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他又靠了过来,讨好地笑道:“哥哥,你看,你也不让我去黑崖山给铁骑营送冬粮,又不许我跟你去夏渊,要不……我们常氏去交趾开个分行吧,我替哥哥去打头阵!” 李常泽看到了最后一页,用朱笔在总数处做好了批注后,他合上书页,抬头看着他,道:“听阿七说,你去了外国使节所在的驿站找故人述旧?” 佑希手上微微凝滞,半晌过后,他瞪了常七一眼,低头应道:“嗯。” 李常泽挥了挥手,要常七先退下。 他看着他,温声道:“那你应该听说了,在你离开交趾的八年间,罕达王做了些什么,现在交趾国的百姓又是如何想的?” “……” 佑希紧紧咬唇,一言不发,他自然听说了,武将罕达推翻了金氏王朝后,这八年里大肆改革敝政,整肃腐败的官场,不管是民生还是军政都焕然一新,那个对于他来说,是毁家灭国,不共戴天的仇人,可在交趾国百姓眼里,却是宛如救世主……可他永远记得他举起那把明晃晃的刀从他父王,母妃,兄弟姐妹的脖子上砍过,永远记得长姐死的时候有多屈辱凄惨,更永远忘不了,他满脸□□地走向自己…… 他猛地握拳用力往桌上一砸,咬着牙狠狠地道:“那又如何!我只管血债血偿,罕达王室欠我的,我必一样,一样地去拿回来!” 李常泽伸手握住了他紧紧的拳头,指尖的温度让他僵直的身子渐渐松卸,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悲伤瞬间涌了上来。 “佑希。”他凝视着他,温声道:“你现在要做的是等待……也只能是等待。” 佑希抬起头,泪如雨下,“哥哥,八年了……我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缓缓道:“等到交趾国的百姓需要你的时候!”
第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色已深,将军府的书房内,时家的大公子时子涔脸涨得通红,显得有些激动。 时翼沉声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枢密处的天牢难以递进去消息,你要趁三堂会审时设法将计划告之卢尚书,切记……不要被王氏拿下把柄!” 时子涔道:“父亲,卢尚书所做的全是为了扶持同王殿下,此事不也是皇上暗地所托的吗?如今怎可让他一人背下这全部的罪责,这可是灭门之祸……” “住口!”时翼凌冽的眼神扫过。 时子涔立时禁声。 “你既知道是暗地所托,这事就不能在明面里拿出来替他开脱。”时翼一脸凝肃地道:“皇上处处受制于静安太后和王宰相,王氏在朝中与军中势力也越来越强,同王殿下本就如履薄冰,一旦让人知道陛下有意改立太子,那同王殿下的处境就更危险了!你切记日后也不可再随意提及!” 灯光下,时翼两鬓染霜,疲惫的面庞显得有些苍老,他声音沙哑,充斥着无奈,“洛泽郡王说得对,只有让卢尚书一人担下所有罪名才能让此事没有了再查下去的理由,也就不会牵扯到同王殿下……等卢尚书死后,我和洛泽郡王会设法保他家人性命,只是……免不了会被抄家流放!” 时子涔面色犹疑,思量了半晌,还是担忧地问道:“儿子还是不明白,洛泽郡王是战神殿下的独子,如果不是当年祖父与静安太后联手把当今陛下推上皇位,那如今云国的至尊之位便是他们家的,父亲就真的相信他对我们时家就无半点怨恨?相信他是真心扶持同王?” 时翼长叹一口气,道:“禁军和云皇军军权在太后手里,我们手里的城防军和各地府兵根本无法与她抗衡。虽然战神殿下失了双腿后也不再领兵,铁骑营也处处受王氏打压军力大不如前,可驻守南疆,余威尚存!再加上战神殿下在武将和百姓之中的威望……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洛泽郡王都是我们必须要争取过来的同盟。” “可是,父亲,您有想过洛泽郡王为什么帮我们吗?” 时子涔有些忧心重重,“如今太后掌云皇军,朝政又被王相干预,太子天生智弱,路人皆知,太后和右相一心想扶持失智的太子目的是司马昭之心……可若是同王也出事,那些反对立智弱太子的人自会把洛泽郡王推出来。父亲,洛泽郡王若是存有渔翁之心只怕是会对同王殿下不利。孩儿也听说,虽然他一直以常氏名义经商,远离朝堂之事,可私底下与不少铁骑营将士接确,而且多年来一直资助着铁骑营的军费,又常拔银赈灾,是仁者之心还是收买人心之举尚不可知……我们还是得多提防啊!” 时翼摇头道:“涔儿啊,我们做臣子的很多事不由自己所想,只能顺世事而为之!不管战神殿下和洛泽郡王是否记恨你的祖父,天下人如何想你祖父,他都只是为了云国做了当时该做的……当年先皇甍于阵前,先太子失踪,让王殿下也身受重伤。可云国与夏渊国联姻之事却是迫在眉睫,当时联姻的首要条件便是夏渊国嫡长公主必须为云国未来皇后,所生之子也必须为我云国未来之储君。可当时让王殿下已经娶了正妃,又有了嫡长子洛泽,加之后来又身受重伤,生死难测……当时的云国已经再也经不起一场战争,一番权衡之下,你祖父只能是听从了静安皇后的建议一起拥立了三皇子,当时朝中文武,明学派学子,民间百姓均一片哗然,甚至猜忌你祖父居心叵测。” 他回头凝视着他,“涔儿,我们做臣子的本分就是忠君报国,你祖父忠于了他所追随的先皇,抗住世间非议守住了当时风雨飘摇的云国。而我们现在同样应当忠于当今皇上,护住同王殿下!让云国免入这些王氏之手。如同当年你祖父信不信当时的三皇子一样由不得他选择,如今的局势我们信不信洛泽郡王也已经由不得我们选择!” 时子涔缓缓低下头,坚定的沉声应道:“是!父亲,孩儿明白了。” 几日过后,宫里传来消息,涉及河道修膳款贪污一案的工部尚书卢怀恩,在天牢里上吊自杀,死前留下遗书,将所有罪责一个人承担了下来,自此在朝堂上闹腾了几个月的河道款贪污一案就此不了了之,原打算借此机会将同王拉下水的王氏也只好作罢,不久之后,卢家被抄家,卢家男丁流放东北之地戍守边疆,女眷或充做官妓,或为奴,曾经的高门大户自此落没,令人唏嘘不已。 进入九月,天气开始转凉,接连几日阴雨霏霏。 夜已深,平儿还在油灯下赶着绣品,路遥远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手里的玩物。 路遥远打了个哈欠,“你不是昨日才交一堆绣品上去,怎么还要这么赶?” 平儿抬手在头皮上擦了擦针头,道:“你先睡,不用等我。这是帮大公子赶的荷包,要得急,明日便要送过去。” “哟”路遥远挑了挑眉,有些吃惊,打趣道:”你还有这小心思,怎么平日里真没看出来?” 平儿脸上飞起两朵红霞,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昨日交绣品时刚好世子在那少夫人那,顺口夸了句我绣的式样好看,便嘱咐要我绣个荷包。” 路遥远看了看平儿,昏暗的油灯下她一针一线认真刺绣,五官虽是平平,但胜在恬静美好。自从了这国师府,她便整天只能呆在后院,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到这府中几位老爷夫人的面。 被誉为京城四大美男中的两位,温润如玉时子涔,陌上公子时子晳便是这府上的两位公子,少女们都喜欢看美男,路遥远尤好这一口。听说小公子时子晳年前跟着祖母回乡祭祖,最近刚回,还不曾见过,可那大公子时子涔倒是曾远远的见过两回,的确是如传闻中生得英俊秀朗,温润如玉,可他后院里养的那些个姨娘侍妾未免多了些,若是滥情,便是生得再好看,在路遥远眼里也是个不耐看的。 路遥远放下手中玩物,撑着脑袋想了一下,认真地问道:“大公子生得俊朗,年纪轻轻便是已是城防军统领,仕途顺畅,又有世袭的将军爵位,府里好多丫头都想被大公子收房,你就从来没想过吗?” 平儿盯着手中的绣活,头也不抬地道:“不敢想也不想……你看倚梅院里大公子的那几位妾室,被少夫人打骂是常有的事,还抠扣吃穿用度,稍有不满便被少夫人发卖了出去。更别提大公子院里的那通房丫头殊兰,都被少夫人把脸给划破了,还不如我们普遍奴婢过得自在。”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道:“我呀,宁肯嫁个穷一点的,人忠厚点,夫妻同心也能把小日子过好。” 路遥远撇了撇嘴,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儿啊……你这要求也不低啊!” 又是一个大大的呵欠,实在有些熬不住了,她脱了衣衫爬到塌上钻进被褥,知道她睡不惯冷硬的被褥,平儿一早便用大少夫人用剩的香料把被褥熏过,虽是阴雨霏霏,被褥里却是篷篷松松,有淡淡的香草味道。 平儿笑道:“那你呢?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她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闻着里面好闻的香草味,轻声笑道:“温暖的。” 平儿没听明白,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她双手枕头,望头上屋顶,认真地道:“我想找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人!”她翻身过来,眉眼弯弯,笑得贼兮兮地,“最好那个人还能生得样貌俊美,性子温柔体贴,感情专一……” 平儿呆呆地看她,她也跟着笑了笑,“你这要求不更高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男子?” 她又低下头一边继续着手里的绣活,一边又念叨道:“遥妹妹,听说府上二公子年后要入读明学书院,过不久老夫人怕也快要回来了,你这些日子要勤加打扫,到时候寿延堂的人一回来,别让人挑出事来。” 她深知遥远的性子不似表面那样温顺,路遥远不喜欢做伺候人的事,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在一个没住人的小院做点洒扫混日子还行,真的在人多事杂的院里当下人,只怕是要生出事端。 路遥远白了她一眼。 她又颇为操心地道:“要不你也来跟我学学刺绣?” “.......”路遥远又白了她一眼。 “要不你跟殊兰去学学茶艺?” “.....”路遥远翻身躺平。 “也是,你生得好看,又聪明,做个下人实在是委屈。要不,你跟倚梅园里的雪姨娘去学学舞技,弹弹扬琴,吹个箫什么的……你身段好,模样俊,再要是琴棋书画样样精的时候就不比那大家小姐差,嫁个小户人家做个正室多好……” 平儿的絮絮念叨如唐僧的紧箍咒一般让人头疼,路遥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咬牙,“平儿姐姐啊!” 路遥远平时都是平儿平儿的叫,只有在生气时和带警告意味时才会叫姐姐。平儿很是识时务地清了清嗓子不再做声。 路遥远终于吐出了憋闷在胸的那口气,她满意地闭上眼睛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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