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放呢?若不是她们作拖累,啊音又怎么可能遭此痛苦?可他们不仅丝毫不知感恩,误会她,责怪她,还大肆庆祝,他们该死!”他走近两步,眸子渗出血红:“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澈慕看着他,眼中紧绷的情绪忽然散了:“白少侠,可还记得明华山下,渊清镇中,你心爱的那一道梨花糕?” 两道目光交汇,一是恶邪,一是清明。 停了半响,宿易发出癫狂的笑:“原来是你,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 转而掌心化出长剑,直抵澈慕脖颈:“南澈慕,你可不可笑?” 澈眸光微闪,喉咙猛滞:“可笑。” 经年流转,他沥尽肝肠,为的是得偿所愿,求得她一生安然。 但他总是有太多羁绊,太多无奈与不能,想要不辜负所有人,可到头来,他只辜负了她一人。 宿易做错了,但他为了音故不惜一切的赤忱,谁也比不上。 “去死吧!”长剑倒转,猛地一刺,白衫染血,再一用力,长剑贯穿后背。 “噗”地一声,澈慕吐出大口鲜血。 “南澈慕,当初是你抛弃了她,让她一个人在冰冷的海水中绝望挣扎,如今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给谁看呐?” “还有呢?你恨我,不止这个原因吧,当初我突然上了明华,夺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澈慕捂着胸口,对他的怒骂不反驳。 他受了太多期待,为了能够让自己配得上这个期待,他刻苦练习,比别人付出多千百倍的努力,终于在他认为自己学有所成的时候。 天赋异禀的南澈慕出现了,他再一次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个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还我呢?”嗓音压低,鬼邪地歪了一下脑袋,手中起势:“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是躲还是不躲呢。” “还?我并不欠你。”没有谁的人生天生拥有捷径,所能被看到的,只是表面。 他起身飞离,宿易于身后猛追:“南澈慕,你怕了吗?” “吱呀”一声,窗扇被打开,窗后,站一位红衣美人。 宿易一阵恍惚,滞了嗓音:“阿音……” 只见她拿起一旁竹条:“我想了想,让你放过四人,也属不易,如此,我同你一战,赢者方可决定四人去向。” “阿音,你何苦要这样逼我?” “我知你在乎你我二人相伴百年的情谊,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以此为筹码,一战过后,不管是你认为四人存在于我有害应该被你惩罚,还是我想放四人自由,都由胜者决定。” “好!我同你一战。”宿易调转剑尖,直冲门阀。 音故贸全力应战,一刻钟后,竹条落地,一缕青丝绕于其上:“你输了,宿易。” 因为,他没有全力赴战,分心,导致青丝被音故裁下一缕。 “我会告诉你那四人如今身在何处,但我先告诉他,你为那四人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会再让你为她们犯险,如今也是他该为当年的事情做偿还了。” 他长指一伸,指向澈慕。
第42章 重回濩落境 清冷的月光下只留下两道身影,遥遥相望,像极了当初他首次离家归来,那满身风尘仆仆,在得见心心念念之人那瞬间消融的模样。 良久,他艰难打开喉嗓,极为不易地吐出两字:“阿音……” 只见她身子微抖了下,未剩多余动作。 她有求,他知道。 这从古至今,人心都是最难懂的,两人相识相伴短短数年,相离长达数百年,他只懂过她一人的心思。 “告诉我吧。”她轻砸嘴角,口气凉淡。 把四人的去向告诉她吧,即使这个消息会让她陷入危险,即使这么做会让他伤心痛苦,愧疚不安。 “就当作仙尊昔年把我一人抛下的补偿,此偿过后,再无亏欠。” 月光不知在何时暗淡了,青黑的天空添了一抹朦胧,很快,窸窸窣窣地落下雨来。 他站在雨中,发丝浸水,像是一颗风雨中垂死挣扎的蒲公英,恐有半分松懈,就都散了。 眼睑下垂,热泪与雨水一同下落,分不清温度:“好,。” 他终是妥协,他从没法拒绝她,无论是昔年还是此刻。 翌日,大雨洗涮腐朽,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翠绿,闻得鸟鸣,嗅得花香。 音故与三人分道而行,由甘泊架马车将疏香与南卓带回天虞阁,而她独自一人踏上寻找壁鹿鞘之路,多年前她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壁鹿鞘有让血肉重生、粘合断筋残骨的效用,且生出来的血肉与原生的肢体别无二致。 书中记载,壁鹿鞘有让血肉起死回生之效,是因其生长于能够消融万物的濩落境。 上一次她与疏香掉入其中,险些没能出来,其中的凶险她已见过一次,即便是如此,她也未有丝毫畏惧。 疏香闹了会,被音故下了迷魂术,会让她睡上十天半月。 莫音故一个人行得极快,到达无妄川山脚后,她以匕首为刃,割出臂上一块血肉,掷投于前方。 虽魔骨已从她体内拔出,但她的血肉还残留着些许魔气,用来打开濩落境,刚好足够。 进入濩落境之前,她特意回头望了一眼,黑眸轻转了下,将眼中情绪尽数隐了。 她知道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暂时并没有拆穿他的打算。 濩落境的崖坡极高,音故翻转了几下,才顺利落在地上,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找到一根木棍充当拐杖,以防体力不支。 这濩落境的景致,虽肉眼看来与外面的大差不差,但实际上这其中的每一束花草,泥潭,水塘…都散发着会将生命吞噬在无声无息中的剧毒,且这剧毒无孔不入,可通过呼吸,眼睛,皮肤等进入人体。 一旦中毒若不急时得到救治,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就算是毒解了,也会留下大大小小的后遗症。 音故在其中绕了几个弯子,在一处阴暗之地找到她所需之物壁鹿鞘,隐在郁郁葱葱的草丛之间,散着幽冥的蓝光。 她正想去采摘之时,旁边钻出一条白色小蛇,咬了她一口后,浓烈的剧痛瞬间侵袭全身,她顾不得许多,将壁鹿鞘摘了,用手帕包裹起来。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木棍,正想向前走。 不料汹涌的疼痛让她完全失去了力气,刚提起脚步就摔倒在地上,她捂住肚子左右翻滚着,自嘴角散出一记记呻|吟:“啊……” 淋漓的汗水浸湿全身,额间的发丝散落下来,贴在她右边脸颊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眸光发出一记坚定,将手指抓在地上,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 靠到一旁的石壁上,借力向前走。 每挪动一步,疼痛就加剧一分。 就在音故意识涣散,双耳如雷鸣之时,一道黑影从她的身旁快速掠过,抓了一把她的手腕。 “谁!”音故大惊,抱紧怀中的壁鹿鞘。 她试图去看,却发现眼前事物逐渐模糊,到最后完全陷入黑暗。 她抬起手背,在眼前摆了摆,得到结果后垂下手,靠着石壁沉叹一气,她瞎了。 身上的痛苦不似适才凶猛,已在渐渐散开了。 她双手扶着石壁,缓慢地朝前挪动步子。 就在她脚尖触到一处水潭时,身后来了一股力量,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淹进水里。 音故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掌心握紧潭底的碎石,直到尖锐的边缘将她手心划破。 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来自那个身形潇洒、开朗活泼的少年公子:“阿音,那么多人因你而死,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不如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嗓音不复那时的温润,而是冰冷到彻骨。 待身后人的气息逐渐靠近后,她猛地转身打出一掌凌厉的虞血决,随着一道撞击声落下,身后人闷声吐血的声音也传来。 音故站起来,半侧着身子:“你不是他,你骗不了我。” 就算声音模仿得如此相似,她依然坚定不移,因为她始终相信着,他不会伤她。 黑影阴笑了声,再度朝她袭击而来…… 走出濩落境的时候,她浑身都没知觉了,双目失明后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她只能依靠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点一点地向前走。 雪花蔌落落飘落,很快掩埋了山顶树木,周全各处皆是白茫茫地一片,音故一身炙热红衣行走在其中,给冰冷的雪地平添了一丝温度。 她不断地向前移动着,四肢僵硬如木偶,神色也滞了,分不清悲喜。 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她反手一抓,触碰了一股温热。 “啊!”她惊吓了声,跌坐在地上,以手肘撑地,不断地后退,又将双目直直地瞪起,双手不断朝前试探:“谁!是谁!” 南澈慕抓住她的手指,喉咙厚重到生哑:“阿音,是我。” 音故忽然停下反抗,收回双手护在双膝上,也将脑袋阖在膝头上。 她明显放松了些,低下眸子掩饰情绪。 “你为何还跟着我?”音故静了会,恢复了理智。 昨日她已把话说得清楚了,她与他之间不会再有牵扯,他做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尊上若没事,就请离开吧。”她摸索着起来,向前寻了一个方向。 正要启步时,手腕被他轻轻握住。 “……”音故滞了一瞬,眉眼不自觉柔和。 “我知你不想见我,我跟你来此,只为将此物交予你。”清亮的嗓音好比严寒中的一缕微风,给人带来舒服的享受感。 他手指向前滑动,将一根类似棍子的物件交付在莫音故的手中。 “好了。”他后退一步,缓慢收回指尖。 音故将物件拿在手中摸了摸,察觉手中之物是一根拐杖,不仅能够助她稳步前进,还能藏她避免障碍与指引前路。 这样的东西对于刚刚失明、还不能适应的她来说,算得上称心如意。 “多谢仙尊。”她略微颔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她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不知它日如何归还此物?” 南澈慕的眸眼瞬间被风雪掩盖,“不用归还”几字本要脱口而出,刚开口就被生咽下去,换来一句:“交于明华山下,任意弟子手中即可。” “好。”莫音故点头,邃转身远去。 她在山的另一头消失,独留他在风雪中。 音故行至山脚,南卓就飞奔而来,扑进她的怀中:“音故太好了,你没事。” 听出她话中的担心与焦虑,音故轻轻地拍打她的背:“你怎么会在这,他们呢?” “他们?”南卓愣了下,很疑惑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你在山上,没有遇到甘泊吗?” “他也上山了?”音故眉心猛跳,顿觉大事不好,邃握紧手中拐杖,急急忙忙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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