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庄霆已风风火火地冲下了楼,他一派嚣张跋扈之态,却在看见江允时规规矩矩地立在了原地。庄霆倒吸一口凉气,还未吐出完整的“陛下”二字,便被江允开口堵了回去:“住嘴!” 完了,庄霆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喘。 原来是皇帝要“坏他的好事”! 江允把雁晚轻轻拉了起来,让人虚虚地倚在自己身上。他盯着惊慌失措的庄霆,眼底漫上恼怒:“老侯爷去世不出几年,你便在外面这样给他丢人?” 庄霆刚要开口,却又被江允冷冷打断了:“你如此爱生是非,给护国将军府的聘礼便不用下了。明日是端午,去府中祠堂里跪一天,向老侯爷忏悔罢。” 他的一番话让庄霆如坠冰窟,明明是夏日,却出了一身冷汗,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走罢,别管他了。”雁晚难得听见江允如此冰凉的语调,她扯扯江允的袖口,不愿再与庄霆继续纠缠。 江允依了她的愿,把她一步步搀扶上了马车。临了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呆若木鸡的庄霆,并向驾车的司影嘱咐:“不许旁人议论今日之事。” 司影点点头,驱策着马车向远处驶去。 “我看看你的伤。”江允凑在雁晚身边,轻轻把她的小腿抱进自己怀中。裙角一掀,那红肿的踝骨便露了出来。他皱起眉头,责备道:“你的胆子为何如此大?敢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 “我能怎么办?”雁晚见他生气了,便把自己的语气放软了几分,委屈得不行:“我出来玩没带剑,他叫了十几号人,我怎么打得过……” “我随后便能赶到!你总是这么冲动,不肯再多等等。我若在场,就算甩给庄霆两个耳光,他敢说多半个字吗!”江允替雁晚揉着脚踝,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他既心疼又气恼,方才他掀开车帘,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醉仙楼上一跃而下,险些被吓得尖叫出声。 此话一完,马车里霎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江允的一番轻责,虽出于好意,却让雁晚心里难受得厉害。她觉得脚踝的疼痛算不得什么,心里的疼才是最要紧的,竟用双手遮住脸,肩头轻轻颤抖起来。 她的这幅模样落在江允眼里,让江允以为她是因自己的话哭了起来,便惊慌失措地要去捉雁晚的手,柔声哄道:“我错了,雁晚……你别哭,别哭,啊?” 他怎么能把雁晚给惹哭了! “你总是让我等,”雁晚沉闷的声音自掌心传来,细细一听,她的声音竟还带着哭噎,“上次你让我等,我等到的什么?等到的是立太子和新帝登基的消息。我温温柔柔的小王爷,再也没有了……” 她话音未落,便被人用力地抱进了怀中。温柔又急切的安抚在她耳畔响起,这声音不仅令她的耳朵酥酥麻麻,更令她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你不要再哭了。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 江允心急如焚,他一句重话都不曾对雁晚说过,今日居然失控了。他拍着雁晚的脊背,继续哄道:“你别捂着脸,让我看看,好不好?” 片刻之后,雁晚被哄得心满意足了,才肯松开手。然而,她面庞上仅有暑热带来的一抹绯色,哪里有半分哭泣后的悲伤? “你装哭?”江允愕然地看着女子明媚的笑脸,才知晓自己上当了。 雁晚把笑容收敛干净,食指似有若无地拂过江允的面颊。那里本有一块火烧伤后的疮疤,如今已经恢复如初了。 她看见江允璀璨的双眸中映出了自己,便道:“我虽是装哭,但我说的话却是真的——你总让我等,却从未问过,我愿不愿等。” 江允哑然,他突然意识到,雁晚有自己要追求的事……怎会为了他留在原地? 应当是他,去追逐雁晚的背影才对。 他垂下眼,轻声问:“庄霆怎么招惹你的?” 雁晚“嗯”了长长的一声,在江允后腰摸了一把,答道:“他非礼我。” 她模仿庄霆的举动,本是为了看情郎羞得潮红的脸,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后悔不已。 只见江允气得牙齿咯咯作响,面色更是沉得吓人。他长臂一捞,竟从马车顶部摸出来一把无鞘短刀。 雁晚险些就要被唬住,她赶忙抱住江允的腰,急道:“你想怎样!” “我去剁了他的手!” 作者有话说: 【女鹅:我哭了,我装的。】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第79章 、偷藏 江允才是真的疯了! 他才是要把仇敌生吞活剥的恶鬼! 雁晚心惊肉跳, 她夺了短刀,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艰难地把暴怒的江允按回座位:“你冷静点儿!” “庄霆欺负你, 他该死。”阴云笼罩在江允的面庞上, 他气得瞋目切齿, 尽管如此, 语调却是凉的。 他懊恼地挣扎了两下,直到雁晚展开手掌,把两人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他急促的呼吸才稍稍平息。 “你是皇帝,他是宣平侯。你何至于提刀剁他的手?”雁晚知晓江允是要为自己出头,她以左手捧着江允的脸,亲密地与他额头相触,一声声地温柔安抚:“不生气了, 三郎。我们三郎最听话了, 最听话了。” 马车里挂着轻柔的纱帐,初夏的阳光钻进纱网的缝隙,一丝又一丝地落在雁晚的眉目之间。她心有余悸, 两弯长眉为此蹙起。江允与她贴得极近, 虽看不清她的脸, 却能听见她柔柔的声音。 江允压平了怒火,默默把庄霆的帐记下, 一转话锋, 埋怨道:“姐姐,我高兴不起来。” 他已许久未唤过雁晚一句“姐姐”了。 这句称呼寄托着他的依恋与倾慕, 意义非凡。 “我哄了这么久, 你多少也该好转一些罢?”雁晚听到江允如此称呼自己, 心蓦然一软,啄在了江允的下唇上,笑道:“现在呢?有没有开心一些?” “……你像在哄小孩子。”江允往后仰了仰,主动结束了这个吻。他把雁晚抱到自己腿上,睫羽微颤,低声道:“姐姐,你写给我的信太短,不够看。” 既然雁晚不愿再提庄霆,他只好迎合。而雁晚,则惦记着藏在马车里的短刀。 兵器不是用来杀人的,便是用来防身的——江允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放把刀在手边? 两人各怀心事,当然聊不了太多,雁晚干脆再次吻了上去。 此次的吻不是从江允的唇角开始的,而是先落在了额头,再缓缓吻过他英挺的鼻梁。至于他的双唇,雁晚竟只蜻蜓点水般地掠了一下。 她的吻缠绵而温热,让江允想起从前烦闷的雨天。 云州的夏日,每逢雨天,雁晚的卧房便只能洒进几寸光。光线是晦暗的,雁晚却能将其变为暧昧的。她锁死了门窗,与江允一同陷进柔软的床榻。 那时的江允什么都不会,一弄便羞得脸红。雁晚教得耐心,他学得殷勤。待他学完了所有,雁晚便撒手不管了,只顾安心躺在榻上。 她清脆如铃的声音唯有在此刻才会变得沙哑,且肆无忌惮地蔓延到房中的每个角落。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要哄劝江允,夸赞江允的声音有多么美妙,想多听一听江允的声音。 雁晚出去打水时不爱撑伞,次次回来,鬓发都是湿漉漉的。江允总要问一句,那是雨珠,还是方才的出的汗。 夏日的阴雨天,人盖不住被子,江允却要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边抽噎边埋怨雁晚没有分寸,咬得他见不了人。 在他还未练出腹肌的时候,雁晚会把手虚虚搭在他指痕斑驳的腰际,道,三郎的腰是软的。 …… 忽地,那种温热的触觉,游移到了了江允的颈间——雁晚吻上了他最敏感的喉结。他闷哼了一声,身体瞬间绷紧:“别,姐姐……” 酥麻与疼痛,甚至是其他的异样感觉,会被“萤茧”放大数倍——他在青州已领教过了。 雁晚不想放过他,便朝下探出了手掌,并在江允耳畔轻笑道:“陛下,为帝王者,得学会隐忍与克制。” 马车一路颠簸,待行至太极殿的长阶下,江允仿佛过了二十年那么长。他的“隐忍”和“克制”,成了一种漫长的折磨。 车驾一停,他把雁晚抱下自己的双腿,急冲冲地迈上了台阶,头也不回地往上走去。 司影看着江允决然的背影,与抱臂站在阶下的雁晚,茫然道:“陛下怎么了?” “生气了,我哄哄便好。”雁晚笑答,她环视四周,不禁要惊叹皇宫的美轮美奂……和太极殿前众多的守卫。 “您还是赶紧去哄陛下罢。”司影撂下这话,迅速驾车离开了。 雁晚望望那个缓缓上行的背影,犹豫着是该唤住江允,还是该自己跟上去时,江允竟自己掉转了头,从高处快步地行至她跟前。 江允板着脸,面色微红。他虽责备雁晚在马车里的过分之举,却更关心雁晚脚踝上的伤。他扫了眼殿前长阶,淡淡问道:“你能走上去吗?不能的话,我便抱你。” 他虽想直接抱着雁晚走上长阶,但出于“克制”,必须得征求雁晚的意见。 雁晚连忙摆摆手,拒绝道:“我自己走。” 在私底下,她可以尽兴与情郎调情。但在皇宫这种地方,她得注意分寸。 “别摔了。”江允的神情依旧是冷的,他小心谨慎地搀扶着雁晚,生怕一失手,让雁晚跌落下去。 跌下长阶的滋味他曾试过,不愿让雁晚再试一次了。 太极殿外静如水,雁晚仅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与自己的心跳。江允不必凡事亲力亲为,故而他的手掌只有笔、弓、缰绳留下的茧,掌心温温热热,裹住了雁晚的手。 雁晚的心跳得飞快,犹如承受着万马奔腾。万匹骏马飞驰过后,留下的不是狼藉的草地,而是千里之外的清风与花香。 殿前的侍卫识趣地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平荣原本在殿中静候,他见江允带着雁晚一起回来,便默默地退出了殿,把门关紧,并挥退了附近的数名侍卫。 太极殿雕梁画栋,主殿用来理政,西殿用来歇息。江允把雁晚搀到榻上,欺身环住她,眼神灼灼有光:“我今日已忙完了大部分的事,只余一件事未做,便是陪你。” 雁晚轻抚意中人的面颊,她抬着手臂,在两人之间撑出了一片狭小的空隙,细声问道:“你的身体,可还好吗?” 她日日挂怀着江允的健康,可在江允写给他的信里,除了满篇流水账,便只剩句“一切安好”了。雁晚每次收到这样的信,都气得要去院里砍根竹子撒气。 “嗯,我只是畏寒,只有冬天才难熬。”江允替雁晚解着衣扣,动作至一半时,他却停住了,关切地问:“找个太医,替你看看脚踝?” “不必,我有经验,睡一觉便不疼了。”雁晚了解拽着江允的领口,把人往自己怀中拉。她笑着屈起一条腿,膝盖就此抬高:“三郎,明日是端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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