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诣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鹭噗通一下子跪在宋诣面前,却竭力平静,“陛下,殿下稍后便从净室出来,请您稍候片刻。” “哦?”宋诣毫不犹豫,朝着净室走去,帘子被他拉开,里头自然什么都没有,他便回头看向亦步亦趋过来要拦他的白鹭,“人去哪里了?” 白鹭脑袋磕在地上,鲜血淋漓,“奴婢不知。” 宋诣不曾发怒,“她若是死在了外头,你待如何?” “奴婢……奴婢……”白鹭并不蠢,她几乎立刻意识到,若是枝枝落在宋诣手里,怎么都不会死,但若是在外头遇到了叛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奴婢只知道,殿下去找白将军了。”白鹭忍着哆嗦,站起身来,“可奴婢不知道,殿下去了哪里找。” 宋诣转身便走,白鹭提着裙子跟上去。 若是殿下又出事了,她一定不苟活! 宋诣踹开大门,翻身上了狮子骢,侧目看了侍卫一眼,“搜围京都,找出沈蝉音。” “陛下,我们搜围黎国的京都?”侍卫长觉得宋诣疯了,即便是宋诣带来的人不少,可若是惹怒了赵夷,绝对讨不了好。 宋诣抿唇,马匹朝着山下而去。 齐国的兵马一出,原本只是守在各处的黎国士兵一下子警惕起来,纷纷操起武器。果不其然,几乎不过是两刻钟的时间,两国的兵马便呈现对峙之势。 白息带着仅有的近卫朝着皇城而去,快要入皇城时,宋诣策马而来,一箭刺破白息的衣角。 道路泥泞,空气中带着潮腥的泥水味儿。 “白将军,且慢。” 白息侧目看去,只见金尊玉贵的新帝身后一个随从也无,勒马停下来,气息有些不稳,“枝枝去找你了。”他说了一句,“你们在何处会面。” 这话让白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枝枝若是不出公主府,便不会立刻有危险,可她若是坐以待毙,外头发生的任何事情她都没有主动权。是生是死,全都要被赵夷和宋诣决定。 他有时候都忘记了,一贯温柔可爱的小公主,其实一贯坚定有自己的主意。 “在……”白息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还是调转马头,“在河东当铺。” 宋诣也勒马转身,却不料皇城之上早就埋伏好的守卫起身,密密麻麻的弓箭朝着两人。赵夷立在城楼之上,笑得有些疯狂,“白将军,你当本王傻吗,怎么可能会不料到你会入宫救驾?” 白息身后只有五十亲随,入宫本就勉强。 自然也能猜到,赵夷会在城楼上布置守卫,守株待兔。 “臣必须来。”白息抬手,指挥亲随攻破城门守卫,密密麻麻的羽箭破空而来,五十个人组成的队伍显得尤为单薄,却半点都不畏惧生死。 战场上九死一生不怕,忠君肝脑涂地,自然也不怕。 宋诣不愿意管黎国的事情,调转马头,准备朝着城中而去。赵夷却搭好了弓箭,正向宋诣,偏不射出来,“围住他。” 宋诣不耐烦,却被绊住了脚。 城楼门被打开一道缝隙,白息的人越发兴奋,而里头赵夷的士兵却出来围着宋诣。宋诣恼怒于赵夷这般放肆,却又一时之间不得脱身。 白息的五十个人逐渐只剩下十几个。 白息也浑身是血,却丝毫不退却,几乎是倔强地朝着城门冲去,扑面而来的羽箭和刀剑砍破他的甲胄,他浑身鲜血淋漓也没倒下。 看着白息逐渐落败,赵夷从城楼上下来,他看了看天空上的信号弹,唇边有点笑意,“沈蝉音,落在本王的手里了。” 宋诣一剑挑开搁在白息肩头的刀刃。 “逃!”他眉眼凌厉,玄衣上也满是鲜血,却袖箭对准了赵夷的头,“朕欠她一条命,姑且救了你还债。” 白息似乎有些意外,他看了宋诣一眼,看了一眼皇城,鬼使神差地点头一枪挑倒面前的士兵,翻身跃上宋诣的狮子骢,朝着城中而去。 宋诣的袖箭射出,守在赵夷身后的死士身形迅捷。 一个一刀挡住了那一箭,另一个抬手对着白息射去。宋诣来不及格挡,侧身一剑刺入那死士喉咙,原本朝着白息而去的袖箭便一下子刺透宋诣的肩头。 鲜血如注,青年的目光却越发清明下来。 他几乎毫不犹豫,一剑朝着另一个死士而去,刀锋间透着股战场上才能练出来的干脆狠辣。 齐国的亲卫来时,宋诣已经斩断了两个死士的脖颈,赵夷被士兵护在身后,尚且完好。宋诣却看起来很不好,却提着满是鲜血的剑,浑身杀气。 “谁敢伤我大齐帝王!” 赵夷露出迟疑的神色,其余人也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刀剑。 两国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于暧昧了,彼此水火不容,却又不能真的失去对方。赵夷迟疑片刻,看着宋诣凌冽杀伐的神色,还是怂了,“都退回去!” 宋诣目光依旧深沉冷厉,叫人觉得胆寒。 “陛下,我想围住你,不过是想与你做个交易。”赵夷不敢真的对宋诣下手,他就算是非常自负,也不想在和齐国扯碎脸面之后打仗,毕竟比起齐国,黎国还是太穷了,“你若助我登上帝位,沈蝉音,我愿意以皇后仪仗嫁给齐国,奉为大长公主。” 宋诣抬眼,嗤笑了声,抬手拿起亲随背后羽箭,举弓。 他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噗呲”。 羽箭破空,刺破赵夷锦衣肩头的龙头,宋诣才眯眼微笑,“做梦。” 话毕,他便勒马转身,朝着城中的方向而去。至于沈衡,关他宋诣什么事情,白息自己都做不了的事情,他还不至于巴巴凑上去擦屁股。 ——左右,他态度放在这里了,赵夷多半是不敢真的杀了沈衡。 至于受点折磨,那他便不知道了。 马匹颠簸,一直走到皇城看不到的地方,宋诣才忽然勒马,剧烈咳嗽起来。 止不住的淤血顺着嘴角溢出来,几乎染红了大片衣襟,宋诣捏着指骨竭力忍耐,胸肺却像是撕碎了一般又疼又痒,如何都止不住地咳嗽。 肩头的伤口也被扯着疯狂流血,顿时一身衣裳被血大半染湿了。 “陛下,可要先去包扎?” 宋诣眸色阴沉,胡乱抹掉面上的血,看了一眼街道,“去河西当铺。”话音一落,他便率先朝着河西方向而去,也不顾风呛入肺里,又是一阵咳嗽。 河西当铺的门紧闭。 枝枝在离当铺几步之遥的地方被人抓住了,她功亏一篑,气得不行。 但是她也并不算害怕,既然让她嫁给宋诣,那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赵夷肯定是不会杀她的。可惜她无法找到白息,跟他商量如何先稳住赵夷。 马匹嘶鸣了一声,枝枝觉得马声熟悉,她下意识抬眼。 入目的不是宋诣,她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人影近了,枝枝才意识到,白息浑身都是鲜血,甲胄也有些破烂,一直朝她而来,似乎很是担忧,“殿下,我来救你了。” 枝枝知道他肯定是救驾去了,这时候,愿意维护沈家皇室的,其实没几个人了。可是白息自始至终,都不曾动摇。 她看着他满身的伤,有些感动,也有些心疼。 “请起,白大将军。”枝枝弯下腰去扶白息,眸中藏着一点水光,许多年前沉默自卑的暗卫,真的成为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保家护国,也保护她。 宋诣勒马,远远看着枝枝弯腰去扶白息,眼里满是信赖感动的泪光。
第56章 朕不过是希望,与你从头来过罢了 马匹颠簸, 玄衣被血浸透,顺着马背滴在地上。 分明是他早就猜到的场面,此时却还是扎眼得厉害。宋诣调转马头,抬手挥退了身后的军队, 转身离去。 余光却窥见屋头瓦片跌落, 宋诣心头一凛, 几乎立刻指挥士兵,“防守,有埋伏。” 齐国的军队反应迅捷,几乎立刻形成防守圈。屋顶上的黎国军齐齐放箭, 宋诣提起剑,看准指挥将士的方向,一扬马鞭向前而去。 “不留活口。” 宋诣话音刚落, 原本只是握着刀的将士们将刀收入鞘。 然后取出了藏在甲胄内的机弩, 毫不犹豫地朝着黎国军而去。箭上闪着幽绿的光芒, 明显是淬了剧毒的。 “是断喉。” “万不可被射中, 只要见了血,必死无疑。” 黎国军一片哗然, 原本还埋伏得还算好,一时之间也被吓得露出破绽来。战场上最怕的便是齐国产的毒药断喉,淬在兵刃上, 只消割破一点皮肉便会死。 唯一的缺点是,这毒药似乎极为难得, 齐国的军队中几乎没人能用。 宋诣手里的缰绳勒紧, 一声哨子响, 淬了断喉的□□破空而去, 霎时间黎国士兵的尸体从屋顶上砸下来一片。他冷笑了声, 手里的□□对准了黎国首领。 对方一惊,翻身跳下屋顶,朝着侧面冲去。 宋诣眉头一跳,枝枝在那个风向。 道旁瓦片碎裂的声响不小,枝枝听到了动静,还来不及反应,白息便一把拉起枝枝将她带上马,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他抽出剑,挡住了从侧面射来的暗箭,第二箭却紧随而至。 狮子骢聪慧,调转马头朝着前方奔去。 谁料前方冒出一人一骑,弓箭直晃晃地对准了白息。 白息下意识,将蒙住枝枝的手收拢。随即,他立刻伸手扣住枝枝的腰,将她往身后一拉。 箭却已经射出。 宋诣□□马匹嘶鸣一声,扬起一道血腥味浓稠的风,染了血的斗篷被吹出闷响。就连白息都没反应过来,那道本该刺入枝枝肩头的箭,便噗呲一声刺入宋诣胸口。 白息霍然抬眼,还来不及说话,宋诣一声哨子响,狮子骢带着白息朝着前方奔去。 宋诣一剑斩了黎国首领的脑袋,血雾扬起。 白息原本要松开的手一紧,又捂住了枝枝的眼睛,狮子骢便带着两人奔出混乱的坊间,朝着远处的安全所在去了。 这一箭贯穿宋诣的前胸后背,勾出血肉挂在倒刺上,鲜血顺着窟窿大片流下来。宋诣身形一晃,目光几乎是自己都无法克制地追随着枝枝而去,疼得闷哼一声,才回过神来。 侍卫长来得稍晚些。 看到那道穿胸而过的箭,几乎倒吸一口气,连忙上前扶住宋诣。 宋诣面色是失血后的惨白,本就清瘦修长的身量摇摇欲坠,只被侍卫长扶了一把,漆黑的瞳仁才微微一转,抓紧了缰绳,才不至于跌下来。 “陛下,黎国的人清理干净了。”侍卫长低声道。 “回去吧。”宋诣淡声道,咳出一口淤血来,眼睛微微闭上,片晌才睁开来,“黎国这些日子不会安宁,来使馆也不安全,都警惕些。” 侍卫长领命,正要上手替宋诣牵马,青年便眉都不皱地折断箭头,拔出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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