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羞赧扭头,状似听不懂,不愿搭理他,“看好脚下的路吧。” * “王爷,画已做好。” 宽敞明亮的书房之内,陆承景端坐在太师椅上,身侧的青衣侍女双手奉上一幅画,陆承景轻轻嗯一声,单手接过画卷,双手将其展开。 画中之人绿鬓朱颜、蛾眉螓首,一双桃花眼生的尤其好看,好似藏着一泓清泉,水灵清亮。 陆承景不自觉看的有些入迷,好半晌才合上画卷小心翼翼的放进画缸里,抬眸看向那名侍女沉声道:“下去领赏吧,下回王妃再进宫,你也跟着去。” “奴婢谢王爷赏。” 陆承景收回目光,面色晦暗不明,微抬起手挥手示意她退下。 与北狄的这一仗,不管陆承煜是输是赢,他都不让他活着回到洛阳。 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抹掩藏不住的杀意,直到宁王妃敲门的声音传入耳中,陆承景这才恢复了往日里翩翩公子的神情。 “哥儿昨儿夜里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热,这会子才退了热,请王爷随妾身过去看看吧。”宁王妃温声细语,生怕哪里说的不顺耳触怒了他。 陆承景淡淡扫视她一眼,心中虽然不喜循规蹈矩、毫无个性的她,可孩子毕竟是他的亲骨肉,是他的嫡长子… “太医怎么说的?”陆承景从椅子上起身,语气平平的问她。 宁王妃连忙回道:“刘太医说烧退了就无大碍,吃上两副药将养些日子便可大好。” “嗯。” 陆承景迈开修长的腿径直往屋外走,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宁王妃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陆承景不爱理会她,倒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东宫。 一袭薄衫的宋良娣歪在贵妃塌上思考着什么,一旁的丫鬟坐在矮凳上有节奏打着团扇给她扇风,不敢有丝毫疏忽怠慢。 “你说,当一个男人时不时的盯着一个女人看,说明了什么?”宋良娣似是恍然间想明白了什么,目光里充满了惊讶和激动。 长相清秀的丫鬟垂眸想了一会儿,因为不够确定而放缓了语调:“按照戏文里的说法,该是喜欢那女子,又或者是,惊于那女子的容貌?” “如今总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他竟是安了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好戏只给我一人看可怎么够。”宋良娣压低声音喃喃自语,丫鬟瞧她这副模样,也不敢多言,只继续打着团扇。 弟弟瞧上哥哥的爱妾,这可不是一出好戏么?宋良娣头一回察觉到异样时是在秋日狩猎的那天夜晚,篝火边,陆承景不去关心自己的王妃和侧妃,倒是有事没事去看魏书辞;前些日子游湖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还与魏书辞坐在了一处,那回陆承景虽然没有盯着魏书辞看,却也是一直没有离开,就坐在那儿听两个女人说话,怎能让人不心生疑窦。 待殿下回来,定要让殿下知道她魏书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魅惑人心的功夫使到了宁王的身上,就不信殿下能咽得下这口王八气。 宋良娣霎时觉得心情大好,连带着胃口也打开了,吩咐婆子去膳房要碗糖水冰镇果子和糕点来吃。 转眼又到了八月,酷暑渐退,秋将至,绿色树叶的尖尖已经开始泛黄。 许是夜里受了冷风的缘故,平帝大病了一场,几日下来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不太好,养了约莫大半个月还是不见什么气色,好在外出采购炼丹物品的仙师提前赶回皇宫,夜观天象测算占卜给出了在太医们看来甚是荒谬的结论:圣上福泽天下万民,致使自身福气受损,需要一名福女抄写经文祈福七日方可为圣上添福,而这名福女恰恰就在太子的后院之中。 近几个月来,平帝都颇为宠信这位所谓的仙师,众人有目共睹,何况太医们的方子平帝喝下后的确功效甚微,故而即便此时听了如此荒唐的说法,却也无人敢站出来辩驳哪怕一句。 气氛微妙之时,郭贵妃于人群中率先发声:“东宫里的那几位虽然都不是太子妃之尊,到底也是太子身边有名分的,儿媳替公公祈福非但没有不妥之处,反而能够彰显太子和几位侍妾的仁孝。依臣妾看,不若按照位分从宋良娣起头,祈福七日,趟或有人祈福完七日后陛下的病情确有转好,便可印证仙师所言。” “爱妃所言甚至。”平帝努力坐直身体,将目光落到郭贵妃身上,语气里是难得的平和,“此事便交由爱妃去办。” 郭贵妃缓步上前对着平帝屈膝行一礼,柔和的声线中带着几分自信和坚定:“臣妾谢圣上信任,臣妾定然安排好一切事宜,明日辰时宋良娣会准时为圣上祈福。” 平帝闻言颔了颔首,一阵轻咳后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只留了所谓的仙师在殿内问话。 “仙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会炼制丹药、问卦占卜,依仙师看,此次太子出征可否大获全胜?” “此乃天机,如此大事且不说老朽我能否算得准,纵然是算准了也要秉承门规不可告知于人。大历气数不会止于三百年,如今不过百年,无论结果如何,此仗必然不会动摇大历根基,圣上大可放心。” 平帝见他不肯说,便也不再追问,何况他早说过大历不止三百年的气数,两百年后的事情,想的再多又有何用,不若安心养病,待身体大好再做出一番名垂千古的功绩来。 至酉时,郭贵妃亲临东宫,召集了现有的四位侍妾,魏书辞如今身为正五品的承徽自然也在其中。 郭贵妃从来都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几乎是直奔主题的将这件事情告知给她们四位,杨昭训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个福女不会是她,但凡她有一丁点的福气也不至于会让太子殿下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赵良媛听着倒是有几分心动,巴不得都叫她一人替平帝祈福,如今圣上不过四十多,一时劳累过度身子不适也是有的,一旦圣上大好,这功劳便都是她的,指不定就能升为良娣与宋良娣平起平坐好好气她一番。 宋良娣听后只觉得奇怪,心说这事来的蹊跷,圣上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前些日子宫里还传出过圣上想让静嫔替他再生个小公主将来好嫁给重臣之孙来着。 不过魏书辞却与她们的想法都不一样,虽说穿越这件事也曾让她对唯物主义产生过怀疑,可她出车祸之后也并未看到过其他的灵体或者说是地府之类的地方,她更愿意相信自己只是阴差阳错来到了一个平行时空。对于将病情寄托于祈福之上这类玄学的东西,魏书辞着实是有些相信不来,好好看太医坚持治疗它难道不香吗? 不信归不信,可是郭贵妃执掌凤印位同副后,她的命令不得不服从,这已经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事了,而是身份与地位的碾压式差距。 还是咱们二十一世纪好啊。魏书辞由衷感叹,蔫了吧唧、机器人似的冲着郭贵妃道了一句“妾身遵命”之后,又跟着宋良娣等人的动作站起身子目送郭贵妃离开。 作者有话说: 顾渣可能不太行… 顾渣: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蠢作者:不是我…我没有
第83章 次日, 宋良娣穿着素净按时前去祈福,一日接着一日,直到第七日, 平帝的病情仍是不见气色,对于这个结果,宋良娣难免有些失望, 颇有种这七日的辛苦都是无用功的感觉。 赵良媛很看重这次的机会,一副虔诚的模样跪在蒲团上, 前两三日赵良媛都是兢兢业业,可到了第四天听说圣上的龙体并无好转,难免开始泄气,后几日便不像先时那般热情满满。 七日过去, 赵良娣的祈福同宋良娣一样,没有任何作用。 轮到魏书辞这日, 天气已经进入九月,已是深秋了,清晨和晚间的风吹在身上带着些许凉意, 魏书辞在茗尘的悉心照顾下, 披了一件杏色绣兰花的薄款披风。 说来也奇, 魏书辞祈福不过一日的时间,第二天清晨平帝起身的时候便觉得身上的沉重感和疲累感少了许多,精神头也比昨日好多了, 整个人都有气力和血色了。 宫中得知这一消息的人无不啧啧称奇, 一则是因为她颇得太子殿下宠信并一举为太子诞下长子,二则便是此番为圣上祈福见了效果, 这不是福泽深厚又是什么?倘若她的出身再好一些, 指不定就是太子妃的人选。 面对旁人的羡慕, 魏书辞心里却很没底,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心说这平帝要是一高兴,赐她个法号让她带发修行去了可怎么办?她是想提前步入养老环节来着,可是她还从没想过要青灯古佛度活一辈子… “姑娘有心事?”茗尘呆呆坐着不说话,黛眉微蹙,少不得问上两句:“姑娘今儿经累了吧,想吃些什么?” 魏书辞抬眸看茗尘一眼,想起赵良媛前几天自信满满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会不会想的太多了,成为仙师口中的福女或许并不是要去带发修行什么的,反而会得到圣上的赏赐,再晋个位分什么的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眼睛和手腕有些酸痛。今晚吃些素豆腐、拌胡瓜和荠菜、茄子就成。” 到第七日时,平帝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大半,当即命人来传魏书辞觐见,魏书辞不敢耽搁,忙不迭地随人往长春宫去。 外殿里,平帝坐在软榻上,郭贵妃和静嫔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身边,郭贵妃满脸堆笑,温温柔柔,静嫔则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奴妾见过圣上、贵妃娘娘、静嫔娘娘。”魏书辞恭恭敬敬地朝人行礼,待平帝示意她坐下后,这才往边上的梨木椅子上坐下了。 “魏承徽不必拘谨,你既是煜儿的妾室、明哥儿的母亲,倒也勉强算得朕的半个儿媳,往后便同煜儿一样唤朕父皇罢。此番你替朕祈福用心了,朕便赏你黄金千两,再替煜儿晋你为良媛。” 黄金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魏书辞心里虽然欢喜的紧,可这桩事她怎么想都觉得透着些奇怪,故而也不敢那这么多黄金。 “奴妾谢陛下赏,只是圣上身体能够大好并非是奴妾的功劳,而是圣上的仁德感动了上天,圣上何不将这些金子捐给善慈庵帮助穷苦之人,如此一来还可积累更多福泽。” “难得你有这份心。”平帝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垂眸淡淡扫视魏书辞一眼,目光中带了些赞许,同上回在宫宴上看她时鄙夷的目光全然不同,“倒也难怪太子会这般喜欢你。那便依你所言,这一千两黄金便捐给善慈庵。” 魏书辞从长春宫离开之时,恰巧碰到正要来见平帝的陆承景,陆承景见到她很是客气的打了招呼,这一举动多少让魏书辞有些吃惊,毕竟他贵为亲王,而她现在不过是东宫后院一个小小的承徽。 “王爷是来找圣上的?”魏书辞回他一礼,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客套的问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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