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为她这话羞愧难当,竟然红了脸,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是真心来看裴庄主的!我知道,她不是坏人!” 她把雁晚与程芙都说得一头雾水,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烧了山庄藏书阁?若论这三个人里必有一个不是好人,那也该落在红月的头上才对! 雁晚颇为不解,答道:“只是受了一些轻伤,没有大碍。你来见我,就为这个?” “其实,还有别的事,”红月打量四周,声若蚊蝇,“我先去找了许大夫,但她将我轰了出来,我不敢惹她。我是想问她,是如何从蚀火教脱身的……” 原来,她真正的目的在此处! “这种事,你该找机会去问她,而不是来问我们。”程芙抱臂将红月与雁晚隔开,她听说过蚀火教的残忍手段,人一旦入教,便终生难以脱身。像许成玉那样的特例,实在是罕见。 “她、她若愿意回答我,我怎会来劳烦二位!”红月心急如焚,终于把话说得更深了一些,“我是为了心仪的人,才想脱教的!二位姐姐难道就没有心仪之人吗!” 程芙与雁晚面面相觑,个子稍矮些的那位一挑细眉,指了指雁晚:“她有,我没有。” 红月一听,料想雁晚必定能与自己感同身受,便握紧了雁晚的双手,言辞恳切:“裴姐姐,我若能脱教,便能嫁给他。您若能帮帮我,您的大恩大德,我……” 雁晚本就不喜红月,现在心中更是腾起一阵恶心,她甩开红月的手,冷声道:“我还以为你如此诚恳急切,是为了自己,没想到是为了不值钱的情情爱爱。其实我早先便对你说过,你一身的本事,又胆量过人,不必替恶人卖命。可没想到,你想抽身泥淖的原因不是自己,而是为了嫁给男人。” 程芙深以为然,她身边的女子多半奋进向上,鲜少有红月这样稀里糊涂的。于是,她便沉着脸色,讥讽道:“你简直丢尽女人的脸。” “我……”红月哑口无言,她以为裴雁晚和程芙同为女子,必定能体会她的一往情深。 她把万般委屈都写在脸上,肝肠寸断地控诉雁晚与程芙的恶言:“世人的感情寄托无非是理想、亲友、爱人、仇家,喜、怒、哀、乐。难道我选择了爱情,便是丢人,便是低人一等?” 她情绪激动,引来客栈中不少人的侧目,甚至秦渊与乔岱也开了门,想要一探究竟。雁晚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红月交谈,便试探道:“程芙将来几日还有比试,她让我做陪练。可你也知道,我昨日被无云天的剑气所伤……” 雁晚说到此处,略一停顿,去看程芙的眼色。她见程芙点头默许,便继续道:“你是三十二甲,剑术肯定不差。你可要与我们一起寻个地方,陪程芙练剑?” 她本意是一箭双雕,既能让自己的担子轻一些,又能让红月不在客栈中苦恼。 红月迟疑片刻,答应了下来。 三人结伴走过长长的走廊时,理所当然地忽视了秦渊与乔岱。 秦渊却贼心不死地探出了头,亲昵唤着:“晚晚,早饭还没吃呢,这是要去哪?” 他语中带笑,令红月惊恐地回了头。红月这一回头,便看见乔岱更加惊恐地捂住了秦渊的嘴,嚷嚷道:“咱们裴师姐爱吃不吃,你算老几,敢管我师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秦渊:“……” * 骆水清澈,骆山秀美,在此等美景中游历一番,甚是心旷神怡。 红月本以为,雁晚的“练剑”只是一个私下交流的借口,却不想,自己是真的给程芙做陪练来了。她的剑法在蚀火教中是一流的,在论剑大典上凭着扎实的基础和好运气,也能勉强打进三十二甲。但若与程芙交上手,只能被打个落花流水。 “我累了,放过我罢。”红月不愿再比,她扔了剑,掬起一捧溪水洗了把脸,又想起客栈中的秦渊二人来,“方才你们的同门,倒是有趣。那位叫秦渊的公子,论剑时身姿如鹤,我曾见过。他便是裴庄主的心上人吗?” 雁晚轻笑一声,坦然解释:“曾经是。但我现在换人了。” “换人了?”红月十分讶异,她只听说过雁晚的潇洒,却没听过她的多情,“换成谁了?” “一个能让我高兴、自在的人。”雁晚也弯下腰,双手浸入清凉的溪水,来回拨弄了好几次,激起涟漪阵阵。她不禁想起上个月在云州下水摸鱼,却被江允找上了的事。 江允的眸子漆黑如星,若是站在阳光下,便更能显示出他双眸的美丽…… “傻笑什么呢?”程芙也欲玩一玩水,但一蹲下身子,便看见雁晚满脸春色地浅笑着。她心生好奇,出言把雁晚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雁晚摇摇头,把笑意如流水般迅速收敛干净,道:“我们来谈一谈正事。比如,红月姑娘欠我一根肋骨的事。” 她曾为红月逃出禁闭室一事与岳知节争辩,却得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答案,为此她气得够呛。 眼下“逃犯”就在身侧,她当然不能放过。 红月脑子发懵,但仍清楚地知道,此时无论是逃还是打,她都只有“死路一条”。情急之下,她咬了咬牙,真假参半地扯了一个谎出来:“我与情郎打赌,若能烧掉你们的藏书阁,他便、便……” “娶你?”程芙见红月吞吞吐吐,便想了一个借口,立刻开口告诉她。 红月大喜过望,握紧双拳,笑道:“对!娶我!” 她话音一落,便笑不出来了,如此拙劣的借口,任谁都不会信。 “那岳知节为何审完你之后,你便逃走了?”雁晚暂且忽视了红月的病急乱投医,而是问起另一件事,“那晚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 一提起岳知节,红月便慌了神。她不能让雁晚与程芙知道,自己和岳知节私下的往来。 岳知节出身名门正派,前途无量,若与她一个魔教妖女扯上关系,岂不是会身败名裂! “我烧了藏书阁,岳知节怀恨在心,想继续审我。但他禁不住我苦苦哀求,便放走了我。”此等理由,把岳知节塑造成了一个融狭隘与宽宏心软于一身的人,如此矛盾,如此复杂。 但人性本就如此,岳知节愿意进火场帮琳琳救猫,未必不肯放走红月。 程芙用手肘碰了碰雁晚,问道:“你信吗?” “信五分。” “我也是。” 红月见两人都不肯信,眼眶一热,两行热泪顺着面庞流了下来。她揉揉眼睛,哽咽道:“你们不会明白的,我教教徒若想脱教,如同赴一次刀山火海。我这才想请教许大夫。” “我与我心上人,原本是偶遇。可他让我知道,世上除了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还有肝胆相照、生死相随,大殷之外还有北晋、西朔,高山之外还有大海……” 如果是换作一个心肠柔软的人来,没准能被红月的话感动肺腑。 但程芙与雁晚偏不是那样的人,没受过情爱的波折,体会不了红月的痛苦。她俩不约而同捂住耳朵,听一半堵一半,才按捺住想拔腿就跑的心。 红月见自己的肺腑之言被人糟践,竟眼泪决堤,放声大哭。 程芙依旧冷面,雁晚却慌了神,她如同哄江允那样,一遍遍地轻抚红月脊背,愧疚道:“不哭了,我错了,你不要哭了……我错在,呃,不该不把你的真心话当回事。” 红月蒙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她抽泣几声,真诚问道:“裴庄主,若你刚才所说的能让你高兴、自在的那个人不愿意娶你,你会怎么想?” 那岂不是更好吗!老娘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一身轻松! 红月见雁晚无动于衷,便继续往下说:“我相信你是至诚至善、用情至深的人,若你的情郎命悬一线,想必你豁出性命,也会救她……” 那我不是有病吗!我师母和姐姐把我拉扯这么大,我却为了情情爱爱就去死?我还没拿过论剑魁首呐! 雁晚掐住程芙的手,才艰难地把心里话吞回腹中。程芙虽被雁晚掐得生痛,但为了让红月不被雁晚的刀子嘴再弄哭一次,她唯有默默地掐了回去,以此纾解心头愤恨。 眼看红月的嘴唇又微微翕动,雁晚连忙松开程芙,转而去握红月的手。她恨铁不成钢,愤愤不平:“红月,我是薄情的人,但真心倾佩你的一往情深。你如此赤诚坚韧,做何事不能成?你放火那日,我从你身上搜出来一包药丸,许大夫说那是永葆花颜的药,你若要用青春美丽来留住男人的心,简直是天方夜谭。” 雁晚说到“永葆花颜”时,不禁借平静的溪水观察自己的容颜,暗暗疑惑道,我喜欢是江允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但我的脸如此平平无奇,他究竟喜欢我什么? 程芙意味深长地看向“以貌取情郎”的雁晚,冷冷呵了两声。 太阳越升越高,三人为了躲避暑热,便从溪边跑到树林中去。 红月听进去了一些雁晚的劝慰,对雁晚生出几分好感来,她忽地想起什么,便问道:“裴庄主,天越来越热,你可有觉得嗜睡、乏力?” 岳知节下的蛊是子蛊,母蛊在她自己这里。若无法得到母蛊,岳知节催动子蛊的方式便寥寥无几,雁晚没有身体不适,也是情理之中。 她见身体里藏着子蛊的女子摇了摇头,便放下了心,不再问了。 作者有话说: 【乔·专业捂嘴·岱:秦渊,我的好兄弟,求求你不要再作死了。你一作死,就得挨打,你一挨打,我就害怕……】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对话很多的一章,写得我晕晕糊糊的。 警惕渣男花言巧语,大女人不做恋爱脑。
第34章 、念卿卿 景王府的鲤鱼池中死了一尾红鲤。 文璧抱着小黑炭路过时, 好奇心旺盛的小狗被水面上一动不动的红鲤所吸引,居然纵身一跃扑进了池中。偏偏小黑炭不会凫水,一下水便“汪汪汪”叫个不停, 惊散了一池的鲤鱼。文璧立刻唤来侍卫, 才将小黑炭从水里救了出来。 她这时才发现, 鲤鱼池中不知何时有一尾鱼翻出了肚白, 显然是失去了生命。 明德皇后生前礼佛,坚守慈悲为怀,将文璧也带成了信佛之人。见原本生机勃勃的红鲤此时孤寂地浮在水面上, 文璧心生怜悯,将那红鲤捞了出来,欲将其葬在柳树下。 小黑炭抖抖身上的水,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围在文璧脚边打转。文璧嫌小狗碍事,便一只手拦着乱转的小家伙, 一只手用铁锹铲出一个浅浅的坑。 “姑姑!您忙什么呢!”文璧刚填平土壤, 便听见身后传来江允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江允正遮着刺眼的阳光, 朝自己奔过来。 小黑炭看到主人, 完全不顾自己湿漉漉的毛发, 拔腿就往江允身上跳。而江允不知小黑炭刚出水,本能地把小狗往怀中一接, 胸前衣物上的竹叶暗纹就此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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