吞吞地站起身子径直出了伯府。 马车缓缓在魏府府门前停下,韦氏一下马车就瞧见了魏宁海,魏宁海来到韦氏身边,叫丫鬟婆子们远远跟着,压低声音就问她:“如何了?” 韦氏轻咳两声清清嗓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成了。那忠勤伯看我的眼神里充满歉疚,想必这桩婚事黄了他不会怪在我们魏家头上,倒是他们家啊,接下来估计有的闹。” 当天夜里韦氏就带着不少好东西去探望魏书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没曾想那李三郎竟比外界传的还要不堪,也怪母亲当初受了他家的蛊惑猪油蒙了心。今儿母亲已经上门将这桩婚事推拒掉了,希望琀姐儿莫要因此事与母亲离了心才是。” 魏书琀早将魏宁海和韦氏都给看透了,面对韦氏的示好,她也只能是陪着她演戏,“母亲说哪里的话,母亲当初定下这桩婚事也是为着我好。” 韦氏微微颔首,拉着她的手又说了好些“掏心窝子”的话才肯放开她的手离了她屋里。 作者有话说: 解决了这件事,马上接下来就是小陆确定心意~
第34章 寒露起, 秋意浓,冬季渐至。 群臣在司礼太监的高和声中步入金銮殿的时候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龙椅上的平帝神情肃穆, 不怒自威。 早朝上,平帝发言完毕后,大理寺卿先出列启奏:“禀圣上, 昨日臣与荀大夫已将案件查明,那顺阳县令上任十年来纵容族人欺压百姓, 鱼肉乡里,大肆收受贿赂不下万两。那升州知州更是包庇下属作恶,成了升州官场的护官符,但凡与他有过利益往来的官员没有不鱼肉百姓的。反倒是少数几位清官不被重用反受知州一派的压制和排挤。” 大理寺卿的话音才刚落下, 荀澈跟着就出了列,从广袖中取出一个折子语气高昂地道:“升州知州与顺阳县令皆已画押认罪, 其余涉案官员臣已整理成册,请圣上过目圣裁。” 平帝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司礼太监将那折子取过来, 司礼太监会意, 迈着大步从荀澈手里接过册子双手呈给平帝, 平帝拿在手里细细过目,不过一州涉案的官员便有三十余人。 “混账。”平帝面上添了三分怒意,怒目圆睁, “查, 照着这份名单给朕好好的查清楚,此案全权交由刑部来办, 但凡罪证属实的即刻捉拿归案。” 刑部尚书忙出列领旨。 平帝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到秦从游的身上, 稍稍放缓语气开口说:“升州知州周年, 十二年前中的探花郎,若朕没有记错的话,他是秦爱卿最得意的门生,六年前升州知州一职就是秦爱卿你推荐的吧。” 秦从游早就做了心理准备,这会子被平帝提这么一句倒也没有惊慌失措,出列直勾勾跪在了平帝面前,“微臣失察,错信了那小人,臣有罪,对不起圣上的信任。臣愿领罪。” 平帝略微舒展眉头,勉强恢复了往日的平和语气:“既愿领罪,江州地僻,正缺一个有有才能精神气足的知州,三日后你便动身赴任吧。” “臣领旨谢恩。”秦从游跪拜领旨。 散朝后不久,郭贵妃便从黄门口中得知了秦从游被贬江州的消息。郭贵妃听后心中虽有忧愁,暗自庆幸没有波及到国公府。只是吏部尚书与姜家素来亲和,两家又是儿女亲家,此番升州官场几乎全盘倾覆,想必太子会往升州安插进他的势力。 郭贵妃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锦帕,黛眉微微蹙起,心道陆承煜先是将东宫清理干净、宠爱妾室叫她与父亲掉以轻心,后是逃过刺杀又除去了父亲的左膀右臂之一的秦从游,想来是已经将郭家视为敌对。 太子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怀疑郭家的?郭贵妃不解,她觉得自己和郭家这些年来伪装的甚好,该是不会落了把柄在他手里才是。 “爱妃面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心事?”平帝不让宫女通传,自个儿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郭贵妃跟前。 卫国公与秦从游的关系不一般,生性多疑的平帝又岂会半分都察觉不到,此番过来郭贵妃宫中也是为着探探她的口风。 若是郭贵妃提到这件事,那就说明她在密切关注这件事。平帝拉着郭贵妃的手往炕上坐下,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郭贵妃的眼睛,似要洞穿她的心思。 郭贵妃只当平帝是在关心她,便露了一个温和恭顺的笑容出来,“昨日景儿的正妃苏氏过来给臣妾请安,臣妾看着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算算日子再有四个月就该临盆了。” 平帝听到这里微皱了眉头,显然是在郭贵妃的引导下想起了东宫至今还未有太子妃,更遑论嫡长孙。 “太子殿下与景儿先后定下亲事,如今景儿的正妃已经有了身子,太子却还未有太子妃。臣妾每每思及此,这心里总不安定。”郭贵妃说这话的语气极为平和,甚至夹杂了一丝浅浅的担忧,听着倒有几分慈母忧心子女婚事的味道。 “你是为着这事忧心?”平帝心里对她的猜疑消去大半。 郭贵妃点点头,“姜姐姐去的早,臣妾承蒙圣上信任代替姜姐姐掌着凤印,太子的婚事臣妾又岂能不忧心。叶家姑娘是个性子极好、端庄秀丽的,只可惜与太子有缘无分,早早的去了。” 平帝闻听此言才全然相信了她,暗道他调.教出来的女子又岂会去做他最讨厌的事,争权夺势、结派营私。 “爱妃所忧,亦是孤之所忧。太子年纪不轻了,孤二十三岁便有了他和景儿两个儿子;他如今虚岁二十又三却还未迎娶太子妃,又独宠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昭训。叫朕如何不愁。”平帝说着,眉头不由分说地又皱紧了两分。 “殿下已经升了那女子做承徽。”郭贵妃看似随口一提,实则恰到好处在平帝心头点了一把火。平帝的性子她早摸清楚了,只要是他觉得不好的,不论陆承煜喜欢与否都必须按着他的想法来。 “眼皮子浅的东西。”今日的朝堂之上,平帝心里本就窝着火,得知陆承煜竟为了一个小官之女如此冲昏头脑,好容易压下去的火少不得烧的更旺。 “不过一个小户出身的侍妾,值得他这样宠着,皇室的脸面都让他丢尽了。他若有景儿一半的守礼规矩,朕也不至这般忧心。” 郭贵妃见状做出一副自责内疚的样子,朱唇轻抿,“是臣妾多嘴了,早知圣上会大动肝火,臣妾是不该说这样的话的。” 平帝思忖片刻后,抬手端起茶盏徐徐喝了起来,“不干你的事,都是那逆子行事无状。先是与歌舞坊的歌姬传出闲话,现在又是专宠一个侍妾。朕是时候替他物色太子妃的人选。” “臣妾瞧着宁远侯府的二姑娘傅青桐不错,前些日子才刚满了十六。生的是明眸皓齿,性子又活泼,太子见了必定喜欢。” 郭贵妃的口中傅青桐是宁远侯与侯府人所出的第二女,上有一兄一姐,是侯府里娇养着长大的,样貌和家世自是没得说。 平帝听后觉得甚好,当即就命刘公公派人去侯府好生打探一番。郭贵妃陪着平帝下了一盘棋静心,平帝心情平复后便离了郭贵妃宫中往长春宫去处理政务批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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