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及时注意到,手里的虚暮遮竟异样四起。 握住虚暮遮掌心霎时如触电般麻木电流般,直直窜上头皮,顿时让她无比清醒,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她心里的人…… 将虚暮遮盖在衣袖上,呼吸不可抑制地急促,且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我绕了许久都未能找到尊上……”那日只是她头脑一时发热说出的话。 虚暮遮在她掌心中发热,不过这热是她自身的。 她早该想到虚暮遮是由澈慕送来的,她原先想着,这东西应是他为了助疏香能够睡得安稳,不想虚暮遮竟还有知晓手握之人心中所想,并将其人心之所想展露于镜面之上的作用。 他是特意拿来给她的,因她的一句话。 心口缓缓回暖,她才渐渐发觉自己心中沉闷之因,竟也是源于此。 有人可信当是好事,她的嘴角也勾起了温暖的笑容,但也很快被心间晃过的一寸冷意取代,终将暮遮放在目光不及之处。 “阿音,有一个很美的地方唤作渊清,你会想去看看吗?”宿易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音量很小像是独自一人的喃喃自语,可走在满怀期待着,能得到回答。 还未待音故回答,房中曼竭报复性地将门扉“哐当”一声合上。 宿易被隔出在外,外间也再没有他的声音传来,音故以为他大概是离开了门前。 直到将门扉打开时,蜷坐在地上的宿易回头扬起开心的笑:“阿音……” 而曼竭应是心虚,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音故在宿易身旁坐下:“远吗?” 一双眸子里含满了小心翼翼:“不远。” “好啊。”她很快作答。 就着清风,两人相视而笑,清朗美好。 她仍记得三百年前,她在荒芜之中醒来,虽脑海一片空白,但心中却被不知名的荒芜填得满满当当,不断地撕扯她的血肉,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传出的一声一声着急的沙哑的嗓音:“啊音!啊音!” 呼唤倒不如说是嘶吼,声音为她指了一条路,她顺着声音找到奇形怪状的庵灵诀。 从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分别过。 这个声音她听了三百年,时至今日已经仿佛刻在了她心上一般,每一次听到时,她无论漂泊何处,内心都仍有归属。 曼竭是惊呼着跑回来的,比他跑出去时的速度更快,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导致面目大变,被吓得不轻:“出事了!” 他带着两人下楼,楼下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出乎意料的安静,客栈空无一人,三人的脚步声被放大。 桌椅摆放整齐,桌上有未吃完的饭菜,喝了一半的茶碗,人离开地悄无声息,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柜台上湿润的笔墨,铺开的账目本,还有几腚碎银,对着大路的张开的大门,除了不断灌进来的风,门前也没有一个人路过。 曼竭跌跌撞撞,绊到桌腿要踉跄扑地,却意外地斜躺在空气中,给他时间让他站稳了脚。 “死阿音!你们做什么又不叫我?”楼上走廊上的疏香探出半只脑袋,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暗哑的嗓音中藏着丝丝幽怨。 音故翻着账本的手指微顿,看向楼上的疏香:“我正准备着抗你到大街上去,那知道你就醒了。” 言语中还颇为遗憾。 把她抗到大街上去睡?那还了得! 疏香一听此话,挽起衣袖就要冲下楼来,就算打不过她,也要用她这双大眼睛、恶狠狠地瞪她两眼才甘心。 说做就做,疏香一步并做两步地跨下梯阶。 在中途被透明的空气绊了一脚,从半斜的梯坡上掉落,一看定是脸着地,要摔个狗吃屎不可。 那音故的耳朵又是要遭罪了,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从柜台旁大老远地跑去把她接住。 她倒是好,一落下来就扑进音故的怀中,无论怎么劝说也不肯放手。 那边的曼竭与宿易二人见此,一人大哼表不屑,一人神色自如眸光难测。 客栈外异动四起,哀嚎遍野。 几人同时听到外间的异样,曼竭于先跳出去,宿易于后。 而音故则费力地拖着,仍扒在她手臂上的疏香艰难地跟上。 此间客栈建在两座青山之间,门前打出一条石路,供进出敕平城与远行之人。 平日里商车马旅不断,行人步履不停谋求生活,今日周遭只有山间青鸟和与之嚣张比声的乌鸦的声音,此消彼长间乌鸦之势已完全盖过青鸟脆鸣,与逐渐阴沉的天色氤氲成一派悲壮的凄惶。 音故昨日便传信淇方,要他到此间客栈汇合,但如今日已过响午,淇方从来都是守信之人,如此绝不该是他作风。 众人愈靠近城门处,乌鸦嚣叫越甚。 一但跨过城门,乌鸦声便消失殆尽,若一脚再跨出城门又能听乌鸦恶叫密麻地在头顶盘旋。 曼竭捂紧耳朵,实在厌烦极了这种声音,一股作气地跑进城中。 疏香跟在音故身后,将脚步迈入城门一边,紧皱的眉头才松散一点。 音故几次来返试探都未能察出其中端倪,额头间青筋鼓动,隐隐约约地发出几股震痛,被宿易拉进城门内侧之后,才稍有缓和。 她也是这时才发现,是他一直跟她多次进退,而她在刚才在深沉思虑间,才以为身后之人是紧跟着她的疏香。 “啊!”前方曼竭惊呼惨叫,尖厉间夹杂着哭音。 音故也被身下不知名的东西堑住了脚踝,寒意立马直窜全身,身子微不可闻地一抖,定睛望向身下之物, 一把白枯草爆乱落在音故脚边,堑住她脚踝的是一条枯骨。 虽然不太像,但枯草后的人身告诉音故,他的确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枯槁的老人。 抓住音故他用了他最后的力气,如今彻底昏睡了过去。 音故将老人从地上扶起来,他的衣物破破烂烂,已达到衣不蔽体的地步。 虽然昏睡了过去,但脸上惊恐的神色未褪,全身仍有颤动。 正待仔细察看…… 宿易将他从音故怀中移了过去,脱下的外衫脱下盖在老人身上,继而将头低下去,双指合并抵在老人额间施入灵力,老人肉眼可见地安稳睡下。 曼竭与疏香二人一同站在角落,后背紧抵在石墙上,身子绷直了不敢说话。 音故看出他二人是被身旁之物所惊吓,微皱了眉,向二人走去。 但不过两步,虽阴暗但饶见日头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惊雷闪电翻滚连连,音故再行一步,一击惊鸿闪电直插云天劈向音故之身,身后响起宿易得凄厉的叫:“啊音,让开!” 而这一记闪电在最后一瞬,错音故之身而过,最终落于她的前方,距她脚尖不过两寸的距离。 “阿音!!!”宿易跑到了她身后,炙热且急促地呼吸打在音故的背上。 她回头,见他两手抬在空中,像是要抱住什么的姿势,又见他神色依然紧张,便安慰他道:“没事。” 音故目光落在雷击之处,与此时恢复平静的天空,眸光闪过深沉。 “啊……音故后面,后面!”曼竭突然惊叫,将就紧贴着墙壁的身子又向后挤了几分,半侧过身子手脚并用地挡住自己的目光。 音故回头,见到地上本已陷入沉睡的老人,额间太阳穴处突然撕开了一个窟窿,鲜血顿时一倾如注。。 一条鲜活生命正在慢慢消逝…… 音故猛跑回老人身边,以掌心按住血流之处,却没能替他止住鲜血,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 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就这样看着怀中的老人呼吸一点一点地微弱下去,直到毫无气息。 她像是被掏空一般,作不出任何表情,发不出任何声响。 成片的哀:嚎声突然拔地而起,惨叫,惊恐声接连出现,却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第15章 像邯郸学步 正当诡异四起时,一道黑影飞至城中上空,手握一把通身雪白的青玉诀,在城间形成一道鲜红的屏障,屏障破,城中人身形尽显。 原来所有人不是消失,是透明了。 黑影落地,四周涌出数道黑衣人高呼于前:“城主。” 又随黑影之命而散,救助倒地一片的百姓。 王守来双手背到身后,冷着脸向着音故有来:“是你?” 目光充满质疑。 音故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他的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一人,但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王守来见她不不说,眸光转向右边,落在她怀中,已死去的老人身上,怒气油然而生:“你做了什么?” 音故将手掌覆在老人的眼上,覆上老人生前瞪大、死后未来得及闭上的双眼。 她此时心中之味杂陈,听王守来之意,清灵的眸子涌出了一丝厉气:“城主以为呢?” 王守来被扼主了喉咙般,又故作镇定地将衣袖甩起,故意压低了声音:“此事蹊跷,不能证明是你们所为,但也不能证明不是你们所为,那就请四位到我休烈殿,等到将一切证明了为止。” “城主的意思是,有人在城主管辖的地界作了恶,而城主要在无凭无据时,就将所有不能证明不是自己所为之人,带去城主的休烈殿关押着?那城主你又要该如何证明自己?” “你!”王守来怒气冲冲,伸出一指指向音故,突然觉察什么,猛然将手指收回。 音故目光一黯,眸中戾气慢慢消散:“城主可曾听过邯郸学步?” 王守来眉头深扭:“你这是何意?” 她将老人轻轻地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走上前,直视王守来的目光:“城主可是忘了诸事用心,而不是直觉?” 他目光渐渐阴沉:“你……” 她淡然一笑:“音故说得多了,本一个是懒散之人,怎会论得过城主?” 人群安定下来,但仍惊魂未定。 毕竟对于自己突然变得透明之事,又有谁能泰然处之?安慰受惊的百姓急需王守来的安慰。 音故看他一眼,意欲转身离去。 “你认识魏梓安?” 她转回身,见他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红梨花穗子上,启唇点头:“是。” 王守来稍稍有些不耐烦:“那你告诉他,跟他一起来的那人去无妄川了。” 她微一滞,才回:“好。” 王守来离开后,音故眉目间闪过一丝疲累,淇方既去了无妄川,那看来她也要去一趟了。 曼竭和疏香跑上前来,一人扯住音故的一只衣袖。 疏香着急询问:“他和你说什么了?他竟然惹你生气,我揍他我跟你说。” 曼竭嗤笑:“就你,得了吧。” 音故心情明朗起来,认真地看向疏香:“好啊。” 疏香:“……。” “哈哈。”曼竭一旁捧腹大笑,笑得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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