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率谬赞,对了,一旦到了赵将军身边,面对旁人时定要娇憨无辜些,最好再有点脾气,拿出您七八岁时对旁人哭诉殿下如何冷酷无情的模样来。”哪怕过去多年,青岚也记得谢杳杳无理辩三分的样子,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算是启蒙恩师。 谢杳杳现下的人设是个被富商抛弃的外室,名唤妩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任性缠人但有一副好容貌。 谢杳杳跟在一群娘子中哭哭啼啼,揣摩情绪正上头,就听熟悉之声在头顶响起:“太子殿下可怜你们无依无靠,特命本将带你们入城安置。” 娘子们跪地磕头,直呼殿下万岁,谢杳杳抬头与赵夜清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 宋太守多日奔波,憔悴得紧,见着李知憬先磕头认罪,泪水涟涟,心疼那些因水患受苦受难的百姓。 李知憬上前扶起他,安抚一番,才往连山城去,城门前安置的逃难百姓见到众人,又是磕头又是喊冤。 总结起来无非两条,一是宋太守乃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二是顾御史欺上瞒下,不得好死。 李知憬交代一同来的大理寺少卿,好好彻查,务必给圣人和江南道百姓一个交代。 直至住进别院,也没人跟李知憬提及前夜城中所发生的四桩凶案。 宋太守提起顾御史,表情沉重,说怕是不大好了,一日里大多时候都在昏睡,他已经吩咐了人守在顾府,若是顾御史醒了,立即来通报。 李知憬知道幕后之人一时半刻不会让顾凡死,否则太子殿下连面都没见上就死了,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怕他说些什么,昏睡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夜里,宋太守在自己府上设宴招待贵宾,都是些家常菜,更无歌舞乐伶,与百姓对他的评价甚是吻合。 李知憬谈笑风生的表情在见到谢杳杳低头垂眸端着盘子进来时定住,多半是青岚替她化了妆,原先清冷英姿之气不再,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妩媚动人。 几名婢女分别立在宾客面前,谢杳杳的位置是暗中提点过的,她面前坐着赵夜清,许是为了营造自己轻浮形象,赵夜清斜倚在凭几上,抬眼上下打量谢杳杳,目光肆无忌惮。 “你叫……” “你,过来,让孤好好瞧瞧。” 谢杳杳连同赵夜清、青岚楞在当场,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就是你。”见谢杳杳未动,李知憬抬高了音量。 宋太守见储君似要发火,忙起身跪地解释:“请殿下降罪,臣府上今日人手不够,便请了几位殿下救助的娘子们帮忙,这位娘子正是其中之一,并不懂规矩。” 谢杳杳缓缓走到李知憬面前,盈盈一拜,再抬头时眸中已有泪光:“妾拜见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宋太守眉头一皱,呵斥道:“无知妇人,还不快跪下。” 谢杳杳正要屈膝,谁知李知憬起身,越过桌案捉住谢杳杳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目光落在谢杳杳抵在他胸膛前的手上,话却是对宋太守说:“孤身边缺个婢女,就她吧。” 宋太守抬袖擦了一把额边汗水:“殿下,此女乃是良籍,入贱籍婢女恐怕不合适。” “你不愿?”李知憬抬起谢杳杳的下巴,态度暧昧。 谢杳杳暗道:李知憬你是打算找个戏曲班子入伙吗?我愿你个大头鬼啊愿! 可面上却脸颊泛红,垂眸娇羞:“妾甘愿服侍太子殿下。” 随行记录储君行止的文官,怒瞪圆眸,下笔极快:太子李知憬当众调戏良家女子,强纳入府,实乃孟浪之举。 后来,这句话成为睿圣皇帝李知憬人生中第一条消·极评·价,直至许多年后,他帝王生涯中的负。面信息大多也与皇后息息相关。 * 送太子一行人回去后,宋太守关上房门,取来纸笔,寥寥数笔,简明扼要,命心腹速速送去京中。 怀王收到信已是两日后,上面内容令他兴奋不已,当下命人备车往皇长子成王府上去。 “大哥,你还说老三严于律己,你瞧瞧,离开长安,还不照样折腾些荒唐事来。”怀王添油加醋,说那妩儿是如何娇美动人,令李知憬见之难忘,连赈灾的事情都敢置于脑后,当夜就纳了美人入房。 成王不信,摇摇头:“三郎向来谨慎,京中美色出众者多如牛毛,那偏远之地的逃难女子有何姿色让他坏了规矩?” “况且,他与谢家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他这么做不是打阿爷和谢大将军的脸?三郎难不成疯了?”成王越琢磨越不对劲儿。 怀王摸着胖鼓鼓的肚子,双目怠漠,似是得意:“我可听说老三知道吴家的事情了。” 成王大惊,蹭一下从坐塌上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你?” “那可是阿爷的逆鳞,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总之,阿爷约束老三这么多年,老三生了叛逆之心在所难免,他向来心高气傲,绷得紧紧的。” 怀王言外之意,李知憬内心受创,难免不做出些出格的事儿来,人一旦情绪不稳,便容易露出马脚,做下错事。 “谢三娘自小跟老三不对付,她又姿色平平,举止粗鲁,大婚在即,老三给后院安排这么一个人,谢三娘也脸上无光。”怀王走到窗边,探出头往天上望:“是该变天了。” * 说回正主,李知憬带着谢杳杳回了别院,支走旁人,确定没有听墙根儿的,谢杳杳双手环于胸前,斜眼看着李知憬,看他打算怎么解释。 李知憬眼观鼻,鼻观口,专注于案前煎茶。 丁臣元耐不住性子,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试探道:“殿下和谢率前些日子里又打架了?” 谢杳杳踉跄一下,李知憬手中的茶碾子打翻在地,茶屑撒了一地。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地说什么打架,二人不约而同红了脸。 丁臣元以为自己说中了,先批评谢杳杳:“谢率,咱们不是同窗读书习武的时候了,殿下日后是要坐龙椅的,您万万不能再动手了。” 继而又去劝李知憬:“殿下,谢率性子率直,您是知道,有话好好说,莫再打了。” 半晌,缓过劲儿的谢杳杳开口问:“接下来怎么办?” 锅釜中的水烧开了,荡起一层层鱼眼纹,混着咕咚沸声,李知憬一本正经:“委屈谢率暂做孤的侍妾吧。” 作者有话说: 丁臣元:这样,为了团队和谐,你们再表演一下如何打的。 李知憬:赐自尽。 赵夜清:三娘,咱们以前经常切磋,我也想和你打一场。 李知憬:赐自尽。 谢杳杳:你为什么不按照剧本演? 李知憬:我怕刺客杀我,得你睡在我旁边才行。 谢杳杳:赐自尽。 本章掉落十六个红包~~~谢谢小可爱留言,记得点收藏哦~~~~
第二十三章 身为贴身婢女兼侍妾,谢杳杳理所应当又和李知憬住在同一间屋子,好在这里是别院,屋子敞亮不说,就连坐塌都能睡下三四个成年人,比前些日子风餐露宿和客栈好太多。 屋子正中放着冰鉴,里头镇了瓜果、酥酪,谢杳杳吃了一盏又一盏,也不在乎李知憬复杂的眼神,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必讲究形象。 “你就不怕吃坏肚子?”李知憬见她又去舀酥酪,少不得拦上一拦,寒凉之物吃太多总归是不好。 谢杳杳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最后一盏。” 待她吃饱喝足,李知憬起身张开双臂:“过来侍候孤就寝。” 不知是吓得还是撑得,谢杳杳打了个嗝,一双瑞凤眼就含了怒气,拉起榻上的薄被拢在胸前:“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之前是万不得已,现下外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演那么真。 李知憬信步踱至她眼前,俯身看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现在是孤的婢女,侍妾也算是奴,你若连这点规矩都不会,以后如何信服于人?细节鉴真,以免误了大事。” 这话在理,可又哪里不太对劲儿,谢杳杳念着“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情不愿下了榻,侍候李知憬更衣,太子常服的腰带,系法复杂,谢杳杳哪里解过,她站在李知憬身侧鼓捣半晌也没解开。 她干脆蹲下,研究这腰带究竟有何诀窍,于是李知憬垂目瞧见谢杳杳蹲在自己身前,小脸离腹部不足一尺,熟悉的燥热感袭来,他眼一闭,拨开她的手:“笨死了,孤自己来。” 他边走边解,自己换了寝衣上|床,躺下后又觉得不解气,冲正准备上榻睡觉的谢杳杳喊道:“你灭灯。” “我灭就我灭,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谢杳杳嘟嘟囔囔,气得牙痒痒,李知憬果然还是那个李知憬,狗脾气!什么如月君子,她一定是热昏头了才夸他。 翌日一早,宋太守就候在前院,等太子殿下一道去御史府。 青岚先给谢杳杳上了妆,姝颜冶丽,身姿窈窕,可称祸国之色,二人临出门前,又被青岚拦住:“不对,缺点儿东西。” “缺什么?”李知憬看了半晌也未瞧出哪里不对,波斯螺子黛描出的纤细柳叶眉,点了石榴娇口脂,意态娇娆,谢杳杳适合艳丽妆容,他早就知晓,再经青岚妙手打造,别说谢青黎,就算自称隔着屏风一眼认出真假的赵夜清站在此处,也定是认不出。 青岚琢磨该怎么表达,找不到合适的表达词语,撩起袖子,在自己胳膊上嘬了一会儿,指着痕迹对一头雾水的二人解释道:“懂了吗?” 谢杳杳和李知憬对视一眼,明显在彼此眼神中读出了疑惑,很好,没有谁占得先机,便异口同声道:“不懂。” 青岚脸颊殷殷,抓耳挠腮,强压下羞耻心,低声又解释:“一般男女同房后,多少都会有些痕迹,尤其是……尤其是殿下和谢率这般年轻的。” “冬天穿得多,又是袄子又是狐领,瞧不见,可现下正是酷暑,谢率又走的是魅主的路子,衣衫轻薄,殿下昨日举止轻浮……没点儿痕迹怕是引人怀疑。” 李知憬跨出门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顺带拽着谢杳杳回了屋,他关门前对外头的青岚道:“等会儿。” 谢杳杳脖颈纤细,离了定西城的烈阳和飓风,她自打三月入京后肤色渐渐养了回来,相较从前白皙不少,她双手交叠捂着脖子,耳朵尖红得似要滴血:“不……不合适吧。” 兴许是太子身份又端了起来,李知憬也说服不了自己轻薄佳人,他俯身扯开衣领,侧过头去:“你来吧。” 在“自己脖子”和“别人脖子”两者之间徘徊少许,谢杳杳眼一闭,心一横,就朝李知憬颈间亲去。 柔软的嘴唇覆于肌肤之上,混合着温热的鼻息,李知憬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开,他不自觉攥紧了拳头,似是在抵抗蚀骨柔情。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1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