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突然说话了,嗓音清冽如甘泉:“小心。”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音故沉寂良久的心脏重新焕发生机,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如此地离不开他。 本来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人,还是,再见了。
第44章 相公南澈慕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上一阵翻腾,挣扎期间不小心扭伤了脚,身子就从摇椅上翻滚下来,朝他的怀中落去。 他用有力的双手,稳当地将她接住。 她第一反应是想挣脱地,但当鼻尖涌入他气息的那一刻,鼻头灌了酸水般猛地一缩,脑袋不由自主地埋向他的脖颈。 任由他抬起双臂,将她紧实地环抱着,从他出现开始,她心中积累的苦闷愁肠,就像开了闸门的水库,泄得干干净净。 从此时此刻起,音故就明白了,她可以没有任何,唯独不能没有他。 “阿易在吗?”她转头询问,如果她猜想得没错,宿易离开这几天,就是为了将他找来,陪伴她的。 宿易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听见音故的询问声,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地给出回应,只是静站了会,就扭头离开了。 音故没有得到回应,隐隐之间明白了什么,举至半空的手臂垂落下来,嘴角无声地叹气。 “我想回屋里。”她将脸埋在他的胸怀中,气弱游丝地说,只有两人相隔如此近的时候,她才能感到十足的安心。 “好。”他将她抱起来,转身走向后屋。 “仙尊!”两人刚走进阁中,疏香的大嗓门就开了工,她一声吼可抵万斤捶。 见两人姿势亲密,半点不遮掩的样子,又卡了壳吞吞吐吐:“你…你们这是?” 他将音故放下,落坐在疏香所躺塌前的木椅上。 只在他转身寻物,片刻的功夫里,疏香抓住音故的手臂,将她一把拉上前,凑近她的耳旁:“怎么回事?” 南澈慕寻了一张矮凳,无比熟练地坐到音故身前,就要掀起她的裙摆,再褪去她的鞋袜。 音故一惊,按住他的手:“你你做什么?” “我要看看你的脚。”他说话时的语气,坦荡而无畏,让人觉得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一点没有平日里当仙尊时的清冷、与高不可攀的疏离。 “阿音!”疏香再度扯了扯她的手,已经急躁了起来,对于这种场景,她是惊吓大于惊奇又大于好奇地,心里有满腔的疑问正待解答,偏偏唯一能解答疑惑之人,又将她置于一旁,一副无暇顾及的样子。 这种事别人来做,或许会有些唐突,但他来做就不奇怪了,因为相公为娘子检查伤口,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音故僵持了会,还是放了手。 “阿音,你怎么能!”疏香见此更加激动了,她印象中的莫音故,可是从不与男人过度触碰的保守人物,今日竟这般开放,不仅让人撩开她的裙摆,还任由他将她的鞋袜褪去。 音故摇摇头,没有与她说话。 她此刻的注意力,全落在了被褪去鞋袜的脚上,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按摩脚踝,使得伤处的肿胀感消去不少,又辅以些许灵力,让伤处痛感尽消。 做完这一切后,又将褪去的鞋袜拿在手中,为她重新穿戴上。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议。”他刚起身,就听见音故说。 她抬起双臂朝前摸索,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南澈慕还未反应过来,就率先将手伸出手,与她两手相握。 抓住了想要抓住的,音故会心一笑。 “可以吗?”她抿了抿嘴角。 “可以。”南澈慕无声叹气,她什么请求,他都会答应的。 他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将壁鹿鞘送进疏香断裂的双腿脚,接下来只需几日的静养,让壁鹿鞘与血肉完整联合,就能恢复行走能力。 音故在一旁候着,不知道事情进展到了那一步,无神的双目呆愣地瞧着前方,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澈慕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前,用温热的指尖捻去,凝在她眼角的一粒灰尘。 音故反射性地躲闪,将脸侧到一旁去。 他蹲在她的面前,面首微上抬:“累了吗?” “不累。”她伸手上前,摸索着站起来:“阿香呢?” “她睡着了。”他转手扶住她。 “……”音故不知所措地站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她扯他的袖口,抬起细白的脖颈,去寻他所在的位置:“去不去临幽谭?” “上次见你泛舟水面的样子格外好看,还想着会是谁有那般福气,能嫁得这般清玉风姿的相公。”她解释原由时,嘴角杨起清甜的笑,像四月的春风,迎着面吹来。 “别小看我啊,即便看不见,我也能想象出来。”她摸向眼睛,大咧咧地说。 南澈慕本还目光忧郁,听到她的话时,嘴角的笑容抖落开来:“真厉害。” “那是。”她神气地杨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孩子气。 如果不是南澈慕在的话,大概谁也不会知道,原来音故还有这样的一面。 两人乘船而出,南澈慕端坐着,音故枕在他的身上小憩,偶尔睡得不舒服了,就拿拳头捶他。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潜意识里还是会将他认为是最重要的人,除了他以外没人再能给她如此安心的感觉,她把这看作是救赎,也是另一道深渊。 两人乘船而出,在临幽潭歇息半刻,又相携前往越女镇,今日音故格外地开心,拉着南澈慕四处走,两人暂时将往日里的阴霾与痛苦都忘记了,像千年前一样,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音故握紧他的手,不断往人群中挤去,好像不断前进,她才能说服自己,这么做是没错的,在此时此时他不是别人,不是心怀苍生的明华仙尊,也不是遥不可及的陌生人,而只是她的相公南澈慕。 两人刚穿过一条狭窄的小道,周围的人像是被点燃的鞭炮般,忽然就“炸”开了,全部朝一个方向涌去。 人潮形成一个巨大的、令人感到窒息的盖子,朝音故的头顶覆盖下来,然而她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地站在人群中央,被人潮硬挤着上前,肩被撞了无数次,疼到她几乎站不住,在这样无力的时刻,南澈慕却不见了。 音故似乎明白了什么,垂下挣扎的手臂,任着人群将她带走。 人潮的另一边,宿易手持长剑,分毫不差地抵着南澈慕的喉咙:“到你了。” 南澈慕直直站立,目光不悲不喜:“我死后,将我的骨磨成珠,戴在她的身上。” “这是当然,上仙的骨经过千年修炼,是修气补命的好东西,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宿易面目扭曲,终于到了这一刻,他的兴奋已打败了理智,无论如何他要他们都付出代价。 南澈慕缓缓闭上双眸,等待着属于他的宿命。 人潮中的音故不知被挤到了何方,一眼看去竟是再找不到她的身影。 宿易高举长剑,毫不留情地刺过去,剑光不断四射,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不仅要将南澈慕的性命夺去,更是要让他肉身粉碎成渣。 然而当凶悍的剑光消失,南澈慕依旧安然无恙地站立,素白的衣衫上染满了鲜血,却明显不是他的。 一双血手由下而上,缓缓地递到他的面前:“好师弟,拉我一把可好?” 南伯意的胸膛被剑光彻底刺穿,掏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本来凭借他的修为,想要抵挡这一击,算不得什么难事,可是他早已将修为全部传送给了莫音故,自己成了一个废人,这一剑要得不仅仅是他的性命,他还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从此三界之中再无此人存在。 非比,顷川,依牧接连赶来,泪眼婆娑悲痛万分地喊:“师父!”“师父!”“师父!” 南澈慕欲施法挽救,被南伯意阻止:“够了,是我不想活了,与你没有关系。” “……”南澈慕没有说话,默默地撤回手。 两人相处近千年,他虽从未了解过南伯意的过往,只知他的心中一直藏着巨大的悲伤,那对他来说,曾是怕穷尽一生也无法释怀的愧疚。 然而就在刚才,他明显轻松了许多,他握住南澈慕的手,一字一句地交代:“你若死了,她也活不了,这是我欠你们夫妻二人的,今日总算是还了。” 南澈慕没听懂他的话中之意,却没有时间细问,刚才的人潮忽然向二人所在之处聚拢,目中闪现出恶狼捕食般的凶恶,并张着血盆大口蠢蠢欲动。 白宿易升至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高贵的上仙们,不要犹豫,杀死你们最爱的苍生吧。” 依牧三人见势,纷纷拔出长剑,围绕在两人身边。 “师叔,不能再让师父留在此地了,此处交给弟子们应付就好,您放心,我们会小心,不会伤及无辜的。”依牧眼神明亮而清澈,他们都以极快的速度收起悲伤,谨记师父南伯意长年累月的教诲,在苍生受难时,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 那怕因此会失去性命,与最敬爱的的师父,也在所不辞。 三人高举剑端,护送南澈慕跃出人群。 两人离开后,三人两两对视,接连将佩剑收回体内,随即摆好姿势再高喊一声“啊!”,赤手空拳地迎上魔化的人群。 南澈慕刚出来,迎面碰上白宿易,他往下偏头一看,嘴角讥诮又起:“垫鼓之术?啧啧,不惜让自己承受巨大的痛苦,你也要救他,真是好笑。” 南伯意的躯体已破,魂魄已濒临溃散,垫鼓之术原是仙门最高阶法术,舍弃一人可救千万人,只有历代明华掌首才能修炼的法术。 而他之所以会,是因他曾在千年前预知今日的一切,后又在开垦无川禁地之时,意外获得记载垫鼓之术的残卷。 他这么做,要救的不止是南伯意一人,还要数万万被魔血控制、生命被榨干的无辜平民。 “你就这么想死,不想再见见她了吗?”白宿易的嗓音宛如夺命的鬼魅。 南澈慕不慎分心,口中顿时鲜血奔涌。 白宿易见此一幕,笑得更加张狂。
第45章 铁链束仙身 音故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通通收纳入耳。 刚才有一瞬间,拢聚在她眼前的黑暗,似是被撕破了一角,明亮的天光射进她的眼中,她看到了随处可见的血色,与形态各异的残肢破体。 尽管只是那么一眼,她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但是她已然明了目前局势。 她对着清冷的空气伸出手,摸索朝两人走去:“阿易?” 宿易身躯猛地一抖,他转过身去,看着逐渐向他靠近的音故,眸中血腥有所收敛,更多的是不敢面对的无所适从。 他小心地扶住她,语气温柔埋怨:“不是让你在哪边等我吗?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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