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一念起来是停不下来的,奚容虽然跟来了,但问候宫秋庭的病此际轮不到她来,就站在后头默默看着。 伤让宫秋庭的脸色有些苍白,似细绘的美人图经年失了色泽,却更见淡远深沉,风华矜贵,缥碧色宽袍因卧躺显得有些松垮,左手的袖子卷到了臂弯上,小臂缠上了纱布。 此际被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一如既往地众星捧月,不须她担忧。 奚容正准备默默退出去瞧瞧宫椋羽现下走到哪里了,就听见宫秋庭说道:“祖母,我想洗洗脸。” 他想洗脸自然要有人伺候,又惯不爱用老夫人的女婢,才迈了一只脚的奚容就被叫住了。 见人无事,老夫人和宫成玉也有话说,屋中的人又呼啦啦全退了出去,只剩下了奚容和宫秋庭。 冬日里寺庙会常备些热水,不须费时去烧水,她很快就把热水端了过来。 热巾很快将细瓷般的脸烘出了点颜色, 奚容又细致地把伤口周围也擦了一圈。 宫秋庭微阖眼睑,睫羽又屏住了那琉璃眸子,又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的状态,托着腮瞧她。 热帕子打着一圈又一圈儿,打得他心痒痒。 “刚刚想跑?”他问。 奚容擦完了去水盆里涤干净帕子,对上他琉璃色的眼,不明白:“奴婢为何要跑?” 宫秋庭要的可不是这句反问。 她来淳业寺总不能是陪老夫人来的,定是跟着他大哥,刚刚明明是敷衍来看自己一眼,转头就要回头去找宫椋羽。 怎么能让她如愿呢。 他下一句变得兴致盎然:“衣赏拉开让公子看看。” 她遽然一惊,寒玉相撞的动人声线让她听出催命符的感觉。 奚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低头看向别处:“公子,佛门净地,这般未免失礼。” 她后悔了,就不该多余来看这一眼! 可宫秋庭根本不和她辩,施施然抬起指尖,勾着她的腰带将人拉近坐下,灵活地解开了奚容衣领上的两粒扣子。 奚容想要推他,却被稳稳反扣了手,整个人被带着压他更紧。 禅房里没有炭火,比外面暖不到哪去,肌肤接触到冰冷的指尖,起了一小片疙瘩。 她惊呼一声,想把领口抓紧却不能,眼睛又朝已然紧闭的门口看去。 宫秋庭的目光落在锁骨上,那几近模糊朱色的唇印上,艳红与柔白的对比,绮丽靡艳,像情郎留下了吻痕。 他撩起眼儿来看她,眸光明灭潋滟,奚容避开他要吃人的眼神。 宫秋庭捡过帕子寸寸擦去上头的红迹,颈下的白玉桥的剔透撩人。 “我的梨儿真乖,公子赏你个真的。”说罢唇瓣代替了帕子,热气喷洒在柔嫩的脖颈间,让她不禁缩颤了肩膀。 柔软的脖颈清晰地感受着吮-,吸,羞红漫上了脸儿来。 奚容不知他要亲多久,眼神迷茫地落在禅房的墙壁上,薄突锁骨处,热湿柔软的舌尖感受更加分明。 他啃噬间有些意动,手臂收拢得越来越紧,动作间奚容散的扣子更多,衣衫落在肩头摇摇欲坠。 她哑着嗓说道:“公子,可,可以了。” 可得到的回答却是臀儿被打了一下。 “轮得到你吩咐?” 宫秋庭自颈见稍抬起那张烟雨迷蒙的脸,伸着舌儿蜿蜒而上,直到与她精致的下巴分离,才将那嫣红的舌尖收了回去。 正想说着什么,就见窗纸上印着一个人影,隐约有小丫鬟喊“大公子”的声音,似乎是在找人。 所以那窗户上的人影是…… 琉璃色的眼睛盯着那团人影,他不动声色地掩好奚容的衣襟。 可刚刚那一下虽然打的不痛,奚容却羞诧地发了狠,涨红了脸扭着他的手就要起身,激动之间根本没听到外面那点声音。 却没料到混乱中碰到了宫秋庭受伤的那种手,马上听他轻“嘶——”了一声,像是碰到了伤处。 吓得奚容不敢动了,忙告罪:“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宫秋庭汪着湿漉漉的眼睛,如江南细雨,他低声念了个字:“疼……” 一调三转,听得人心痒。 总是这样!做了过分的事后就朝她撒娇,做这幅小女儿的情态。 奚容泄了气,总归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命里带出来的娇贵,她一个卖身的奴婢在这拿乔算什么事。 叹了口气后,她轻声问道:“可要我去寻同玄大师进来看看?” 他摇头:“你陪着我就好,抱我……” 奚容无奈将手环住宫秋庭窄瘦的腰身。 “亲亲我,”宫秋庭话刚说完,就自己先送上了薄粉的唇。 奚容负气闭上眼睛,胡乱地亲了一通。 “舌儿动一动,”少年眼尾绯红地埋怨道,“这样舒服些……” 亏这人还是个世家公子,怎么能将话说得这样直白无耻。 奚容一一照他说的做了,宫秋庭猫咪似的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娇气得不行。 他将人抱着仰倒在炕上,寻到她的柔润丰丽的唇儿含住,慢条斯理地吮吻着,还不让她往门口看。 “梨儿,我给你带了礼物,但现下不在这……” 他咕哝着什么,奚容没听清。 宽袍将纤弱的身子覆了半身,映出山峦似的起伏,身子被他深探而入的吻带得轻动。 “公子,此处佛门……待会有人来……”她抢了个空隙说话,言下之意,他们该适可而止。 “我休息时不会有人来打扰,就算有,我会先知道了。”宫秋庭圈紧了人,眼里藏着暗暗深光,有意无意地往门窗上看。 那团黑影不曾离去。 可奚容觉得不能再任他闹下去,她觉得不像话,便咬牙和他说起正事:“公子可与老夫人说了……那事?” 宫秋庭起先还疑惑地轻皱眉头,等了悟过来,抱着她的腰笑得欢悦:“我的梨儿也这么着急吗?” ……她确实着急,但急的是别的。 瞪了他一眼,奚容有些气鼓鼓的:“公子不说就算了。” 可爱的模样让宫秋庭失笑。 “哪个丫鬟像你这么大胆,来和主子打听这事,” 他忍不住刮了一下奚容挺翘的鼻子,“不过纵容你一回也无妨,今夜我便和祖母说,给你一个名分,可安心了?” 不要!她绝对不要! 丫鬟尚能偶尔出府,通房是一年到头都要锁在院子里,不得自由的。 况且那日见着的孙家抑或是梁家的小姐,哪个都不像能给她好果子吃的模样,以后在她们谁底下讨生活,失宠那日就是她任人磋磨的日子。 且主子没嫡子之前,通房丫鬟不能有孕。 宫秋庭一日不成亲,那就是没有尽头的避子药,喝多了就再也不会,他又能因容色护她多久,最后左不过守着一个四方的小院子,孤苦老死罢了。 短视的只能瞧见眼前的风光富贵,她却想凭自己好手好脚自在活着。 而且,还有言清先生…… 她真正的心仪之人,是那个关怀天下女子,举止有礼,儒雅随和的男子。 就算她如今已经配不上了,奚容也想跑到广阔的天地里去再见他一面,用自己的双手证明,言清先生说的是对的。 期盼他能笑着看自己一眼,夸她是个自强自立自由的人,是傲立的树不是攀附的藤,这也就够了。 所以奚容绝不要给宫秋庭做个日子一眼就望得到头的通房。 可今晚他就要和老夫人说了。 她有许多的念头升上来,甚至想说自己和别人有了私情,但奚家老小都指着她过活,她不敢。 奚容想得额头发汗,只能先藏起自己的脸。 满怀清旷的蓬莱香吸入肺腑,像他对自己密不透风的困锁。 见人埋在怀里不出声,还以为她是害羞了,宫秋庭下巴轻磨她的发顶,叹息着说:“也只对你这么心软了……” “大公子!”凝玉的声音终于传到了这边。 奚容听这声音不对劲,是宫椋羽走丢了吗?她急忙就要从宫秋庭的怀里出来。 谁料他右臂收得很紧,凉薄眼眸似在瞧她,余光却落在已经空空如也的窗户上。 “奴婢是陪大公子来的,他若是出事……”奚容正准备说理,却见他干脆地松开了手,不免一愣。 见她不走,宫秋庭笑问:“梨儿还想要我多抱一会儿吗?” 不要了! 奚容快速起身整理了衣襟发髻,冬日的袄子将衣领做得很高,她也不怕脖子上的痕迹被人发现。 离开温暖的怀抱让她脸上的绯红稍褪,宫秋庭瞧见又叹了一声:“今晚就能回有怀阁了。” 奚容却匆忙道:“我先去找大公子了,公子你安心休息。”说罢开门地走了。 门又被细心掩紧,宫秋庭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宫二:我来个哥哥做个示范!感谢在2022-04-16 09:41:30~2022-04-17 10:4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835049 20瓶;YZyyy、claire!、3436782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身世 呼吸到外头寒冷的雪气,奚容昏蒙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雪青松木下坐着个人,光华夺目的雀羽斗篷也掩不住的清瘦,不是宫椋羽还有谁。 他怎么坐在这里? 回想起之前就被他撞见,刚刚又和宫秋庭在禅房那般,不会又被看见了吧 奚容摇了摇头,屋外若是有人,宫秋庭自然能知道。 就算有他真走到了那房前,门关得严实,宫椋羽又怎会知道她在里面。 这时凝玉也追到这边,远远看到宫椋羽那身碧落色羽毛缎在雪中独出风华,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奚容姐姐要去探问二公子伤势,她受命陪在大公子身边,谁知只是回身取手炉的功夫,就不见了大公子的身影,问旁边的小厮只说大公子先迈步进去了,她只能找进来。 寻摸了一圈总算这个小院子里找到人了,大公子要是又丢了,凝玉全家的小命都不够赔的。 奚容上前,想自雪地里拉起他:“怎么自己就乱跑,也不等等凝玉?” 宫椋羽却避开了手,兀自将头转向松树后的雪坡下,闷坐着不答话。 他这是生气了吗?奚容总觉得自己要窥见什么端倪,但没头没脑又寻摸不到,知道跟着在他身边蹲下。 “奚容姐姐,我……”凝玉个性胆小又有点咋呼,但心眼实诚,走过来就要解释。 “也怪我把大公子留给你一个人看着,我们都不要有下一次了。”奚容说道。 凝玉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是,奚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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