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主子、刘姓这些字眼映入沈文舒脑中,她垂下眼眸,红唇微翘,鼻尖上那颗小痣随之轻轻皱起,这些人背后,到底是谁呢? 她陷入思索,安静下来的样子像只打瞌睡的狸奴,霍黎卿无端想起家中养的那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一样大而媚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懂得卖乖装傻,实则最识时务,哄得他老娘宠爱的不行,背地里总叼死老鼠到他床榻,还半夜蹲在他床头磨爪子。 一样的擅长阳奉阴违,装腔作势,他想到那只猫,再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时,不自觉笑出声,冷不丁撞上那双水杏眼,波光粼粼望向他。 两人离得极近,贴在山壁夹缝中间,霍黎卿一条腿半屈,撑住两人不至掉落,一双手撑在山壁上,同时将小姑娘围在怀里,两人几乎是拥抱的姿势竖贴在崖壁。 沈家姑娘不知中了什么邪,缓缓朝他靠近,薄荷雪松的气味包拢上来,檀口微张,香腮云鬓近在眼前,霍黎卿慌忙转开视线,一低头,小姑娘许是衣料不合身,此时领口微扯,是一对儿精巧粉白的锁骨。 要命了,霍黎卿心中哀嚎,不断劝告自己,那是沈文启的妹妹,那是他妹妹,自己若是敢动邪念,就不止挨顿打这么简单了。 明面上,他咳了两声,正要提醒沈文舒退后点,拉开两人距离,只见小姑娘越离越近,几乎要贴了上去。 “沈…文舒…”霍黎卿抵抗的很无力,只听沈五冷喝道:“别动!” 他身形僵住,只见沈文舒出手如电,两指从他头顶夹住一物,未等霍黎卿心中旖旎退散,脸上已然惨白,只见沈家姑娘手里,赫然捏着只蓝尾蝎子。 “差点儿就爬进你衣服里了。” 少女说得平淡,捏住蝎尾后轻巧解释:“蓝尾蝎是剧毒,幸而抓住,否则蛰上一口,药石难医。” 毒虫险物在她手里如同凡物,沈五姑娘轻巧拔出猎物尾牙,随手将虫子扔在悬崖。 而她身侧,一直桀骜不驯的霍小公爷,如同被点死穴,身形僵立,在少女弹跳毒虫之时,再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一动作,原本扛着两人重量的手臂卸力,手一哆嗦,他拖着沈五姑娘掉落下去。 “砰——” 崖壁中央有个不大的露天,正接住两人,霍黎卿抱着她摔下来,后背撞上石壁,又是一声惨叫。 “我特娘……” 霍小公爷骂了一句,手指捂住颈后,摸出一绵软物什,定睛看去,是条黑体银带雪花小蛇,登时软倒在地,将那只蛇甩出,他几乎落泪:“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楚鹤轩养的毒虫都逃了?” 沈文舒像看傻子一般瞟他一眼,不耐解释着:“临近冬日,这些虫类深入土地休养,是我们踏足其间惊扰它们。” 霍黎卿四四方方检查几遍,才敢坐下,等确认安全之后才道:“爷不是害怕,是怕吓着你知道吧?” 小姑娘压根儿没搭理他,站在露台上来回走,这里正对着道路,目测三四丈高,四周垂下枯黄藤条,常年风吹雨淋,藤条已松散腐烂,用力一扯,纷纷从上方跌落下来。 依靠藤条爬上去的方法断了,她看了看四周,此地群山环绕,几步路倒有凸起踩蹬的位置,既然不能迎头直上,若沿着悬崖边路爬行,不过几丈距离,或许可直接爬上去。 她将心中主意说给霍黎卿听,几息间没听到回复,再一看去,霍小公爷不知何时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小公爷!” 沈文舒伸手把脉,又将他手腕脖颈处衣衫翻开,几经检查,终于发现,他颈下半寸,有两个细小圆洞,用手摁压,不断冒出黑血,应是被方才那只小蛇咬伤。 “啪——” 沈五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抽在霍黎卿脸上,小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这一巴掌多少带点儿私人恩怨,只是面上不显,冷冰冰道:“小公爷,快别睡,会死的。”
第24章 试探 霍黎卿脸上一阵热辣,迷迷糊糊睁眼,只能瞧见沈家姑娘的头顶,厚重的刘海儿垂下,小巧的鼻尖皱着,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手极不老实往他怀里伸去。 等小姑娘冰凉的指尖触到胸膛,霍黎卿一激灵,脑子转得飞快,双手无力推着她:“使不得,你别动我。”他双手使不上劲,这一推一挡间,衣衫被扯开不少。 霍黎卿抵抗的很无力,一面是不知怎地使不上劲,又被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拉扯,心中两个小人不断争斗,唾弃自己的同时被沈家姑娘撕开衣衫。 “别动。” 沈文舒的声音很低,细声慢语,像溪流缓缓流入山涧,分明是苛责的语气,却叫人生不出气。 “你被银环蛇咬伤了。”她簌簌说着,指尖抚过青年后颈,带出一列暴起战栗。“要是睡着,可就再救不回了。” 原也是怕死的,沈文舒嘴角抿着一抹笑,暗道还以为霍小公爷天不怕地不怕呢。 而掌下的男人,僵硬原地,不敢有所动作。倒不是因为沈文舒说的什么银环蛇,而是在背后看不见的地方,后颈被冰凉的指尖寸寸拂过,听着娇嫩的小嗓子像蹦糖豆似的教训,真是要命。 粗声咳了几声,他略微迟疑,身子前倾两分,想要避开这痛苦的折磨。不料被人从背后扯出,她声音里带着烦躁,不悦斥道:“别乱动,我用香粉给你祛秽。” 当看不到身后场景,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入鼻是细微的青草香气,夕阳西下,秋风带寒,吹过后颈毛孔,能清晰感受到指尖在他肌—肤游走,摁在哪个穴位,或涂抹或摁压,自有一套法门。 霍黎卿在这百般折磨中,犹如沙海行走,心头惶惶,烈阳当头,不知归处。 他眼睛左右乱看,总不知晓该停在何处,微风拂过身后,他心里想着,得说两句话缓缓气氛。 “嘶,沈五妹妹,你如今多大了?” 话说出口,霍小公爷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浪荡搭讪,活像个街头斗鸡的浮夸纨绔,虽然他本人与之相差不远就是了。 身后等女孩儿没应,他有些懊恼,冷不防,是清凌凌的回复:“与你无关。” 霍黎卿犹如烈日当空下迎面一泼冷水,浇得透心凉,什么叫无情无义,现下就是了,怎么同沈文启就是一口一个好哥哥,到了他这边,就是冷冰冰的四个大字。 霍小公爷撇嘴,要说女人善变,沈文舒尤是,也不知方才谁抖得不成样子,“问问嘛,这么凶做什么?五妹妹,你怎么不怕虫子?” “谁教你制香的?” “说句话嘛,黎哥哥又不会吃了你~” 半空中,只有霍黎卿一人的喋喋不休,配合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很是凄凉。 正当他住口间断之时,身后挤伤的手指停了晃动,不等他回头,后颈处传来一阵温热的麻痒,不用细猜,他回头,看着小姑娘吐出嘴里污血,撕开半片衣角,将伤口层层包扎。 霍黎卿心头狂跳,他知道沈家姑娘生得清秀,也算聪慧敏捷,许是与其他名门贵女有丁点儿不同,但只在此刻,黑血从她嘴角流出,肆意流落在白皙的下巴上,白与黑,极致的底色,让眼前人的五官更添迤逦。 悬崖之上,嘴角沾血的姑娘,似山涧女妖,一双琉璃杏眼流转而来,要撕毁他的皮肉,嚼碎他的魂魄,将他整个人拆骨入腹。 这一对视对霍黎卿来说,似是时间静止,然而,在沈文舒看来,便是霍家哥儿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抹掉嘴角污血,心知高门贵族大都金尊玉贵,不知这些乡间祛毒之法,虽粗鄙,却有大用。想罢,她细声解释道:“幸而是条小蛇,毒性不强,挤掉污血,我怕手法不到位,你别介意。” 此声一出,霍黎卿猝然清醒,碰到沈家姑娘黑白分明的瞳孔,他慌乱躲闪,猛地站起,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别乱动啊。”沈文舒上前扶他,“刚清了蛇毒,最需要清心静养,你再不修养,如何逃出这里?” 霍小公爷便不搭话了,身形僵硬,由着她将自己扶到露台里侧坐好。 霍黎卿约摸自己真是中了剧毒,浑身无力不说,怎地沈家姑娘呆在原地安安静静看他,都叫他喉间干哑,如坐针毡。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高空,蔚蓝色苍穹下,一轮圆月映在期间,将山谷各处照得亮亮堂堂。 因霍黎卿受了伤,两人简单交流后,决定修整一夜,等明早天亮再往上爬。 晚饭是沈文舒摘的小野果,红澄澄的果子,生在藤蔓上,手一伸,就能够着,咬上一口,满嘴香甜。 沈家姑娘照顾他是个病人,先用帕子擦净递到他嘴边,让一直心有杂念的霍小公爷很是脸红。 沈文舒捧着脸,手臂撑在腿前,笑眯眯等他吃完,又递上两个,她笑得温软,比果子还甜腻几分,“小公爷先吃,你是病人。” 这话说得霍黎卿感动万分,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原是他误会沈家姑娘,流落危处还照顾他,这是什么绝世好姑娘。 他心中一阵惭愧,暗道自己前些阵子小肚鸡肠,沈文启说得没错,实在不该作弄这么知心的妹妹。 沉浸在沈家姑娘编制的蛛网中,霍小公爷反省几次,耳边听沈文舒道:“小公爷,你听说过香典吗?” 此话一出,霍黎卿脸色忽白,不外乎他就是靠这张纸条将沈文舒引出来,本就心中有愧,他在小姑娘满目崇拜的神色里,赫然道:“五妹妹,对不住啊,我就是逗你玩儿来着。” 沈文舒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嘴角虽在上扬,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霍黎卿本就没有底气,当下便一五一十坦白,他是半夜收到张纸条,说提出香典就能引沈文舒出来,他本就随便一试,没想到真将人钓出来了。 霍小公爷坐在石头上抓耳挠腮,几乎不敢与沈文舒对视,呐呐道:“五妹妹,我真不知道什么香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他说了这句话,小姑娘对他态度稍冷,再不复方才娇软情态。 沈文舒顾不得男人心中所想,她好不容易降低霍黎卿警惕,不惜将他身上毒血吸出,就想携恩图报,探一探香典源处,然而,这条线,却断了。 霍黎卿没理由骗她,或者说,她做到这种地步,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定然奉她如恩人。沈五姑娘,走一步,窥十步,从山崖上揪出那只蓝尾蝎,她就想好了,要霍黎卿的救命之恩。 然而,霍黎卿什么都不知道,香典像是迷雾中,一团亮光,闪出微光给她提示后转瞬不见,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翻云覆雨,执着那抹光将她带入诡谲多变的棋局。 沈文舒身在其间,这种身不由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憋屈,她暗暗咬牙,总有一天,她才是那个执棋者。 她在沈家,只有一次提过香典,沈文舒闭着眼睛,回想起当日沈泽与王氏的神情,惊慌失措,意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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