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故事陈念春怎么也猜到了,王妍生下遗腹子,在心爱的人被自己逼死座大山的压迫下逐渐变得疯疯癫癫,直到如今的这副样子。 陈念春心中一片震惊,“居然……是这样……” 慕容欢声音放缓,深深的看着侄女,抚上她的脸颊,“姑姑想告诉你的是,爱是一种情感,有爱能让你更快乐,但绝对不能被爱恨冲昏脑袋,无论是被感情牵着鼻子走还是被某个人牵着鼻子走都是不值得。” 陈念春怔怔点头。 姑侄二人聊天之际,天色逐渐昏沉,等到仆从们开始拿起杆子趴在梯子上开始点灯芯时,便要出发去瞻园过除夕。 往常冷清肃穆的瞻园一点点的迎来了热闹的人间烟火,也逐渐的热闹了起来。 小孩子们手里拿着点心糖串儿脸颊绯红的跑来窜去,族老们郎君们把酒言欢,一墙之隔的女郎夫人堆里也是莺声燕语笑声不断。 就连几个时辰刚见过的阴沉的老夫人和阴沉不定的王二小姐在这样的环境里都难得的看起来和蔼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容。 旧年钟声入新年,爆竹阵阵岁经添。
第43章 二月二 长陵世家多奢靡, 年节期间歌舞升平把酒言欢随处可见,旧日那些长陵门生如今的九国高官君王座下也随着化冻的江水一波一波的来到长陵。 王氏作为长陵的世家前三自然也有无数门生提着美酒锦衣华服满载而来,这些门客们都是曾在王氏族学里学会的文学经略甚至于治世道理。 他们的人生与长陵脱不开干系, 也是九国用人避无可避不得不用的人才, 也是长陵作为九国之间夹缝生存的片隅之地能屹立不倒的最坚实根基。 前院的灯火彻夜长明,璀璨灼目的灯海浩瀚若是有人站在高远的山巅便会惊讶的发现, 长陵东边的光亮竟然照亮了一整片的江河。 更有甚者,曾有坊间传言,江上曾有一捕鱼翁, 在长陵年岁期间捕到的鱼烹与儿孙,小童食鱼后昏昏欲睡, 老翁大惊失色, 一看才知孙儿竟是吃鱼吃醉了过去。 足以见得,长陵的繁华与酒宴的奢侈隆重。 姑父王勉与姑姑慕容欢在前院招待宾客, 把酒言欢,谈论写家国大事九国局势,陈念春也不得闲,忙里往外的招待些年岁小的年轻人们。 王氏老夫人祖孙三人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从除夕夜之后再梧桐苑缩得像只鹌鹑,就是这样的露脸好机会都不曾出来蹦跶。 今日要办宴,明日要带这些女郎们去寻长陵最好的衣料首饰店买各式各样的物件,后日还要泛舟湖上见识见识长陵的料峭春色。 忙碌的时候就连见上范予嫣一面的时候都很少, 更不用说同同样忙得脚不沾地的谢惜时见面了。 二人像是又回到了他们当初刚回长陵的时候,整日靠些信笺小礼物来寄托思念, 你来我往之间情意绵绵就是苦了在两边东奔西走的惊蛰和桃红, 脸颊总是被寒风吹得红彤彤。 面前展开着一张洁白柔软的信笺, 陈念春小心的捧起, 凑在鼻子下,轻轻一嗅,是清浅绵长的桂花香气,还混合着丝丝绵绵的冷香,杂糅成莫名亲昵的香气。 昔日的那副桂花水画卷如今正挂在陈念春书房的博古架边,宁静隽永。 陈念春看着这幅画,心中有一阵复杂的情绪上涌,酸酸甜甜,柔软酥麻,他送来这幅画时的心情是否如她收到的心情一般? 想到谢惜时,陈念春又开始发愁。 愁的是谢惜时的生辰将近,她却不知送什么生辰礼才好。 她与谢惜时二人间的关系在长陵可以说是众人皆知,礼送得心意太薄她不愿意也不想谢惜时不开心,送得太心意太重他们二人既不是未婚夫妻也未定下婚约只怕也是不合适。 这当真是发愁得紧。 陈念春叹了口气,将手上的额信笺放下,苦恼道:“我到底该送些什么呢?” 一边的姜黄放下手中的一碟子金黄硕大的淮南蜜桔,笑嘻嘻道:“自是女郎送什么谢郎君就喜欢什么,小姐哪里还用想。” 陈念春看起来非常没有威慑力的朝姜黄翻个白眼,语气里带着嫌弃,“这怎么行,若是我对他这般敷衍日后我生辰他也对我敷衍该如何是好!” 姜黄笑的更欢,调侃她,“怎会,谢玉郎如此珍爱小姐,怎舍得对小姐敷衍,”乌黑的瞳仁提溜一转,贼兮兮的道:“说不定到了那时,小姐与谢郎君都是一家人了!” 此话一处,顿时屋内的众人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就连守着花盆的小丫头都是捂着嘴偷偷的笑。 陈念春恼羞成怒,佯装气恼的拉着姜黄就闹,最后还是绿藻出来主持大局,安抚下脸色羞红的陈念春,强行把话题拉回之前。 绿藻笑着给她出主意,“时下郎君们多配玉带锦囊,不如小姐自己给谢郎君做个锦囊扇坠,”眼睛一亮,又想到,“小姐擅长画,不如给谢郎君画一副扇面?” 陈念春也是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又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这些小玩意儿是否太过微薄,送给谢惜时是否太过……” 陈念春的担心确是有些道理,虽说谢惜时作为谢家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什么东西也不缺,但是,她也不能真的什么珍稀的东西都不懂送啊,面子上都不好看。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这该送什么呢? 众人又开始发愁了。 时间过得飞快,在陈念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窗边的垂枝碧桃原本光秃秃的枝干上已是冒出了小小的花苞,湖边的柳树上已是隐隐有了嫩绿的新芽,花匠送来的花也有了新的花色。 马上就是二月二了。 二月二又叫龙抬头,是主管雨水的龙王抬头的日子,民间百姓常在这个日子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谢惜时生在这个时辰也是命中注定,主管风雨,也算是与他相衬。 虽然已是到了春日,但春寒料峭长陵尤甚,在二月二的这天,天边甚至翻滚着乌浓的云彩,透过窗还能看见院子里那眼寒潭上的一层厚厚的冰。 绿藻最是操心,看着天嘴里念叨着今日恐怕是还要下雪。 陈念春问道:“雪,现在还会有雪吗?” 绿藻答道:“春日也会下春雪,民间也叫水雪,这样的雪落地既化积留不住但能滋润土地。” 陈念春点点头,她长在江南,便是冬日的雪都少见,更别说是春日里的雪了,江南的春,春雨绵绵,长陵的春,春雪纷飞。 绿藻又皱着眉替她拿来一件厚厚的大氅,替她系上脖上的细带,“小姐今日可是要注意,千万莫要受了风寒。” 陈念春点头称是,心思却雀跃的飞到了远方,今日算起来应该是她与谢惜时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了,期待又有些淡淡的羞涩。 等上了马车,车轮捻转,停到谢府门口时,陈念春难得的甚至有些紧张,悄悄的小声问了绿藻一句,她的妆容可还好钗环可还得宜,得到绿藻肯定的回答之后才放心的下车。 谷雨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一改之前那般冷冷淡淡的模样,顶着风寒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看见车帘卷开,又是殷勤的递脚凳又是伸手充当陈念春下车时的扶手。 陈念春下车,留意到周边甚是冷清,谢家的仆从甚至只是站在门廊下待命,完全不似她想象之中的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 “怎么其他的宾客不在此处?” 谷雨面上笑吟吟,答道:“今日生辰宴是从午后开始接待诸位宾客的,上午来的只有陈女郎您一人罢了。” 陈念春心中难掩甜蜜,掩饰性的伸出手,用帕子掩住唇角的笑意,眸中光彩流转,顾盼生辉,正是三分春色都逊色三分的美丽。 前去岁寒院的路上,谷雨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迫不及待的开始说起他家郎君关于今日所做。 “今日的生辰宴是我们郎君一手操办,族老们的宴会在正厅,郎君女郎们的宴会就办在岁寒院边上的青山阁。哪里的假山高大挺拔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座青山似的呢!” 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才说到重点,“开宴之时,就等您同我们郎君一起,今日,您可是女主角!”谷雨笑得贼兮兮的,像只狡猾的猴子观察着她的反应。 谷雨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消息,这场宴会不管别人如何看,在岁寒院的下人与谢惜时的心中都是将她看做女主人。 陈念春低垂着眼,卷翘浓密的眼睫遮掩着闪烁的眼神。被偏爱和被视为唯一这是她唯一想要的,别人不明白,但谢惜时明白,他不止明白,他也做到了。 来来往往的王氏仆从们皆是步履端庄,手中捧着宴会的一应物件训练有素的走在绿芽初冒的林间石上,亭台楼阁,一步一景,一转一色。 她们都看到了这个陌生的,美丽得像是氤氲着一层柔雾般的俏丽女郎,身边跟着的人很熟悉,是郎君身边最得信重的谷雨,那么这个女郎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她们面上的神情依然沉稳安静,目不斜视,只是小心的端着手上的物件只敢看着自己脚下的石板,心里却都翻江倒海。 郎君这般俊逸出尘的人居然会有如此浓重的爱意,恨不得宣告所有人。 谢惜时的在谢家的地位是陈念春没有意识到的重要与崇高,甚至到了见着她,仆从们已经开始想着日后在她手上讨生活的模样了。 各个在经过她身侧之时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肩背,神情庄重,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让她记在眼里,唯恐自己哪里出了疏漏在未来主母的眼里留下印象,未来不好过。 这一切侍女们是害怕被她抓住错处,在陈念春的心里确实暗暗在赞叹,谢府的下人不说长相上就比别处的端庄,行动之间也是别处难得一见的训练有素沉稳娴静,当真是担的上是长陵世家之首。 两边交错,阴差阳错之间确实两两都互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岁寒院陈念春当初初来归璞学堂的时候就曾经去过,如今走在这条依稀还有几分熟悉的路上,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绕过鲤鱼池,再走过一片浓密的紫竹林,再从一片湖光山色间树木山石点缀得幽静雅致的花园走过,一棵棵高大的柔蒲树后就是岁寒院。
第44章 共观鹤 陈念春抬头眯起眼, 看了一眼高大挺拔的柔蒲树。 柔蒲树独一无二,花朵鲜妍柔嫩,如同层层叠叠的裙摆, 不同于其他的花朵多开在春日夏日, 柔蒲粉雾一般的花朵皆是开在秋日,花开叶落, 花落叶生。 此时此刻,春日的寒风料峭,其他的枝干之上只有细小的叶芽, 只有这一排挺拔高大的柔蒲树上浓绿宽大的叶片随风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陈念春若有所思的盯着院子角落一颗格外高大的柔蒲树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想要往院子里走的时候, 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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