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想辙想得一夜没睡,天刚放明才眯了一会儿。 等小姐来的时候还问了几句,才知道昨晚庙会出现的富家小姐还不算多。 “往年第一日最热闹,但今晚城隍庙里有丘道人的算命摊子,那可是非常灵验的,到时候肯定满城的小姐夫人都得去算一卦,所以比起来,这第二日就要热闹多了。” 孙小姐的话让奚容豁然开朗,想出了一条善路,只是能不能成,还得看丘道长的意思。 早早进了城隍庙里,奚容问过人,寻到丘道长算卦的亭子里,却不见人,她和柳行儿坐在卦桌上等着,务求第一个见到丘道长。 柳行儿躺在条凳上,听奚容说起她的打算,有些不懂,“你说丘道长这么灵验,能贪图咱们那几两银子,做咱们的桥?” “凡事别想当然嘛,你说我来这么早是为什么?” 柳行儿又碰碰签筒,“为什么?” “看!” 奚容看向柳行儿:“你师父没教过你怎么看人,看他言行看他举止看他是不是真富贵。” “教过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学过?” “我之前得公……先生教过,”她咬牙顿了一下,“哎呀,总之,丘道长算命虽要银颇贵,但我看着桌子、条凳倒是简朴,想来就算看看不上银两,别的也能有商量一二的余地。” “别的,别的什么,不贪财难道贪色啊?”柳行儿翻翻白眼,“你今天带我来,不会就是为了送我这副身子给你老道长享用吧,我告诉你啊,我也不是谁都乐意的。” “哎呀!”奚容捂着耳朵跺脚,“你就不能盼着人家是个好人吗!” “哈哈哈。”一个苍老的笑声自门外响起,接着进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奚容赶紧站直了,柳行儿也打条凳上站起来。 奚容率先上前行了礼,“小女是香料铺子的掌柜白熙,敢问可是邱道长?” “正是小道,”他似乎常笑,眼尾的周围尤其重些,“两位小友何事寻我?” 做生意的不能脸皮薄,奚容自然就将来意说了,恳求丘道长给他们一个做生意的机会。 “拿我做桥,可以,但是不知白掌柜能给些什么好处呢?”丘道长笑了起来,“但你们给的银子数目,怕是不能让我动心,” 柳行儿妖妖娆娆地就要贴过来,被奚容一下子按了下去,又瞪他一眼。 “得了道长的便宜,生意也好做些,白熙保证,将来赚的银子但凡得十分,必拿一分去城中慈幼堂,给堂中幼童添些肉菜,愿立字据为证。” 这跟人道长有什么关系啊,柳行儿翻了个白眼,还不如他卖一卖呢。 却没想到那丘道长真的点了点头,“你有经商之才,却无商人的贪婪,这很好,要在这做生意,可以,但规矩你要懂。” “是,白熙绝不打扰妨碍了道长。”奚容再三拜谢,拉着柳行儿出去了。 “真神了诶,”柳行儿赞叹道,“你怎么知道他吃这一招?” “什么招不招,人家经年收了这些金银,衣着不显,袖子衣摆磨得都差不多了,又肯在这八面漏风的亭子里算卦,家中既无妻孩,赚这些银子定是拿去做善事了。”奚容斥他。 柳行儿没想到奚容见人家第一面就知道这许多,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啊!” “别拍马屁,待会记得别说不该说,那些小姐夫人可听不得你的混账话。”奚容叮嘱道。 她才不会说自己是从孙小姐那一块儿打听来的呢,哼~ 丘道长一在位置上坐下,陆续的就有人过来了,后头的两人都打起了精神。 人人在亭前排着队,算完了卦就穿过亭中出来了,而奚容柳行儿二人就搬了个桌子在这头等着呢,丘道长见了也没说什么。 “小姐夫人,拿签子来瞧瞧自己的定缘香是什么吧?”奚容热心地招呼出了亭中的女郎。 那女郎好奇地走过来:“什么是定缘香啊?” 她解释道:“丘道长说了,来求签的,谁不盼个和满,但道长的话说出了口,无纸无笔记下,便化作一段香,小姐用了这香,判词便如影随形,更能应验,是为定缘。” 奚容这一串话完全是临时胡诌,但那女郎却深以为然,这玄学之事实在难说。 柳行儿察言观色,不甘示弱,说道:“这香亦如其主,高山洁士还是月下美人,端看你素日喜欢的香,这位小姐往日爱什么香?” 那女郎见到个俏丽的小子热情凑了上来,忙退了一步,但并未出现厌恶的神色,而是羞涩道:“我素爱用降真香。” 奚容闻言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给女郎嗅了嗅,见她果然喜欢的,又展开格子内的批文念道:“喜爱降真香的女子,你素日就比旁的女子冷静些,在宴席时在中场就容易倦腻……” 最后,她压低了声音:“是不是暗暗会审视适龄男子的……腰身如何。” 女郎轻轻捂住了嘴,还真是,这由香识人,果真是准呢。 “唉,快过来,瞧瞧你的定缘香是什么。”女郎看到自己的手帕交,喊了一声。 渐渐地,桌子边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女孩夫人们都对这种东西非常有兴趣。 有疑心重的让丫鬟去问丘道长,他点了头,这样一来,她们就更放心了。 最后发现这桌案上的香样样都好,谁也不记得什么定缘不定缘,俨然变成一个小小的香料交流聚会。 奚容很是认识了几位苏州城中的官家小姐和夫人,派发了许多白熙香料铺的小卡片。 眼见天色也不早了,丘道长也不再启卦,奚容收拾了摊子,上前又是再三感谢,才带着柳行儿趁着外边还未散摊,出去吃起了阳春面。 热乎乎的面汤泛着清亮的油花,又撒上了绿油油的葱花,底下是爽滑的面条,让累了一天的人看了,真是食欲大开。 柳行儿今天出了不少的力,抱着奚容奖的一双新鞋,呲溜呲溜地吸着面条。 奚容虽然吃相端庄,但速度也不慢,很快吃完了将碗一搁,舒服地叹了口气。 头顶的月亮还是像盘子一样圆,奚容想想今日一天的忙活,就觉得无比满足,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这个时候道旁的摊子都撤了,街道又重新恢复广阔,一驾马车远远地往这边驶来,两旁跟护着官兵。 柳行儿嗦着面条皱眉:“这三更天的,谁吃饱了撑着来拜神啊。” 那马车转了个弯,驶到了城隍庙门前,有人很快迎了上去,马车里的主儿应是下来了。 但天黑少灯的看不清,奚容他们就没再看,不过这么多人,来的应该是了不得的大官。 “不会是来密谋什么东西吧?”柳行儿想起些野史杂闻来。 奚容瞪他:“吃的面,小心被听到抓你咔嚓了。” 二人吃完了面,相携家去了。 天黑路暗,两个人提着一个灯笼在街上走着,闲聊着些事,街上有散摊的小贩三三两两也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旁边快步走过一人。 奚容看着那匆匆而行的背影,这不是昨晚见到那个很像言清先生的人吗? 她这回不想放过机会,定要看一下脸,确定是不是认错了。 “诶——”柳行儿见她突然加快了步子,抱着东西追上她。 城隍庙里 宫秋庭下了车,仰头看那渐缺的月儿,清冷如霜的面色又淡下三分。 “听闻道长算卦颇为灵验,秋庭可有缘求这一签?”在客室等了一碗茶,他低眉问前来的道人。 丘道长拱手:“不敢,薄技而已。” “那请道长算一算,我和她下辈子会有缘吗?”宫秋庭将两张八字推到丘道长面前。 丘道长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位世家大官还是个痴情种。 可这下辈子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但也不难,怎么说都由得他来,“既是情深之人,积下功德,来世必是能再见的。” 听到这话,宫秋庭的面色好了许多,“我是不是该早点走,不然她不等我了怎么办。” 吉光听见此话心头一颤,抬头想说话,但撞见宫秋庭眉眼间泛起真切的焦急,都怀疑主子已经半疯了,一时不敢如何开口。 丘道长自然也是这般作想,他可不劝人死,又细看了宫秋庭的八字一眼,说道:“公子何必想着寻死之事,照小道看,后头还有天大的缘分在等着公子呢。” 奚容已经没了,任是与谁有缘他都不在意,宫秋庭挥了挥手,漠然起身出去了。 吉光怕主子真的有寻死之心,着急忙慌地就跟了上去。 杂乱失序的脚步听得宫秋庭皱眉, “放心,事没办完,我还不打算死。”
第62章 错觉 “诶, 你突然跑这么快做什么啊?”柳行儿追着奚容喊。 奚容来不及解释,专心地追着那个疑似言清先生的身影,却没想到她跑得越快, 那人反而更快,很快就闪进了一个小暗巷之中。 她站住巷子口, 这莫非是哪个身形相似的小贼不成。 “言清先生!”她索性朝巷子口喊了一声。 柳行儿气喘吁吁:“什么言清先生屁混小姐的,你这是撞鬼了?” “没事,可能是认错人了, 我们回去吧。”没有回复,奚容最后看了那巷子一眼,到底是走了。 第二日,白熙香料铺里可是热闹,有自己来的, 有结伴的, 小小的店内来了一拨走了一拨, 一整日被衣香鬓影,吴侬软语填满了。 奚容忙得脚打后脑勺,柳行儿倒好, 跟守在外头的小丫鬟聊到了一处去。 最后她只得在堂中告饶,只说如今店小货底薄,求小姐夫人们宽限几日, 等制好了就各送到对方府上去。 幸而奚容嘴甜,当年能把宫家老少哄好,如今哄哄客人也不在话下,笑吟吟的客人们轻松就放过了她。 也因为这店里的香寻常难见, 她们才愿意等。 奚容从宫家最挑剔的公子手下出来, 她看的香典是宫秋庭收藏的绝本, 自己天分又高,好东西自然会受人追捧。 如今能在地方做官的,也就寒门和一般的世家,顶级的世家都在京城或掌握着一方军权,苏州的夫人小姐们虽富贵,却未贵到宫家那个地步,见到这些东西少见又是真的好,也愿意等。 奚容默默朝北方拜了拜。 辛劳一日关了店,她还不能休息。 登记造册,清点着库存,又去看订单,罗列着进货的单子,明日得关店半日去进货,再来的客人也只能下订单了。 她有些着恼地摸着头,一个人又是制又是卖,实在太累了,得找人才是。 不过等这一批做好,她们能用一段时日,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一股脑全来店里了。 奚容也打算推广更贵,但更省力的定制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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