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多了我这样一个人知道你的作为,我活着,他们会知道,我死了,他们也会知道。” 冰流将暗格推了回去,转过身来对他点了点头,“员外说得有道理。” 她好心将他的椅子踹向了面向寝榻的方向,随后平心静气地同他讲:“员外听好了,待会我打算将你的中衣也扒了,内里 地,外面再套上我这件红衣,四仰八叉地绑在那张寝榻上,我会喂你两种药,一种是 ,一种是让你失去今夜记忆的药。” “你、你这是要干甚么?!”苏柏雷仅是听听便已经觉得面红耳赤。 冰流淡淡道:“您的仆人今夜不会来,明日天亮也该来了,到时候他们看到员外您这般不堪的景象,可能会以为您玩得很开。” 不须她再详细描述什么,后果是苏柏雷可以想见的。 苏家是本地的大户,他在京城也素有清誉美名,倘若这不堪的闲碎语被散播出去,他这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冰流看他惶恐的样子,不禁冷笑。 这人虐待妻子时都会遣开身边所有人,怎会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呢。 苏柏雷的山羊胡颤抖着,“第二条路呢?” “我不带走这份名单,你自己将这里的一切整理好,什么都没发生过,明日你还是好名声的苏员外,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我选这个!我选这个!” 苏柏雷几乎是不假思索。 冰流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我走以后,若苏大人有反悔之举,我还是会返回来执行第一种方案的,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受人胁迫的滋味很不好,但是苏柏雷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恨得咬牙,平白无故的,非得动什么娶妻之念啊 冰流好心帮他解开了身上的绳子,遍体鳞伤的苏柏雷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径直滑倒在地上。 冰流整理好自己,这便要回去复命了,她面上有点外伤,脖子上有些淤青,但为这点伤没必要再去暗宅。 她最后望了苏柏雷一眼,终是觉得太便宜他这个老东西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又狠狠踹了那人渣腹部一脚,终于潇洒离开。
第11章 右司副 “你做得很好。” 回到洛神屿,冰流终于听到了左司副这句久违的褒奖。 虽然这褒奖是她隐瞒了苏宅内真实情况得来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苏柏雷活不到过年了,避过了这阵风声,冰流不打算留他活命。 司副手中拿着冰流写下的名单,目光又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去歇两日罢。” 冰流知道司副这幅样子是有事不说,她也不消多问,于是便告辞离开。 她又去了白阁主处报道,白阁主也没旁的话,只说让她好好养好脸上的伤。 她回到自己住处,着实在木桶中泡了半日,洗去了一身的血腥污秽。 李藏似乎还是不在岛上,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使命,她在他不在,他在了她又走了,一年也碰不上几个月,也是常有的事。 而且这几日她没有发作,睡得比以前安慰,大概是因为此次揍的人确实活该,她心安理得。 这也不是个好兆头,冰流暗自想着,今后再不可这般意气冲动了。 她心中又盘算着过一阵去杀苏柏雷的计划,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便听见脚步声。 连莺也是在外奔波了许久,比冰流早几日回司复命,此时正是赋闲。 冰流随口问道:“你这半日去哪里了?” 连莺笑道:“近来有一批新人,演武场上看他们学基本功,可好看了。” “那有什么好看?” “日头高照,那些少年被汗水湿透了衣裳,便纷纷将上衣脱了,还能不好看?” 原来是去猎艳了。 连莺与她一同用了午饭,随后又一刻未歇的赶赴演武场,新人们下午就要迎来第一次考评,场面会比上午更精彩。 除了观赏美好的 ,冰流还知道他们会开赌局下注,连莺这市侩的女人,就是当初在冰流身上赢了好大一笔钱,才会后来主动与她交好的。 冰流终是无聊,歇了一阵后也去演武场上溜了一圈,终是没什么兴致,又回来取了连莺的鱼竿鱼篓和斗笠,干脆去白头崖上垂钓。 心无旁骛的坐在崖边好一阵,到了夕阳时分,她收获寥寥,起身准备离去时,突然发现斜下方远处的码头上有些古怪。 她皱着眉,抬起手来遮住斗笠上漏日光的间隙,仔细凝望。 那码头上站着个黑衣女子,迎风而立,此时正在等待船夫将船靠岸。 船过来后,那船夫向她行礼,她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就上了船,离岛归岸。 又有人出去执行任务了,这情景在岛上每日都常见。 冰流感到费解的,只是那女子的形貌,是曲韶的模样。 她不曾与连莺说起,但此事犹如未解之谜,埋在心里,她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想不到她的预感这般准确,不过隔了一日,她又自白头崖归来,便听见连莺说:“你回来得正好,右司副方派人来唤你呢。” 冰流惊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右司副?” “是红露斋的人,我还能看错听错么?”连莺也是不解,还问她,“你怎么惹上右司副惹上那婆娘了?” “我怎会惹她?”冰流无奈,只得亲自去往红露斋。 这阴者司中的暗探、阴司使、阁主等人都是有名有姓互相知道的,纵然这些名字大多都是假名,但再往上的司副、司首,连假名都没有,属下们只能以职位或大人称呼。。 右司副是个女人,年龄不详,不是善于之辈,在中负责管理人员财物等事,日常对待他们这一干属下颇严苛,连左司副都惧她三分。 右司副管人事,平日里并不常与属下们直接接触,冰流这样的顶级阴司使一年里与她也说不过两句话的。现今右司副要见她,她自是有些烦恼忐忑。 玫红的软罗裙如今已经摆荡到了冰流身旁,这个女人站在今日的位置上多年,不再是年轻的姑娘,却依旧喜爱服饰各种鲜亮的颜色,用最名贵的妆粉掩盖面上每一条细纹。 这样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隐晦不明的笑意,令人发毛。 “此次叫你来,是有桩特殊任务要你去办。” 右司副显然也是公务繁忙,并无空闲与冰流寒暄,开口便已是命令。 冰流闻不语,眉头皱得更甚。 特殊,代表的就是麻烦。 向来司中委派任务都是左司副和各阁主的事,右司副只负责拨款拨人,从不出面做这些宣讲事宜的,这任务究竟多特殊,才让右司副寻她? 于是冰流只是恭谨道:“待属下先去问过白阁主。” 看她转身便要走,右司副轻声道:“站住,怎么,你不听命于我么?” 冰流转身立正,“属下不敢,只是自进入阴者司后,从未自大人处领过任务,所以意外。” 右司副闻并未有一丝触动,反而对她道:“阴者司中,一切意外均是寻常。若你不能适应,你本季度的考核结果,或许本司副应该做慎重考量了。” 于是冰流点了点头,“好罢。” 她伸手出来,右司副问道:“什么?” “大人所说的特殊任务,枢密阁给的暗档呢?” 右司副抿了抿嘴,笑纹有些卡粉了。她干咳一声,“没有。” “没有么?”她盯着冰流,冰流也盯着她,意外后轻声道,“看来司副大人是十分信任属下的能力了。” 右司副阴笑道:“你若这样想倒也不错,毕竟 命运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这话,冰流便更不懂了。 这样拉扯了一番后,右司副终于开始介绍任务了,她平素不做这样的事情,说也只说个大概。 “这个任务特殊之处便在于其中牵扯司内另一名阴司使,咱们内部的事情,司首的意思,暂不要让大家都知道,致使人心浮动。” 冰流心中一沉,已经猜想道那位密使是谁了。 她自桌案上拿出一个信封交到冰流手中,继续道:“枢密阁的暗档在另一位阴司使手中,待你与她会面便能见着。这算是本次任务的一个简要说明,本司副亲手所书,你先凑合瞧着吧。” 右司副转头背对着她踱步,冰流便飞速将信奉拆开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见个开头 慈惠皇后雕像。 随后她还是先专心听右司副讲话。 “这几个月间,因为赵亭秀的事情,帝后失和,人尽皆知。” 冰流垂眸,有些无措。 “赵家已经受到惩罚,皇后也是真真大病了一场,皇帝生了皇后许久的气,如今也想缓和与皇后的关系,于是他托咱们阴者司帮他去寻一件宝物赠与皇后。”右司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看,这件任务说到底还是因你而起,不寻你又寻谁呢?” 冰流方才看见信内的开头,现在已经猜到那宝物是什么,但还是听右司副继续说道:“那样宝物便是当年前晋灵帝为慈惠祝皇后打造的那顶凤冠。” 二十余年前,北瓯元氏入主中原,晋灵帝的前朝后宫都在大将军李儃的护卫下南迁至了金陵城。 那时灵帝身边的妻子,内廷的主人便是慈惠皇后祝永安。 据说灵帝待祝后情深义重,祝后还活着时,有座西域小城进献来了几颗珍贵无比的发光宝石,灵帝便命工匠将之全部镶嵌在一顶赤金凤冠上赠予祝后。 可惜祝后没多久就一病不起,在她薨逝后,灵帝悲痛欲绝,又发动了上千的能工巧匠,在祝后生前常去礼佛的西月湖佛塔旁修建了与高塔同齐的慈惠皇后石像,将那顶象征着他们爱情的凤冠也藏进了佛塔地宫中。 后来灵帝又续娶了祝后的亲妹妹祝永宁,没过几年便宣布禅位给了李儃,南晋几乎算是改朝换代,这其中自然也有宁赵二家的功劳。 世间流传着灵帝与祝后的爱情传说,西月湖心那座仪态端庄的塑像也成了祈祷姻缘的好地方,可宁府中冰流的祖父从不让讲这样的故事,大约是还对自己帮助李儃夺了灵帝的皇位的事忌讳着。 所以冰流所知也只有这些。 “那座八角佛塔内里不是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机关重重。我也不妨再同你透露些,其实早在当今陛下初登基,要行立后礼时,便已动了取那凤冠的念头,那一次,阴者司便折了一个顶级阴司使、两个暗探,才以失败告终。这一次,前期调查时,枢密阁又折了两个好手,其间危险,可见一斑。” 右司副又踱步到她近前,声音飘到她耳畔,有一种不真实感。 “派出的阴司使先你一天上了路,你今夜启程应能赶上她。” “你的任务便是,帮她取得凤冠,然后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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