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待人清冷,从不多管闲事,只是今日看着这娇娇软软的小娘子,心头倒是一阵软和,从来不喜多管闲事的心好似有了些许变化。 “行,那等天亮之后,你们俩便就随我离开。”依兰简单地回了一句。她看着李云曦眼中的困倦,便就站起身来,轻声道,“现下天色要不早了,你还病着,去睡一会儿吧,我在外间,有事你喊我。” 言罢,她不等李云曦回话,便就离开里屋。 李云曦看着依兰纤瘦的背影,稍稍一怔,而后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小声道:“谢谢。” 直到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李云曦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躺上床,或许是太过害怕,身上的外衣也不曾脱下,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因为梦魇而呜咽出声的福妞,心头思绪纷纷。 这段日子,接连发生的事太多,也太惊险。这一路上,她都是同沈恪在一处的,便是偶有分开,沈恪很快就会回来。而如今,沈恪却不在身边...... 她的心思浮动,惶然地仿若是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天明之后,究竟又会是何种境况,李云曦也不知道自己如今下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丰城的情况不仅仅发生在丰城,便是其他地方也有所异动。然而,此时此刻,察觉到这一切不对劲的人,却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那一位被迫逃亡在外的太子殿下李晟。 望着外头黑沉沉的天色,在一处朴素的院子里,那一位匆忙逃亡的太子殿下李晟,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落下的雨丝,兀自出神。 “不知道阿宝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太子李晟话语低沉,他的妻子和儿子或许死在了那一场东宫大火总,也或许还活着,他不敢多想,这是曾经征战多年的铁血将领的第一次的躲避。因此他将满腹心神都放在了落在围猎场中的小女儿身上。 话语里的担忧一览无余,对于太子殿下的慈父之心,跟随在旁的心腹臣子们早就知道了。缩在屋子里的躺椅上,仿佛是没骨头一般,毫无姿态可言的齐王李翰,听着这一句话,幽幽地道:“这一句话,你已经问过上百遍了。知道你心疼侄女儿,但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 太子瞥了一眼齐王,面上的忧色始终未曾减少。跟随在旁的魏朝辉拱手一礼,沧桑了不少的面容上满是平静,这一路的奔逃让这一位平日里优雅得体的文士吃了不少苦头。同样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心底也是充满这对自家孩子的担心,要知道当时沈恪是同小郡主在一起的,依着对自家孩子的了解,无论如何,沈恪都定然会护着小郡主的,可是当时沈恪自己身上还带着伤...... 然而,为人臣子,为主分忧是当务之急,自然是不能将心中的忧虑表现出来。 “殿下放心,小郡主吉人只有天象,定然是能转危为安的。”魏朝辉温声安慰道,“先前得了消息,说是在南下的途中,得了小郡主的消息。维桢同小郡主在一处,一定会好生护着小郡主的。” “也是难为维桢了。”太子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当时沈恪的伤有多严重,本是该好生休养的,偏生遇上这种事,当时能够带着李云曦逃出去,怕是费了不少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旧伤又添新伤,“南下?若是维桢带着阿宝南下的话,这是打算送阿宝去江城吗?” 太子皱了下眉头,当即反应过来。其他人并不懂,沈恪带着李云曦南下是要去哪里?可是太子却是心思一转便就想到了。若是旁人带着李云曦南下,他猜不到两人会去何处,但是沈恪的话,必定是去江城。因为江城的县府令正是沈恪的兄长,魏朝辉的长子魏景铄。 魏朝辉躬身一礼,这事儿不仅是太子李晟想到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更是明白。想来维桢是打算将小郡主送到江城长子那儿,也是,江城距离京都偏远,并且有自己人在,将人送去那儿,确实安全。 “应当是的。毕竟江城地理位置特殊,距离京都也远。人到了那儿,也好。京中的风风雨雨,扯不上小郡主那儿,等事都解决了,回头殿下再将小郡主接回来。” 听着魏朝辉的话,太子李晟揉了揉额角,他转身坐回椅子上,开口道:“可是孤听闻京中动用了龙鳞卫。” 魏朝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知道动用了龙鳞卫,他才更加担心的,沈恪一个带着伤的人,又拖着那么一位娇贵的郡主,这一路上,又是餐风露宿,又是追兵抓捕,也不知道沈恪能否熬得住?只是这些担忧都不能宣出于口。 “有维桢在,定能平安将小郡主护送到江城的。” 听着这一对君臣的话,齐王李翰撇了撇嘴,不等太子回话,他便就插上话头,道:“好了,现下可不只是担心侄女儿他们的安危,还是先想想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吧?” 就这两日,因着一路上暴雨连连,不少地方都发了水患,他们才被迫停在了半途。现下又听闻似有疫病蔓延,只是令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为何京中竟然是毫无半分动静。 齐王的话,似乎是拉扯开了什么令人烦恼的事,太子和魏朝辉的面色登时间都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魏朝辉,开口问道:“今日,博裕那一头来消息了吗?” 魏朝辉摇摇头,被派出去的陈斯年确实是尚未有任何消息回来。也不知道那所谓的疫病到底是真是假? “无风不起浪,按着我的猜想,这疫病的事,十有八九是有的。”齐王转了个动作,似乎是让自己躺得更舒坦一些,随后懒洋洋地道,“便是不是疫病,这水患的事,京中怎么的也没动静?这不对劲,我们那好弟弟,总不可能是想着把东庆都玩完了吧?那他这么折腾着上位,是想干什么?” 太子沉默了半晌,他静静地看着齐王李翰,直看着齐王浑身发毛,齐王低头咳了一声,而后不自在地别开脸,嘟囔着道:“这话,我也没说错什么?怎的,连这都不让人说了?” 这一段日子,齐王与太子之间就平王阴谋造反一事,已然是吵过多回了,甚至是有几次是大打出手,若不是双方的心腹属下们竭力劝阻,只怕这齐王殿下可不会是如今这般全须全尾地躺着。 要知道太子当年可是征战沙场的豫王,这手上的功夫可没有半分是虚的。 大抵是打了几次,齐王后来言语间也就收敛了不少。此时注意到太子殿下幽冷的目光,他不自觉地后背发毛,也就缩了缩身子,朝着周边看了看,确定自己的心腹护卫等人应当是在房外候着,才又放心地补了一句:“京中的消息,你也是知道的,现下是平王在主持大局的。” 太子并未有其他的举动,他只是看着齐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半晌之后,他抬头看向魏朝辉,沉声道:“宫中出了大问题。” “宫中不是早就出大问题了吗?要不然咱们俩能落得现在这狼狈的地步?”齐王嗤了一声,随后补了一句。 只是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太子李晟所说的‘宫中出大问题’可不是他们现在出的问题,而是,宫中要么接不到消息,要么是派不出人去查探水患依旧疫病的事儿。若是接不到消息,则说明京中肯定是有人故意拦截了消息,能够拦截住这般大的消息的人,势力可不会低。而若是派不出人来,这就值得玩味了,能够调兵遣将的,是如今的圣上,纵然是圣上身子有恙,那么此时把持朝政的平王自然也可以倚靠天子之宝下谕旨调遣人员...... 现下这种情况,无论是哪种原因,没能及时派遣人员出来,都是细思极恐。 太子李晟与齐王李翰相对一眼,太子的面上浮起一丝坚毅的神情,开口道:“三弟。” 齐王起身,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先前那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便也就全然褪去,他拱手一礼,道:“二哥。” 他脸上的神情覆上了一层阴云,眸色深沉,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边奔波逃亡,一边收集着消息,谋逆的罪名总是要洗刷的,还有那淫/乱/后/宫/的罪名,这他可不承认。他连那什么丽嫔还是丽妃的模样都不记得,哪里来的/淫/乱? 然而得到的消息越多,便就觉得越发棘手,也不知道宫中那个平日里懦弱的老四到底是什么时候布下的局,一时之间竟然是找不到什么破绽。 但无论他们闹腾的矛盾是有多大,他们终究都是皇子,内斗便也就罢了,自己人闹腾一下,输赢,都是他们老李家的事,可若是其他人插手了,那可就不是一个意思了。 太子同齐王的想法是一致的。他紧紧拧着眉头,沉沉地道:“如今能够知道的便是近来水患严重,还有不知是真是假的疫病,宫中,咱们现在不能回去,但是既然对方敢出手,那么必定是在闹出灾祸情况最为严重的城池中动了手脚。” “信芳。”太子李晟喊了一声。 魏朝辉将一张舆图铺展在桌上,他扫视过整张图,而后将手点在其中一点,开口道:“三弟,怕是要你亲去一趟这儿,一探究竟。” 而太子不能绕道而去,便是他必须尽快赶去边疆,同黑翼军汇合。现下这黑翼军不见太子,是不可能动的。尤其是刚刚经过京中变故之后,任何的信物都让人觉得不可信了。唯有兵权在手,他才能安全地回京,同老四正面对上,到时才能‘请出病重的父皇’,再坐下来好好谈谈那所谓的‘谋逆罪’。 齐王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所指点的地方,他心头一惊,而后抬头同太子的双眸对上,喃喃开口道:“原来二哥早就知道这人......” “这是你的人,你去是最为合适的。”太子不以为意地道。 齐王低头思索,而后对着太子躬身一礼,道:“是,二哥放心,我去一趟,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安分的蚂蚱跳进来了。” 言罢,他转身,大步朝外,似乎是喊了一声什么,门外便就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太子殿下看着齐王离开的背影,想着京中的弟弟,他缓缓叹了一句:“老四啊,你可要记着你姓李,是东庆人......” 雨声阵阵,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夹杂着潮潮的湿意,几缕雨丝飘落在桌上的舆图上,可以看到那上边的某一处上落着些许褶皱,那便是刚刚太子指点齐王的地方,那儿落着两个小小的黑字,‘丰城’...... 天光破晓的时候,丰城也迎来了新的一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落了下来,带着潮湿的凉意在济安堂间浸漫,不一会儿,便就看到有一辆马车自济安堂里行出。行至门口的时候,就被门口守着的卫兵拦下。 “是我。”依兰从马车里探出身子,她清冷的视线扫过卫兵,而后开口道,“我要回府。” “那请让我们看看车内......”拦着车的卫兵,正要开口说要让人下车,他们需要搜查一下马车,便就突然让旁边走过来的一名兵卒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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